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白道:“那我們具體離開的方法呢?”
紅菊道:“要引起小小的鬧動,但不能太注目。”
“……”茶白道:“詐死?”
紅菊道:“墨凋王妃死了,汝覺得會不注目嗎?”
“不過,四天前,或許可以實施。”
茶白道:“...不是詐死,那是什么?”
“逃亡?!?p> 紅菊看著茶白突然亮起的眼眸,不明所以,逃亡,有必要如此期待嗎?
紅菊:“所以,今天,汝務(wù)必休息好,明日才能發(fā)揮實力?!?p> 茶白道:“嗯嗯?!?p> 此刻,孤決正與墨凋在涼亭中對弈。
墨凋一身淺紫外袍,手執(zhí)白子,落下。
“風(fēng)夜公子,文采甚佳,武道不凡,想不到棋藝亦是過人。”墨凋道。
風(fēng)夜孤決依舊一襲白衣,溫和透露著疏離,指下子落。
“墨兄,文武雙全,令我心折?!?p> 風(fēng)夜孤決不意外墨凋查清楚了自己的底細,倒真是敬佩墨凋在知道后,一如往常的態(tài)度。
良久,棋盤上黑白擺布,一攻一防,一進一退,兩廂廝殺,風(fēng)格迥異,黑棋險勝半子。
風(fēng)夜孤決抱拳道:“承讓?!?p> 墨凋一笑,未言。拾子回盒,風(fēng)夜孤決仿之。
以往對弈,皆有侍從在旁,無論勝負,冷眼旁觀。今日卻是頭一遭自己拾棋,墨凋今日頗有不同。
棋盤,棋子各自歸位,墨凋一拍手,無傷托著一只盒子出現(xiàn)。
風(fēng)夜孤決:“……”
輸了的還送禮...
墨凋手一指,無傷聽從指令將盒子放在風(fēng)夜孤決面前,“此物為本王意外所得,想來風(fēng)夜公子定有興趣,今日一弈,本王甚是開懷,便贈與公子了?!?p> 風(fēng)夜孤決道:“此物觀之外形,屬實厚重,在下愧難領(lǐng)受?!?p> 墨凋淡淡道:“風(fēng)夜公子不先看看嗎?”
風(fēng)夜孤決猶豫了會,將盒子打開。
華冠耀眼奪目,十八支鳳釵流光溢彩,珠玉簾墜冰清玉潔,唯一不足之處便是主干鴿血紅出現(xiàn)了裂痕。
“千鸞?!憋L(fēng)夜孤決一眼認出,這是風(fēng)夜?fàn)a萌之物。
“不滅之火,這個裂痕,是皇兄...”
風(fēng)夜孤決平復(fù)心緒道,“墨兄,此物是從何處得來?”
墨凋道:“一人以此物交換?!?p> “何人?何物?”
墨凋道:“風(fēng)夜?fàn)a萌。何物,就不方便告知了。”
“你...”
風(fēng)夜孤決道:“如此,千鸞便暫由墨兄保管吧,待尋到皇兄,我會等價取回?!?p> 墨凋道:“風(fēng)夜公子,你覺得無傷如何?”
風(fēng)夜孤決道:“如暗夜之弓,箭逝百中?!?p> “可是他卻跟丟了交易之人?!?p> “本該如此?!憋L(fēng)夜孤決一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馈?p> 無傷:“……”
“是以,我不認為短時間內(nèi),你能找到風(fēng)夜?fàn)a萌。本王與王兄……平靜水面,不可能永遠平靜,底下的暗流料所未料?!?p> 墨凋起身道:“近日我本欲將此物交給洛鳳卿,但這些天,我知道她心之所在。天公作美,千鸞本屬你之物,現(xiàn)下對弈勝負已分,也算是物歸原主?!?p> 風(fēng)夜孤決皺眉,他的出身家世,注定了,會給別人的東西是自己,若接受別人的東西,必然無價,世間難求方顯特別。
千鸞是父皇親賜給皇兄的,意欲傳位。而千鸞,是為帝之后特別設(shè)計,數(shù)千名工匠珠寶匠的心血之作。
皇兄必不可能輕易丟失或交易,所以,為什么?
墨凋表明千鸞在他那里不安全,借對弈之勝負歸還千鸞……
“好。”風(fēng)夜孤決思量取舍,“我風(fēng)夜孤決,欠你墨凋一個人情?!?p> 風(fēng)夜孤決性子高傲,墨凋見他答應(yīng)收下,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氣,對風(fēng)夜孤決的人情承諾并無拒絕。
“嗯?!?p> 風(fēng)夜孤決離開后,無傷道:“王爺,你真是大度?!?p> 墨凋:“……”
無傷再道:“女人,讓,千鸞,讓。在下佩服!”
