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諧一愣,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南嫵的話,不過馬上也就明白了。
他指著沈寄,氣得胳膊顫抖,“你的意思是讓小爺我跟他道歉?”
南嫵聽了聽胸脯子,鏗鏘有力道:“是。”
話音剛落,沈寄便重新攥住了南嫵的手腕,小聲在她耳邊道:“不必了。”
這里是京城,不是臨安,張子諧所說也不假,他是商戶出身,雖然也在上三流,但與他們這些官宦貴胄一比就……
而且,張家權(quán)傾朝野也不是光說說而已,他不能讓南嫵為了他而去得罪張家。如今的賬,以后算也不遲。
張子諧看著眼前舉止親密的二人,剛澆下的火焰又起來了,他氣勢洶洶的上前走了幾步,陰鷙的目光盯著沈寄不放,看樣子像是不把對方狠狠教訓一頓這件事就過不去的感覺。
南姝一看事情不妙,勉強笑著擠到中間打圓場。
她也知道錦陽長公主府是站在四皇子李亦忱那邊的,而張家是站在太子殿下這邊的,兩家本就不和,但面子上至少過得去。若今日事情鬧大,她在張家哪里還有地位可言?
“爺,我家七妹妹年紀還小,不要因為一些小事而傷了和氣……”
“不是小事。”南嫵看了南姝一眼,又轉(zhuǎn)向張子諧冷冷道。
張家雖然權(quán)勢滔天,但南嫵從小也是萬千寵愛于一身、身體里流淌著皇家血脈正兒八經(jīng)的貴女,又怎會怕區(qū)區(qū)一個張子諧?
此時張子諧的臉色已經(jīng)不必看了,以他平日里紈绔的性子,能忍到現(xiàn)在沒動手已經(jīng)是極限。
他招了招手,身后許多張家子弟都圍了上了。張家嫡系血脈不多,這些人中要不然是旁系,要不然就是庶出,自然乖乖聽張子諧的話。
南嫵冷笑出聲:“這是要打人?可想過后果?”
此話一出,這些人紛紛面露猶豫。若是出了事,張子諧必然毫無顧忌,張執(zhí)和張揚肯定會保他,但他們這些“不重要”的張家人就未必了。
“堂兄又要給爺爺他老人家惹是生非?”張脈語盤著胳膊走上前來打破這僵局。
“小爺我怎么著關(guān)你屁事!你又想來摻和……”張子諧正怒氣沖沖的吼著,突然一頓,怔了怔又突然笑了,“哦哦哦!小爺知道了,這臨安來的小白臉兒可是你那四皇子的表弟,這個時候自然想好好表現(xiàn)表現(xiàn)了?!?p> 張脈語并沒有在意張子諧的話,她面色不改,依舊是一臉的不屑,緩緩啟唇道:“聽說這位沈三小郎君是臨安的大才子,曾被裕老王爺?shù)呐e薦入仕,不過沈三小郎君卻選擇了通過科舉入仕,如今皇上還欽點他到太學院上課,想必是極為看重?!?p> 她說完,淡淡的瞥了張子諧一眼,慢悠悠的錯開視線,微微挺胸,還是一副心高氣傲的樣子。
張子諧聽完張嘴,卻是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他臉色鐵青,又合上嘴咬緊牙關(guān),在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怒火。
近來他爹張揚不是沒有敲打過他,皇帝一直有心處治他們張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所行動,讓他少惹事免得主動跳進別人挖好的坑。他真把沈寄給怎么著了的話肯定又落下話柄,皇帝若是真的重視沈寄,那鐵定又被彈劾上去。就算他爹能給他兜著,那回到家肯定又是要挨一頓揍的。
南嫵看張子諧這個陰沉沉的樣子,也不想著讓他道歉了,除非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可能才會服軟。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到張家覆滅那一天,張子諧遲早要為自己如今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我們走吧?!蹦蠇痴f著拽住沈寄的袖子轉(zhuǎn)身離去。
只聽身后張子諧大叫了一聲,還有瘋狂跺腳的聲音,走遠了還可以感受到背后幾道兇狠的視線。
那是飼馬的地方?
張子諧目光灼灼盯著南嫵和沈寄的背影,對身旁的隨侍招了招手,悄聲說了什么。隨侍點頭轉(zhuǎn)身離開,張子諧才怒氣消散,露出陰狠的笑容。
“爺,你剛剛跟他說什么了?”南姝又湊上前,笑著試探的問道。
現(xiàn)在張子諧剛被南嫵氣到,自然是不想看到同為南家人的南姝,他“哼”了一聲,一副嫌棄的樣子躲開了。
剛一轉(zhuǎn)步,一人擋住了他的去路,定睛一看,是張脈語。
他剛剛的一舉一動自然沒有逃過站在不遠處張脈語的眼睛,此時張脈語正審視的看著他。
“你讓他去做什么了?”
張子諧雖然比張脈語高出一頭來,但還是揚著下巴睥睨著她,他嗤笑一聲,道:“張脈語你少管老子的事兒!若不是你爹娘死得早小爺我……”
說到這里張脈語的臉色已經(jīng)變了,張子諧也覺得這話私有不妥,他嘴上一頓,又道:“咱們兩個彼此看不慣對方,但恨就恨在同住一個屋檐下,上頭又有老頭子盯著,所以你我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還是那句話,少管老子的事兒!”
張子諧說罷甩袖離去。
張脈語閉眼站在原地,雙手緊握成拳,臉上越來越陰沉。她爹娘為何會早死?當時她年幼不知事,后來全漲價人又處處對她回避這件事,可真就以為她如今不知內(nèi)情嗎?
她的爹爹并不是爺爺?shù)兆?,而是在外的姬妾所生,但爺爺卻最是寵愛他這個小兒子。當年張揚犯了欺辱同僚女眷的大罪,連當今太后都不肯保他。后來是她那出身顯赫心有城府的嫡祖母,為了保全自己的親兒子設(shè)計陷害給自己的庶子讓其頂罪。那個時候他爹爹和娘親才新婚不久,爹爹就被流放入伍,一個月后娘親查出有孕,軍隊卻傳來爹爹戰(zhàn)死沙場的消息……
去年是她那嫡祖母,死得好不凄慘,她爹娘的仇她會慢慢來報,一個都不放過。
張脈語對雙兒勾了勾手道:“找人跟著那人,張子諧肯定不會放過那個沈寄,但他絕對不舍得動南嫵,適當?shù)臅r候做些什么,借刀殺人可懂?張子諧不是喜歡南嫵么,南嫵死了罪在于他,剛好為她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