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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庭雨落

第二十八章 一舞傾城

櫻庭雨落 荷埃 4779 2020-02-05 09:52:45

  耿青蓮本來執(zhí)意要留下來照看雨落,卻被蘭少陵擋了回去,青蓮自知堅持留下來也幫不上什么忙,便同王水安一起去了客房休息。

  蘭少陵打了盆熱水,輕輕擦拭雨落臉龐。雨落突然雙手抓住蘭少陵的手,呢喃道:“師娘...師娘...”

  蘭少陵將帕子放下,摸了摸雨落光潔的額頭,發(fā)現(xiàn)其并無發(fā)熱不適的癥狀,才將雨落拽著自己的手放回被中,可是雨落的手始終緊緊地攥著蘭少陵,蘭少陵低下頭在雨落指尖落下輕輕一吻,遂撥開了雨落的手指將她嚴嚴實實裹進被里。

  睡了一會,雨落翻了個身,又將手伸了出來,在床上到處摸索,好像在尋找些什么。蘭少陵見她睡得不安穩(wěn)便捏決在她額頭上點了下去,雨落立刻呼吸平穩(wěn)地沉睡過去。

  蘭少陵剛想起身去拿古籍,雨落的手突然使勁地將蘭少陵往自己身上一拉,蘭少陵反應不及,整個人跌到了雨落身上。蘭少陵心中暗暗吃驚:“難道是天女的力量覺醒了嗎?我的術法竟然失效了?!?p>  雨落突然變得很安靜,一副滿足的樣子,雙臂攀上蘭少陵的脖子。蘭少陵無奈地笑了笑,心想:”是把我當成床榻上的布娃娃了嗎?“然后長腿一伸,跨下床去。雨落皺起眉頭,似是很不滿蘭少陵掙脫懷抱。蘭少陵輕輕點了下雨落的額頭,道:“小小年紀,就想讓我陪睡,你還太嫩了?!倍竽昧斯偶?,又在床邊坐了下來。讀至深夜,蘭少陵疲倦地揉了揉眼睛,望向雨落時,心中暗想:“天女一族容貌宛若天人,可你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涉世未深,又愛闖禍,我為什么還會不由自主地牽掛你?”想到這蘭少陵自嘲地笑了笑,手覆上了雨落的臉。

  手心接觸處隱隱有白色的水紋狀光亮現(xiàn)出,蘭少陵拿下手,望向自己手心,那光亮正出現(xiàn)在當初他將雨落命格與自己相連時出現(xiàn)的印記地方。蘭少陵攥緊手心,閉眼感受著他與雨落的連接。

  在神識中再度睜開眼時,蘭少陵置身于一片靜湖之上,湖中央有一顆碩大的櫻花樹,微風吹拂處花雨陣陣。

  蘭少陵凝神感受了一圈周遭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櫻花樹處是能量最為充沛的地方。蘭少陵目光投向櫻花樹,不消片刻便瞬間移至那里。

  櫻花樹下空無一物,蘭少陵試探性地喊道:”雨落?”櫻花樹枝簌簌抖動,似在回應他。

  蘭少陵警覺地轉過身,只見白霧繚繞中有一曼妙的女子身影,正翩然起舞。雖然那女子體態(tài)樣貌與雨落絲毫不像,可蘭少陵仍然認定跳舞的女子就是雨落。只一眨眼時間,濃霧消散了,連帶著其中的女子也不見了蹤影。

  “她很美吧,可惜你看不到了。在她最美的時候,你早已化作黃土一抔了?!币粋€渾身黑氣的身影出現(xiàn)在蘭少陵面前。

  蘭少陵揚了揚頭,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我只是肉體凡胎,死是必然的。不過一個女人。我還不至于舍不得去死?!?p>  黑氣長袖一揮,那女子又出現(xiàn)在蘭少陵眼前,這次蘭少陵砍的極為真切,那令人能一眼看到底的澄澈眼神,確是雨落無疑了。

  “這孩子的名字是我起的,我自然也得對她的人生負責不是。有的時候一個女人太美,就會招致禍患,所以我封印了她的容貌。待你我都知道的那天降臨時,她才會真正沖破封印,擁有天女的力量?!焙跉庖蛔忠活D地說著,仿佛在欣賞蘭少陵聽到此話的表情。

  蘭少陵道:“哦?那么你可曾預見過你自己的命運?”