墨凋:“……”
“無傷,你今天話太多?!?p> “哦。實在忍不住?!睙o傷淡淡道。
自從闕茶白醒來后,王府的一切都變化了,宋泛霞的態(tài)度,無傷的活潑,自己的……大度。
他非死纏爛打之輩,但控制不住對洛鳳卿好,對洛鳳卿的請求,他亦是無法拒絕。千鸞,很適合卿兒,如果有人送,對象是風(fēng)夜孤決,她一定會很開心。
紅杉和久銘繼續(xù)留在風(fēng)夜皇朝,公孫云紫則在返回墨王朝的路途中,一只信鴿卻是先他一步出發(fā)了...
當(dāng)墨凋收到信鴿之時,闕茶白離開了王府,墨王朝也失了風(fēng)夜?fàn)a萌的蹤跡,孤決亦離開了,洛鳳卿回到了丞相府,此為后話。
東閣。
洛鳳卿道:“讓我看一下接下來的劇情。”
洛燚聞言傳輸資料給洛鳳卿,墨王朝即將掀起一輪新的風(fēng)暴,王上和墨凋之間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朝堂勢力,暗流洶涌,風(fēng)雨飄搖。
洛鳳卿驚訝:“闕茶白要離開了?”
洛燚點頭:“嗯,她的任務(wù)也開啟了。”
“什么任務(wù)?”明知問不出,洛鳳卿仍是道。
“我能力全數(shù)予你共享,你明知故問。”洛燚道。
“只因為如此,我才好奇,究竟是什么任務(wù),竟讓闕茶白無視了咸魚翻身做主角的福利?!甭屮P卿半真半假道。
洛燚翻了個白眼,“闕茶白的任務(wù)完成,對你有益無害。她是保全主角權(quán)益的黨派,不是爭競者?!?p> 洛鳳卿道:“不能理解?!?p> 洛燚意有所指道:“我倒覺得你應(yīng)該擔(dān)心丞相大人在朝堂的站隊。”
洛鳳卿不以為然:“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后面有墨凋的劇情,就說明他沒事?!?p> 洛燚道:“你,是要以下犯上。”
洛鳳卿搖了搖食指:“墨凋不是冷血無情之人,看的出來他對王上很是維護,但是人心隔肚皮,戰(zhàn)王之名,威震王朝,在其位,多疑是必然的?!?p> 洛燚不解:“那你打算如何做?”
洛鳳卿眼中閃過細芒道:“行船在江海之中,會遇上狂風(fēng)濤浪乃是尋常。有人沉江翻沒,有人卻能乘風(fēng)破浪,區(qū)別只在于渡手的技巧以及適時的機運?!?p> 洛燚道:“就是說,憑本事做一顆墻頭草了?!?p> “避其鋒芒,不至槍打出頭鳥。抓其要害,忠君主題要堅定。風(fēng)暴平息后的寧靜,是生與死的前兆啊?!甭屮P卿道。
洛燚道:“你是天生的謀算家,若是身為男子,前途不可估量。”
“哈哈哈?!甭屮P卿笑道:“洛燚,你見過不少的宿主來自各個時空的,怎么現(xiàn)在還會糾結(jié)男人女人之間的差別與能力有關(guān)?!?p>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甭屮P卿眼中散發(fā)著自信的光芒。
洛燚道:“是。”
晚上,茶白以為自己會緊張地睡不著覺,直到醒來到了第二天清晨。
茶白睜開眼睛,精神充沛,“我昨天幾點鐘睡的,我都不記得了?!?p> 紅菊道:“酉時?!?p> “那么早啊,看來我也是個合格的古人了?!?p> 茶白打了個哈欠,換了件藏青羅裙。侍女準備水盆毛巾等,洗漱完畢。
“什么時候出發(fā)?”用罷早餐茶白催促紅菊道。
“汝急什么...”紅菊瞥了她一眼。
“明明是你變得慢了?!辈璋谉o聊地度過了一個下午。
“紅菊,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啊?”茶白有氣無力問道。
紅菊不理她。
茶白:“……”
然后到了晚上。
“紅菊!”茶白道。
“現(xiàn)在出發(fā)?!奔t菊道。
茶白:“……哦,好?!?p> “我們不吃了飯再走嗎?”茶白在紅菊的帶路下,躲開了王府內(nèi)巡邏的侍衛(wèi),小聲道。
紅菊:“……”
“你是豬嗎?就知道吃?!?p> 茶白一愣,“紅菊,你剛剛是不是說了你?!?p> 紅菊道:“汝聽錯了?!?p> 茶白上眼瞼微垂,“是嗎。你剛剛是不是罵我了?”
