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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庭雨落

第六章 杏花醫(yī)仙

櫻庭雨落 荷埃 4253 2019-05-18 23:40:49

  雨落再次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灰黃的帳頂,腦海里胡亂閃過無數(shù)畫面,卻都像急逝的寒江水,一去不復返。雨落隱隱覺得心慌,仿佛被一并帶去的不只是記憶,還有別的很重要的東西,想要伸手去留,頭痛欲裂,只能無力地癱軟在床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這時有腳步聲從帳外傳來,雨落轉(zhuǎn)頭循聲望去,卻是白飛端著銅盆走了進來。一見雨落已經(jīng)醒轉(zhuǎn),白飛大喜過望,大叫了一聲,雙手一揚,扔下盆就急沖沖地跑了出去。

  見白飛冒失的樣子,雨落淡笑一聲,心想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惹得小白飛如此緊張。雨落腦子里一片空白,只依稀記得自己成功進入了蘭大哥的夢境,那蘭大哥到底有沒有醒來?手撐著床剛想起身,手心無故一燙,雨落不解地看著手掌,掌心處卻是瑩白一片,沒有絲毫異常。

  來不及多想,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來,:“小雨點,師父來了!“

  雨落大喜過望,忙掙扎著起身,應道:”師父,徒兒在這!“原來那剛才說話的人正是風碩,只見他步履如飛,風從他寬大的衣袖中鉆進,衣袖高高鼓起,使他看上去整個人就像懸在半空。

  帳簾被掀開,雨落本已做好了狂奔過去擁抱風碩的準備,卻發(fā)現(xiàn)走在最后面還有一張陌生的面孔,嚇得趕緊縮回了床上。

  風碩看起來卻與那人很熟絡的樣子,正并肩交談著什么。雨落暗暗希望對方?jīng)]有看到自己剛才失態(tài)的樣子,也不好一直賴在床上,便緩緩坐了起了身,這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樣。此人四肢修長,肩膀?qū)捄?,身披重甲卻步態(tài)輕盈。整個頭上緊緊扣著玄鐵面罩,只余一雙眼睛留在外面。

  未待細看,風碩便叫住了雨落:“快來見過鎮(zhèn)北將軍,梅大將軍?!?p>  剛想下床,雨落雙腿一軟,險些貼臉摔在地上,再抬頭一看,竟是白飛接住了自己。其他人不知何時也都隴了上來。

  白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沾沾自喜道:”師父,是我接住了雨落姐姐欸!“

  蘭少陵沖白飛笑了一下,眾人也默契地散了開來。雨落此時一心沉浸在見到師父的喜悅中,并未察覺到凝重的空氣。沖梅末心微微頷首,就問風碩:”師娘呢,師娘人在哪里?“

  風碩輕輕將雨落扶回床去,與耿青蓮、辛竹交換了下眼神,都沉默了下去。

  梅末心捏了下風碩的肩膀走到雨落面前:“風大哥,還是我來說吧。”

  雨落雙手緊緊扣住床板,無力垂著頭,幽幽問道:“師娘到底怎么了?”

  梅末心望了一眼風碩,簡要地對雨落道:“貞娘靈力耗盡,危在旦夕。”

  寥寥數(shù)語,便仿佛一下子抽干了雨落所有氣力。她就像一個被剪斷了提繩的木偶,瞬間散了架,重重跌在床板,再不能言語思考。

  辛竹眸光微動,最后還是筆挺地站在原處。倒是他身旁的耿青蓮第一時間搶了上去,抱起雨落,將她的頭重重壓在自己胸口,嘴里重復著:“有我在,沒事…”

  風碩、梅末心皆是微微有些吃驚,畢竟一對小兒女這樣堂而皇之地抱在一起,的確不妥。

  蘭少陵無奈地嘆了口氣,走到風、梅二人跟前道:“二位請借一步說話。”

  風碩深知雨落和青蓮的脾性,于是沖梅末心點頭示意,與蘭少陵一起退出了帳子。辛竹望了望床上緊緊相擁的二人也跟著退了出去。

  雨落的身子微微顫抖,順從地躲在耿青蓮懷中。耿青蓮握住雨落冰冷的手,柔聲道:“你還記得你之前說的那個以雅嗎?師父說她去了櫻庭,這次師娘能保住性命多虧了她和師父聯(lián)手施法。你看,師娘現(xiàn)在還是有很大希望的。也多虧了你的善良,事情才能有回寰的余地?!?p>  雨落情緒稍稍平復了些,聽著耿青蓮的這席話心中有了著落。自責道師娘身體一向硬朗,是故剛剛得知噩耗自己沒有絲毫心理準備,才致如此失魂落魄。虧自己還是在櫻庭修行之人,卻連生死都堪不破。也真是難為了青蓮,粗枝大葉的一個人還要變著法地安慰自己。