  黑氣撲上來圍住蘭少陵,道:“我與你一樣,會終結在她手中?!?p>  蘭少陵又望向起舞的女子,似是要把她深深印在腦海中。

  黑氣也慢慢移向女子,對蘭少陵道:“她下意識地與你建立了契約,從此后你自己便是她手中最鋒利的那把劍。”說到這,黑氣幽幽一嘆,道:“天女,超脫世間的神力,她的契約沒人能忤逆?!?p>  蘭少陵攤開手掌,喃喃道:“這就是天女的力量嗎?”

  天光初成,雨落便悠悠醒轉,見蘭少陵在床邊枕著胳膊沉沉睡著,雨落只好壓下滿心的歡喜悄悄起床,沒有去吵蘭少陵。

  推開客房的門,見耿青蓮和王水安靠在椅子上睡得正香,雨落便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去看望百里春雪的情況。

  雨落清晰地記著昏迷前看到的那束綠光,四下尋找,果然在百里春雪的心臟處發(fā)現(xiàn)異常,他心臟的皮膚有明顯的疤痕且向外微微凸起。雨落伸手去摸,沉穩(wěn)的心跳還夾雜著別的什么聲音。雨落不敢妄自動手,便想著等蘭少陵他們醒來再做打算。

  推開門來至廚房,雨落本想大露一手,卻發(fā)現(xiàn)廚房除了一口鍋外,碗筷食材統(tǒng)統(tǒng)沒有。雨落正捂著嘴苦惱早上這些人該吃什么時,外面響起豆腐坊走街串巷聲:“賣豆腐哩,鹵水豆腐,各種腐乳嘞!”

  雨落趕忙追了過去:“老板,有臭豆腐嗎?”

  賣豆腐的將扁擔放下,擦擦頭上的汗,對雨落道:“有倒是有,可這一大清早的,姑娘要不來紅腐乳吧?!?p>  雨落在宮中吃膩了山珍海味,對這些小吃甚是想念,便想也不想地說:“我就要臭豆腐,給我撈上幾塊。這些銀子給你,不用找了,勞煩大哥再給我買十個饅頭送過來?!?p>  賣豆腐的見有這些銀兩可賺,樂得跑腿,沖雨落一道謝,便興沖沖地去買饅頭了。

  雨落關上門回來時,蘭少陵不知何時醒來,好整以暇地望著雨落。雨落小跑著拉著蘭少陵進了屋,說道:“外面這么冷,蘭大哥你在院里站著干嘛啊?!?p>  蘭少陵似是極為疲憊,對雨落說道:“醒來發(fā)現(xiàn)你不在,便四處尋你來著。”

  雨落嘿嘿一笑:“我這么大個人,還能丟了不成?”

  蘭少陵揉了揉雨落的頭,道:“你們昨晚帶來的人,你可去看了?”

  雨落點了點頭,道:“蘭大哥,你有法子能救醒他嗎?”

  蘭少陵道:“我不行,但你可以。他心臟處的機關被水腐蝕,隨時可能停止。普通大夫沒法救他,只有靈力可延續(xù)他的命?!?p>  “靈力?”雨落問道。

  蘭少陵點了點頭,說道:“我的靈力主殺伐,救不了他。而你的靈力是守護的力量,才能救他。”

  雨落懵懂地點了點頭,擔憂地說道:“可是我...我還不能完全控制我的力量。”

  蘭少陵捧起雨落的臉,柔聲道:“你只要心里想著救活他,你可以辦到的。”

  雨落道:“既然你說他心臟處的是機關,大夫固然不行,如果請精通此道的大師重新修理呢?”

