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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笛聲梅映雪

路遠(yuǎn)不可測(5)

寒江笛聲梅映雪 小女巫77 1128 2019-05-17 18:25:00

  這幾日自己不像是個學(xué)徒,倒更像寒窗苦讀的學(xué)子。安筱蕤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把手中正在看的書冊放下,起身給自己倒了杯茶,走動兩步。

  不動則已,一杯茶水下肚,她發(fā)現(xiàn)竟已經(jīng)看了兩個多時辰,連午飯都沒有吃,此時腹內(nèi)空蕩蕩地在抗議。

  畫坊供餐的時辰已過,她干脆自己到廚房看看有什么能拿來墊饑。李大娘見是她,客客氣氣地打招呼:“安姑娘來了?方才吃飯的時候沒見您,怕是又廢寢忘食了。想吃點(diǎn)什么,我現(xiàn)在給您做?!?p>  “不必麻煩,給我煮碗面就好。再加一淋酸湯。多謝大娘。”

  不知為何,安筱蕤愈發(fā)感覺畫坊的人,對自己的客氣不僅是出于天生一副好脾氣,或者說哪怕是好脾氣的人,對她也稍顯過分殷勤。她不愿自作多情,可是因?yàn)樽约簞e有目的,不免敏感了些,他們待自己,居然頗有對各家掌柜甚至與對溫彥君相同的尊重,倒并不全然只因她是個孤身一人在畫坊打工的女子……

  這么一想,安筱蕤發(fā)現(xiàn)其中不妥之處了——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關(guān)于她的家人。

  畫坊里凈是些十六七的小工,就算是掌柜們,最多也就是二十四五,都尚在天真爛漫、廣交朋友的年紀(jì)。平日里,也見婢女們、沽畫工嘰嘰喳喳八卦著哪家的胭脂水粉便宜好用,誰家的千金似是為了一幅相親的畫像刻意節(jié)了好幾天的食,甚至連三十多歲的賬房先生有時都忍不住和他們一起說上幾嘴。

  安筱蕤自然也和她們一起閑扯過,有人問過她是不是有心上人,有人求證過她是否真的每日用玫瑰精油放入凈面的水中保持膚色嬌艷,甚至有人關(guān)心她究竟住在哪家客棧。

  知道她是外地人士,卻不曾問過她原籍哪里,父母何在。這本該是關(guān)心了解一個人最常提及的話題,竟無一人問起。

  要么整個畫坊的人統(tǒng)統(tǒng)犯了傻,全都不曾想起。

  或是有人要求整個畫坊謹(jǐn)言此事,不得與她提起。

  只可能是溫彥君。而他,想必已經(jīng)知道了她是誰。

  讓安筱蕤頗為不解的是,早已知曉自己是罪臣之女、不詳之人,何以溫彥君還愿意留她在畫坊?爹爹的罪名……他不怕嗎?

  思緒被李大娘爽朗的聲音打斷,那撲鼻的香氣更讓她的肚子也發(fā)出了不客氣的叫囂。紅著臉看了一眼李大娘,后者心疼道:“總是不在飯點(diǎn)好好吃飯終究是不成,便是稍稍偷懶,少爺也不會怪你的?!?p>  一碗冒著熱氣,煮得軟糯適口的銀絲面,上頭鋪厚厚一層濃油赤醬的豬骨酥肉,幾棵碧綠油亮的青菜,還臥著一個溏心的雞蛋。麻油和酸湯的香味刺激著,腹中更感饑餓。沒有多客套,往小方桌一坐,大口吃了起來。

  胃里升騰起一股暖意,安筱蕤的心也軟了。左右他是不會趕自己走,況且除了那幅畫,她真心未曾覬覦過溫家產(chǎn)業(yè),何妨開誠布公?

  我是安家女兒,想問公子借用一幅畫,必然準(zhǔn)時歸還……

  他會肯么?他會信嗎?

  安筱蕤想起爹爹那句絕望的“你們竟無一人信我”,突然打了個寒噤。若是溫彥君不愿、不信,就是絕路了。

  輕輕地把筷子一放,她沉默著回到了覽畫間,還剩有大半碗面,那些肉幾乎一口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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