  思及此,雨落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淚眼婆娑地從青蓮懷中爬起,柔聲道:‘對不起,我剛才...實在是因為身體虛弱,加之最近發(fā)生太多事了,才會一下子崩潰。還有,雖然你抱住我我很開心,可是這也太莽撞了,畢竟...畢竟那么多人在場。”說到最后,雨落聲音直接囁噓了下去。青蓮知道雨落是害羞了,就將她的手攥得更緊了,道:“喏,你毀了我的清譽,以后可不許賴賬。”雨落輕應了一聲,與青蓮十指緊緊相扣,認真地說道:”才不會賴賬,但是可能要請你等一段時間,等到我能對我們的未來負起責任的時候?!?p>  明明該感動的,青蓮卻覺得雨落正離自己越來越遠,心里沒來由地壓抑,便緊緊環(huán)住雨落,把頭深深地埋入雨落頸窩。

  雨落覺得脖子癢癢的,剛想動卻感覺緊青蓮貼自己貼得那樣緊,猜想剛剛自己一定嚇到他了,便不做掙扎。

  相擁了有一陣,雨落突然關心起風碩他們私下底商量的事,便提議去偷聽,果然得到了耿青蓮的積極響應。

  結(jié)果兩人一出門就碰見了一直守在帳前的白飛,耿青蓮嘴角抽搐,暗罵一句克星,果斷拉起雨落就狂奔了起來。誰料跑了好一陣,白飛都像小尾巴一樣緊緊跟在身后。顧念到雨落的身體,耿青蓮想到敲詐就被敲詐吧,決定與這個小家伙談判。

  青蓮回頭一看,白飛神態(tài)自若,發(fā)髻絲毫未亂,正歪著頭好整以暇地看著二人。耿青蓮顫抖著手扶著額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對白飛說道:”說吧,你想要什么?“

  白飛賊兮兮地一笑,露出一對可愛的小虎牙,說道:”耿爺說的哪里話。咱們之間還談價?。俊岸笤掍h一轉(zhuǎn):“不過小弟聽說你新得了一把玉骨折扇,不知可否借我賞玩幾天?“

  ”我說白小飛,肚子里沒幾兩墨水,還想冒充濁世佳公子???“耿青蓮撇撇嘴不悅地說。

  白飛并不惱,慢悠悠地說道:”哪有人生下來就博古通今,我不正在跟師父學嘛。借了你這紙扇也只是想激勵自己一下嘛。“

  雨落拽了拽青蓮的衣袖,耿青蓮也就沒有再繼續(xù)與之糾纏,正色道:”表哥他們現(xiàn)在哪里?“

  白飛也知雨落急迫的心情,便答道:”大人們正在斜前方一百步的梅將軍營帳中。“

  雨落向白飛道了謝,便向斜前方尋去。

  結(jié)果二人剛到碰巧風碩三人從帳里出來。風碩瞪著青蓮說道:”青天白日拉著你師妹的手,成何體統(tǒng)!“

  青蓮只得悻悻松開了手,風碩便沒再說什么,協(xié)同其余二人轉(zhuǎn)身離開了。

  雨落知道是無法問出什么了,與青蓮對了個眼神,默契地回身去找白飛。

  白飛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在雨落的眼淚攻勢下,很快就透露了風碩他們的談話內(nèi)容。原來風碩此次來漠北找梅末心就是因為其麾下曾有名的神醫(yī),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只可惜數(shù)月前離奇失蹤了。

  這下雨落沒了主意,畢竟師父和蘭大哥他們不想自己插手,也就意味著這次只能自己私下行動了。于是雨落連同耿、白聯(lián)起手來,白飛負責搜集神醫(yī)的情報,耿青蓮負責以軍隊為中心,在漠北打探消息,而雨落負責將搜集到的情報整合。

  白飛一開始還不斷抱怨,后來卻越發(fā)來了興致,活脫脫地拜倒在神醫(yī)的光輝事跡中。耿青蓮的外部調(diào)查卻讓神醫(yī)的來歷變得撲朔迷離,明明是同一個人,但即使是親身相處過的士兵都對其眾說紛紜,到最后,雨落連其是男是女都無法確認了。

  看來靠自己瞎調(diào)查,根本無從下手。但這樣一個能士無端消失,梅將軍為何沒有過多反應呢?難不成梅將軍根本就知道神醫(yī)的所在?

