可沒待顏洛泱言畢,楚司遇便取下她握于手中的茶杯,而后將古箏放置她面前,起身行至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
顏洛泱見他起身,立馬四處看看,后再看回他身上,“你……”
“無妨,這里并無他人。”楚司遇自是明白她的疑慮,便開口解釋,而后雙臂將她環(huán)入懷中,微涼雙手握起她纖纖玉手置于琴上,領著她的手輕撥琴弦,珠圓玉潤之音便在他們指尖滑出。
顏洛泱先是有些別扭,可漸漸地,落入的這個懷抱竟是那般宏厚而溫暖,甚至讓人不覺沉溺、不舍……
思緒早已飛離琴弦。
“渟兒,專心點?!睋碇某居鏊剖歉惺艿搅怂男牟辉谘?,薄唇輕移落于她耳畔,性感而深沉的嗓音響起。
溫熱氣息繚繞得顏洛泱渾身一僵,立馬將她飛遠的心抓了回來,本想轉頭訓他干嘛離自己這么近,卻沒想,轉頭所見的,是那張近在咫尺的如玉俊顏。
琴聲戛然而止,楚司遇如星眸光微頓,緊看著那近在一寸處的傾色容顏,心跳卻似漏掉一拍,有些亂了節(jié)奏。
眸光相交,鼻息相繞,絕色美男輕擁佳人入懷,風飛花舞繞于四周,甚至引來斑斕彩蝶翩然起舞……
多年以后,這美到心醉的畫面,竟成了他們撕裂決絕的最后一面!
顏洛泱慌亂起身逃離他的懷抱,他是一個危險之人,她不能沉淪!
她有自己的任務要去做,總有一天她必得離開。
而他……只不過是彼此利用之人罷了……
楚司遇癡看著那落空的懷抱,失落自心底最深處一劃而過,卻黯然嗤笑。
剜心蝕骨的仇恨早已鍛就了自己的絕情斷愛,可今日是怎么了,她只不過是自己棋局上的一枚棋子,或許終有一日會被自己親手送上斷頭臺……
他不愿承認自己待這枚棋子有別于其他,她只是棋子!
而他,也只能利用她!
“我不會彈琴,不過你若愿意,我可以跳一支舞給你。”顏洛泱收好所有思緒,只如平常一般,回身淡然地看著他,笑意多了幾分距離。
“好?!背居鲆搽[起所有思緒,面色恢復安然淺笑,似是一切都不曾發(fā)生一般,而后拿起一旁的羊脂白玉笛輕置唇邊,蕩人心魄的笛聲悠揚而起。
聞聲,顏洛泱邁步行至亭前空地,踩著柔軟的花瓣,和著繚繚笛音,傾動身姿長袖曼舞,無數(shù)嬌艷落花翻飛與天地之間,伴著她靈動流連的舞姿而婉轉。
青絲墨染,若靈若仙……
漸漸地,就似連蝴蝶也受了她靈動舞姿的感染,竟紛紛繞至她身旁,隨她而舞……
楚司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畫面,卻不知是于蝶戀她的不可置信,還是她觸蝶而無異樣的不可置信。
笛音繼續(xù),翩舞未?!斓亻g仿若就只有他們,猶如雙棲雪鷺,高貴絕俗。
時間流過,笛音落,曼舞止。
一曲舞畢,顏洛泱有些微喘地立定身子,剛想邁步,卻似覺著左耳畔有輕風流動,待她側頭看時,只見一只斑斕彩蝶正停于她肩頭歇息。
顏洛泱笑意盎然,面上盡是喜色。她輕抬右手緩置于左肩,那彩蝶似是明白她的意思,竟拍動翅膀起腳落于她纖細的指尖上。
顏洛泱將手移置面前,細細地看著輕盈拍翅的它,這蝶形好似那般熟悉……待她憶起之時,才覺跟這身子上的那枚胎記極像。
她微抬高手,輕揚,彩蝶順勢飛起,旋繞著她舞動一圈后飛向漫漫花叢。
這一切全都落入楚司遇眼里,如仙的人兒、翩然的舞姿、靈性的彩蝶,雖心有疑慮,嘴角卻不覺輕揚。
……
自那日從花?;馗?,顏洛泱便時時想著離府之事,期間她也幾次問了楚司遇尋人的進展,但得到的答案均是毫無所獲。
若不走,日后想走只怕會難上加難;若走,尋人之事許會幾率渺茫。
但幾番爭斗下來,她還是決定離開。
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xiàn)在將軍府那邊也算是暫時消停,萬不能折在楚府這邊!
趁著此時離開,日后多加些小心,想必要逃離他們的眼線也并不難。
心下決定后,顏洛泱便暗里準備著,同時也暗里尋著天時地利人和的離府之機。
……
這幾日近月末,每夜雖晴空萬里,但也只有很小一片彎月掛于天上。
夜深人寂,洛園也早早地落了燈火安寂下來。
借著月色,一個黑衣蒙面之人閃進洛園,直往偏房丫鬟的房間行去。
黑衣人四下張望,而后取出藏于身上的匕首插進門縫,輕起門閂,接著推門閃身入內后又立馬小心關上。
屋里之人似已熟睡,黑衣人收起匕首,腳步輕伐往那右側邊的床榻行去。
待他靠近床榻,只見上面被子拱捂,以為要尋之人在里面,正伸手準備掀被之際,一把寒光耀閃的匕首從床頭側朝他猛刺過來!
細看時,那女子身著寢衣,招招猛攻似是要奪他性命。
“是我!”黑衣蒙面人一把抓住司音緊握匕首的手,壓低嗓音開口道。
盡管努力壓制動靜,但還是驚醒了左方床榻上的姚千曼。
“司……”睡意朦朧間,剛準備開口的千曼被黑衣人隨手一枚什物擊中穴道,而后再次昏睡過去。
“你是誰?!”司音言冷如霜,警惕地看著眼前這莫名之人。
“將軍交待你的事情辦得如何了?”黑衣人并未答她所問,緊抓她手腕的手也不曾松開。
聽得這一問,司音秀眉緊擰,眸色中盡是疑惑,“將軍?事情?什么事情?”
對他所言全然不解。
“你好大的膽子!”黑衣人一把甩過握著的手腕,語氣驟寒,冷言責令道,“小姐出嫁之時,將軍千叮嚀萬囑咐,要你兩月內必得拿到將軍所要之物!如今兩月已過,你不但沒執(zhí)行,竟還忘了此等要事,該當何罪?!”
眼前之人說得語氣強勢,司音卻是越聽越糊涂,但她也并未拆破,而是順他之言繼續(xù),“你確是顧將軍府派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