  蘭少陵深深地望向雨落,緩緩道:“你可知為何世人追求神力?那是因為人力固然強大,卻容不得差錯。機關有如人的生命脆弱異常,破壞掉了就再無轉機。只有神力能夠活死人肉白骨賦予一切不可能以靈驗的力量。”

  雨落望向蘭少陵,道:“若有力量能替天行道,扶弱鋤奸,那么縱使是人也可以成為神吧?!?p>  蘭少陵收回捧著雨落臉的手,神色復雜。雨落卻是堅定了心性,朝百里春雪房中走去。

  耿青蓮他們醒來的時候,百里春雪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熱騰騰的饅頭和臭豆腐也送了過來。耿青蓮還好,王水安是標準的管家貴公子,聞到臭豆腐的味道,臉色都變了。耿青蓮本來也不太喜歡臭豆腐的味道,但看到王水安精彩的表情,動了玩心,佯裝嘔吐,捏著鼻子大喊道:“糟了呀,水安,糞坑溢出來了?!?p>  王水安哪里吃過臭豆腐,還以為耿青蓮說的是真的,手忙腳亂地對耿青蓮說:“耿兄,那怎么辦啊,這一大清早的也找不到掏糞工啊?!?p>  正在這時雨落拿了方矮桌進來,身后跟著抱著一大摞饅頭和一大罐臭豆腐的蘭少陵。

  王水安啊地一聲躲到耿青蓮身后,耿青蓮笑得前仰后合,雨落卻是云里霧里。

  躺在床上將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百里春雪起身,伸了個懶腰道:“侯門公子連臭豆腐都不知道,聞起來臭罷了,吃起來香著呢。”

  雨落一邊將矮桌放置在床榻上,擺上饅頭并幾個小菜,對百里春雪說:“臭豆腐是香,但你眼下還吃不得。就些小菜吃點吧。”

  王水安還是無法接受臭豆腐的味道,扯了扯脖子,面色難看地說道:”我就水吃一個饅頭就好了?!?p>  雨落與耿青蓮對視一眼,默契地一左一右拽住王水安的胳膊,而后往他嘴中送了一塊臭豆腐。

  王水安想吐又沒處吐,只能憋著氣,咽了下去。

  雨落倒了杯茶水遞到王水安嘴邊,王水安皺著臉將茶水一飲而盡,雨落用手指輕輕刮去掛在他嘴角的茶葉渣,嗤嗤地笑起來。

  百里春雪望著鬧成一團的三人,笑著搖了搖頭,問道:“你們打算怎么處置我?”

  雨落望了眼蘭少陵,道:“蘭大哥,我這位朋友可否暫且在你這住一段時間?”

  蘭少陵剛欲開口,門外響起思言的聲音:“主人,思言有事求見!”

  蘭少陵抬了抬手,示意雨落他們待在原地不要出來,自己轉身出了門。

  待蘭少陵再回來時,抓住雨落的手便往外走,王水安想上前問個究竟,被耿青蓮擋了下來,他對王水安說:“這個世界上表哥是最有資格保護她的人?!?p>  蘭少陵將雨落和思言送回了紫云宮,一回宮,便發(fā)現(xiàn)霓裳在那里等候已久。見到雨落霓裳趕忙將雨落摁在梳妝臺前,道:“馮稚兒突然帶了圖靈部的大薩滿進京,說是要給新的皇后娘娘祈福,國君再三拖延,定在今天正午入宮覲見。鞠大人和你這幾天都沒有消息,不得已,我讓思言去請國師占卜希望找到你的下落,沒想到這么快就找到了你。沒事,現(xiàn)在時間還來得及,我們好好梳洗打扮一番?!?p>  霓裳的手很軟,仿若早春的山風帶著清冽的花香,雨落的頭一點一點的,很快睡了過去。霓裳見狀,墊了方軟墊在雨落肩頭,動作愈加輕柔。

  晌午剛過,天氣晴朗,溫暖的冬日正午讓雨落無比舒心,是以被轎子搖搖晃晃地抬到大殿,雨落也不覺得乏味。

  一出轎,雨落便見層層疊疊的彩布掛滿了整個殿宇。兩旁整齊地站著身著鳥羽裝飾的圖靈人。雨落心中隱隱有些厭煩,她知道這些華麗的裝飾都是在鳥兒活蹦亂跳時摘下的,其殘忍血腥雨落光是想想都感到惡心。