  因著梅末心與雨落的營帳相距并不遠,雨落修養(yǎng)的這段時間,一直暗中觀察梅末心的作息。發(fā)現(xiàn)每個月夜,他都會抽出一小段時間,一個人在武器架邊站上一會。

  趁巡邏士兵換班的空隙,雨落偷溜出營帳,運起輕功不消片刻便來到了梅末心的營帳。

  果然梅末心一個人浸潤在銅黃的月光中。不同的是他并未披甲,也未戴盔,而是身著月白色寢衣,披發(fā)立著。那件寢衣似是穿了好久,雖然布料上乘,很多地方卻破破爛爛,用粗糙的針腳密密縫合。

  雨落正猶豫著何時露頭的時候,梅末心率先開口了:”丫頭,鬼鬼祟祟躲在一個將軍的營帳后,你知道意味著什么嗎?“

  雨落一陣心虛,連忙現(xiàn)身,做長揖:”將軍,是小女失禮了?!?p>  梅末心沒有了平日里嚴肅模樣,反而放緩了聲音對雨落說道:”貞娘知道你這樣為她,也算值得?!?p>  雨落立馬反應了過來,問道:”敢問將軍,師娘可是因為我才會耗盡靈力?“

  梅末心戴上武器架上掛著的玄鐵頭盔,走到雨落面前,道:”你的這顆七竅玲瓏心遲早會害了你?!?p>  雨落淡淡一笑,望著梅末心的頭盔問問:”梅將軍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安的又是什么心?“

  梅末心低頭望向雨落,如瀑的青絲正垂在雨落鼻尖,發(fā)出淡淡的桂花香味,竟和繆貞娘身上的香味極其相似。

  雨落也想到像師父師娘這樣神仙似的人物隱居櫻庭前,一定有很多傳奇,卻沒想到從皇宮到漠北竟都有牽扯。雨落這時方才理解為何每次自己提出下山歷練的想法,師父師娘都會憂心忡忡。

  看著雨落望著自己頭發(fā)發(fā)呆的樣子,梅末心直起了腰,說道:”你要找的人現(xiàn)在杏花村杏林深處杏花庵修行,這個季節(jié)杏花都已謝了,很容易找到的?!坝曷涮ь^剛要道謝,梅末心已然走回帳中。

  雨落等人自然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梅末心所說的地方,也不出意料地吃了閉門羹。三人中武功最高的耿青蓮硬闖失敗了,雨落夜?jié)撘彩×?,只剩下白飛自回到杏花村便沒了蹤影。

  雨落和青蓮只得回到先前住過的客棧,一邊商量計策,一邊等白飛。

  白飛是半年前就被蘭少陵派來漠北歷練的,因不愿拘束在軍營,就在杏花村暫時住了下來。所以他是三人中最了解杏花村的,自然也知道杏花村的來源。傳說有個叫杏兒的女人成年后嫁給了自己的表哥,卻遭到婆婆的虐待。一開始丈夫還護著他,最后索性聽從自己母親的話,休了杏兒,另娶他人。杏兒深受打擊,雖改嫁他人,卻一直對表哥戀戀不忘。有一天表哥親自找上門來,請求杏兒醫(yī)治他病重的妻子,杏兒大失所望,對表哥的請求置之不理。結(jié)果當晚表哥的妻子病發(fā)死了,表哥怒氣沖沖提刀找上門來,要與杏兒同歸于盡。秀才出身的杏兒相公卻擋在了杏兒面前,表哥卻從殺戮中清醒了過來,沒再殺杏兒,卻將其綁在了柱子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相公死去,卻不能醫(yī)治。

  傳說村口杏花村村口的石碑就是杏兒相公所寫,而杏兒卻憑空消失了。杏兒精通醫(yī)術(shù),又對杏花村有很深的感情,雨落又推測神醫(yī)可能是個女子,所以一個大膽的猜想在白飛心頭產(chǎn)生。

  天還沒亮,雨落就聽到客棧外一陣騷動,本不想理會的,卻聽到白飛的聲音傳從樓下傳了過來,吆喝道:”什么破石碑,今天白爺就在敲碎他!“雨落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將下來。

  ”白飛你做什么!“雨落有些惱怒,畢竟這石碑雨落從見到的第一眼就很喜歡。

  ”不過就是一塊石碑,砸就砸了。“白飛卻滿不在乎地說道。

  雨落還要再說,耿青蓮抬手攔下了她。

  青蓮心中知道白飛雖然平常喜歡胡鬧,但在這個節(jié)骨眼,他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杏花村本就不大,白飛這一鬧,大半個村的人都圍了上來,但看到白飛兇神惡煞的樣子卻無一人敢真正上前阻攔。

  白飛一邊吆喝一邊觀察著圍觀的人群,卻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要找的人。很多人看白飛只說不做,人群也漸漸退了下去。

  白飛見還是無法逼出那人,便咬咬牙,將沉重的石碑負于背上,艱難地移向杏花庵。

  杏花庵門口,杏花已謝,門可羅雀。

  白飛將石碑扔到庵門口,便果斷地手起錘落。石碑霎時碎成兩塊。庵門應聲而啟,幾乎是同時,一雙冰冷的手死死卡在白飛脖子上,越來越緊,大有要掐斷他脖子的勢頭。

  雨落見狀,剛想去救白飛,耿青蓮卻攥著她的手,不讓其輕舉妄動。雨落看著白飛已經(jīng)翻上白眼了,正要掙開手,耿青蓮死死盯著白飛的情況,對雨落說:”能成為表哥的嫡傳弟子,可別小瞧了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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