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客棧門口,隨風(fēng)隱約飄來的飯菜香,讓駱宇扎扎實實感受到一股溫暖的煙火氣。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因為姬無忌這件事,竟忙活了一整天,除了一大早出門時候那碗清粥和一個燒餅,期間居然什么都沒吃。
是該好好吃上一頓,此時他覺得腹內(nèi)空空,餓的感覺一下子被勾了起來,竟是有些頗為懷念。除了那一段日子,真是許久都不曾有餓肚子的經(jīng)歷了。此番一想,不禁感慨道因為姬無忌這一調(diào)皮,查流云穗的事,少不得又要拖上十天半個月了。
這么一瞬間的晃神,駱宇發(fā)覺自己挺招人嫌的——他直愣愣地站在門口,擋住了幾個食客的路。頗帶歉意地微微頷首,他稍稍退開幾步,來到了柜臺邊。
阿牛見到他開心的打著招呼:“公子,您回來啦!可要吃點什么?您是在大廳用餐,還是一會兒我給您送上房去?”
駱宇望了望這濟(jì)濟(jì)一堂的食客們,輕聲道:“還是隨意幾樣小菜送上來吧,可要快些。”言畢剛要轉(zhuǎn)身上樓,又被阿牛叫住。
“瞧我這記性!”阿牛笑著抓抓腦袋,攤開一本冊子,“掌柜的不知從哪兒學(xué)來,說是每逢月末要住客給我們評個優(yōu)劣,好叫我們以后把活兒干得更討人喜歡些。公子可否給阿牛寫上幾筆?”
拿過案上的筆,駱宇在那本冊子上寫下“勤勉細(xì)心、待客無雙”八個字,爾后翩然離去。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方才,竟被人窺視了。
這世間竟有如此好看的一雙手!手指纖長而溫潤,指尖的弧度完美得仿若上好的玉石。腕間和指節(jié)略略凸起的骨骼并不突兀,反而顯得手中握的那支筆轉(zhuǎn)瞬便能揮灑出極漂亮的一行詩句。那股力量,柔韌又帶著一絲暖意。想來這樣的一雙手,哪怕舉劍向自己刺來,也是要目眩神迷無可抵擋吧。
安筱蕤下樓,正要出門去赴朱清暉的約。他竟在“聞香茶樓”請客,這誠意簡直令人疑竇頓生。自己在畫坊那一身裝束實在太過失禮,她算了算時間剛好趕得及,便回客棧換了一身錦織的華美衣裙。
阿牛見到安筱蕤出現(xiàn)在樓梯口的時候就笑著朝她揮揮手了,擠眉弄眼地表示覺得好看。她也微笑回應(yīng),此時眼角的余光看見了那個正在寫字的男子……那雙手。
那一瞬間,安筱蕤覺得一顆心越跳越高,哽在胸間竟無法呼吸,生出一種暈眩感來。
這是……餓暈了?
時間已然不寬裕,想著朱清暉若然今天心情不錯,說不定還能探得關(guān)于畫坊更多的消息,可千萬別惹惱這位,安筱蕤便匆匆而去。適才柜臺上俯首寫字的那位公子是什么模樣,竟是半分沒有瞧見。
而駱宇卻將阿牛與安筱蕤的互動看在眼里。他自然不知她那片刻的凝神是因為什么,只當(dāng)作是在和阿牛交匯眼神。看來阿牛真的是與諸多住客都頗為熟稔,于是乎,待他送上餐食的時候,便裝作隨口一問:“方才那位姑娘,你可認(rèn)識?”
“安姑娘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對我們也是和聲悅色的,這會兒她在溫家畫坊做學(xué)徒?!卑⑴S珠_始打開了話匣子,“其實除了她的這份活計不太體面,真是個宜家宜室的……”
駱宇發(fā)現(xiàn)阿牛完全誤解了自己打聽的意圖,又不想太過明顯地表現(xiàn)出自己在挖掘這位安姑娘的秘密,否則以阿牛的個性,轉(zhuǎn)頭又不小心說到她的耳朵里,可就功虧一簣了。他只得指指面前這一桌小菜,示意要用餐。
“公子,瞧我又忘形了。那您先吃著?!?p> 阿牛在幫駱宇帶上房門的時候,望了一眼他的側(cè)影,心想,倒是挺般配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