  大薩滿見雨落出來與殿中眾人齊齊跪下,道:“參見皇后娘娘。”

  雨落矜持地一點頭,在霓裳的攙扶下坐到了辛流復身邊。霓裳精于梳妝之道,在她的精心打扮下,雨落灑脫隨性而又不失典雅的少女感外化得淋漓盡致,大薩滿眼中毫不避諱地流出欣賞之情。雨落很明顯地感到那黏人的目光,因此她的背挺得比以往都直,下顎繃得緊緊的。

  馮稚兒與那大薩滿一副很熟的樣子,連敬了薩滿三杯酒,薩滿都欣然飲下。雨落清了清嗓子,道:“馮女官的熱情好客相信薩滿一定感受到了。那么接下來就該本宮略盡地主之誼了。”雨落示意了下霓裳,霓裳接過侍立在一旁的思言手中的匣子,遞到了薩滿手中。薩滿不解地看了一眼馮稚兒,而后遲疑地跪下謝恩。

  “大薩滿,你何不現(xiàn)在就打開匣子,看看里面放著什么?”雨落對薩滿道。

  薩滿又看向馮稚兒,馮稚兒只小口地抿著酒,并沒有回應他。薩滿只好收回視線,恭恭敬敬地打開匣子,里面靜靜躺著一張薄薄的符紙。

  “感謝大薩滿時時來京都為我國君祈福祭天。作為回禮,以后每次我們都會回贈大薩滿由國師親自禱念的靈符?!庇曷涞貙λ_滿說道。

  大薩滿呆愣在原地好久才消化掉雨落的話,這意味著他再也無法假借獻舞祈福來京都換取大批物資了。大薩滿布滿歲月痕跡的臉上,斑駁的皺紋結成一團團亂麻。他用極其不流利的京都話對辛流復說道:“國君大人,皇后這么做無異是在侮辱我和我的族人們!”

  辛流復剛欲開口,雨落搶先一步站起來,道:“禮尚往來,同等交易,你們?yōu)槲覀兤砀N覀円矠槟銈冏8?,這樣很公平不是嗎?”

  大薩滿的牙根咬得咯咯響,從牙縫里惡狠狠地說出:“國師秘法我輩雖不能及,但祭天的舞蹈卻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替代的!”

  雨落淡笑道:“好,是否那么絕對的不可取代,我們一較便知?!?p>  薩滿重重地以腳跺地,那些隨從們也跟著跺起地來,杯盞中的美酒悉數(shù)濺出。雨落走下高臺,在一片喧囂中,對薩滿一字一頓道:“既然你自負于你們的舞,我便跟你們比舞。”

  霓裳走了過來,輕輕握了一下雨落的手,對大薩滿道:“這舞是要比的,不過是我和皇后娘娘兩個人跟你們這群人比?!?p>  大薩滿將手高舉過頭頂,噪聲停歇了。

  辛流復起身拍了拍手,朗聲大笑道:“好呀,今天在坐的都有眼福了?!?p>  雨落知道圖靈一族的舞是借飛鳥為形,輕盈靈活。而雨落經(jīng)年在峭壁上采藥,身形比那些山雀還要靈活,只是她還是一塊未經(jīng)雕琢的璞玉在動作的優(yōu)美度上欠了些火候。望著霓裳那仿佛說著“一切都交給我”的堅定眼神,雨落只將最外面的那件拖地長袍褪了下來,決定只在一旁為霓裳幫襯。

  霓裳雖穿著最簡單的侍衛(wèi)服裝,但當她神態(tài)緩和下來,腳尖輕柔地墊底跳轉起來時,雨落便知道這世間最靈巧的鳥兒都不及她。

  雨落抖了抖寬大的衣袖把昨夜百里春雪剩余的機械蝶盡數(shù)放出,在輝煌的燈火掩映下,那些機械蝶仿若用湖水制成的栩栩如生的流連花間的蝶,盤旋在霓裳身邊。雨落懂得只有最自由超然的靈魂才能跳出這樣的舞,原來霓裳和自己都是被困囚籠的林間鳥。莫名的,雨落很想知道辛流復的表情,她緩緩看向辛流復,后者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霓裳,眼中一片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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