紅菊否認道:“沒有?!?p> “切,我們一直在王府轉(zhuǎn)圈圈干什么?”茶白道。
“……”紅菊道:“拖延時間,等晚膳時刻,讓人發(fā)現(xiàn)汝要逃跑了。”
“為什么要搞得這么復(fù)雜呢?”茶白不解。
紅菊嘆氣:“接到的任務(wù)細節(jié)是,汝逃跑時候,一定要墨凋派遣王府人馬追逐?!?p> “平時,汝粗心大意便算了,怎么今天如此嚴謹,都沒被人發(fā)現(xiàn)?!?p> 茶白自信滿滿道:“我認真起來,是你高攀不上的人?!?p> “跳到墻頭上去?!奔t菊道。
“好的?!?p> 于是,茶白和紅菊坐在墻頭,等著王府有人發(fā)現(xiàn)闕茶白不見了。
“星星好美啊?!辈璋椎馈?p> 紅菊道:“適宜夜行。”
兩個人沒在同一腦回路……
王府燈火一盞接著一盞點亮夜幕,侍衛(wèi)被召集,似乎在尋找什么人,宋泛霞在闕茶白的房間查看。
被子疊的整齊,衣柜衣服沒少,除了后來她另外定制的,妝臺上首飾釵環(huán)還在。
除了人,都沒少??磥?,闕茶白,出逃了。
一時間宋泛霞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惋嘆,王爺明顯對闕茶白想法改觀,她卻要離開了。
派侍女通知墨凋后,宋泛霞帶領(lǐng)一半侍衛(wèi)舉著火把,在離王府出口最近的墻頭,一女子纖弱身影照現(xiàn),一襲藏青羅裙不易被察覺,此時她微笑著看著自己。
宋泛霞走近前,“王妃,請隨奴婢回去吧?!?p> 茶白道:“我如果跟你回去,何必出來,白費勁呢?!?p> “那就得罪了。”意料之中的回答。
宋泛霞飛身躍上墻頭,朝茶白靠近,茶白不由腳步后退幾步。
更加不易察覺的暗處,一個黑色人影頭戴斗笠,靜觀其變。
宋泛霞道:“請王妃移步?!?p> 茶白表面上抿唇不言,實則心語對話道:“紅菊,我覺得我打不過啊,怎么辦?”
紅菊淡定道:“汝與她隨便耍耍?!?p> 茶白:“……”
坑貨系統(tǒng)!
茶白與宋泛霞交手數(shù)回合,覺察出不對勁了,“紅菊,她是在放水嗎?”
“嗯?!奔t菊看著兩個女子鬧著玩兒似的花拳繡腿,淡淡道。
“宋泛霞現(xiàn)在只是因為保住主子的利益,不能讓你離開王府,事實不會做什么實際傷害?!?p> “原來她也是在拖延時間?!辈璋椎溃骸八晕覀冞€得等到墨凋趕來……但是我怕我體力支撐不住,吃不消?!?p> 紅菊肯定道:“不需要?!?p> 茶白沒時間去理解這句話的意思,與宋泛霞交手中。
宋泛霞也明白了,茶白就是個繡花枕頭,出手軟綿綿的,空有把式,只怕是臨時讓無傷教的招數(shù)。
宋泛霞一式擒拿手,眼看就要抓住了茶白,轉(zhuǎn)而似乎失誤與茶白擦肩而過,茶白隨后慢半拍躲閃……她放水放的好累啊。
王爺,你咋還不來...
“紅菊,這次共享的能力是什么,和上次的感覺不一樣,輕飄飄的?!辈璋啄芊直嫫渲械牟顒e,只是說不出來。
紅菊道:“上次的是少林,這次的是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自然不同?!?p> 茶白:“……為什么?”
好傷俠客形象。
“藏拙。”紅菊簡潔道。
茶白覺得概念被刷新,套路上人家是為了逃跑拼盡全力,結(jié)果連番出現(xiàn)意外。自己是為了拖延時間和同樣為了拖延時間的對手,在互相消磨時間……
突然,一顆藍色信號彈在空中炸開,宋泛霞了然,眼神一凜,攻擊動作凌厲急速,似十足把握欲擒住闕茶白。
茶白應(yīng)對變招不及,就在即將被宋泛霞打落墻頭之時,一人瞬現(xiàn)擋招。
初交手,感知對方內(nèi)力不俗,宋泛霞不敢大意,拉開距離查看此人形貌。
無月之夜,星辰追逐,火把燃燒,大地紅白相映。
一名陌生男子正扶住闕茶白,他著赤玄上衣赤纁下裳,一對劍眉下丹鳳眼眸,冷漠寒霜,薄唇似彎非彎,風(fēng)姿綽約。
“沒事吧。”聲音淡淡。
茶白初次與宋泛霞這般的高手實戰(zhàn),經(jīng)驗不足,一時恍惚,聞得熟悉的聲音,心中安定,卻是不說話,只搖了搖頭。
“嗯。”男子似習(xí)以為常,松開手。
他站直身體,轉(zhuǎn)頭抬眼看向一臉警惕的宋泛霞,隨意出掌,掌風(fēng)所經(jīng)之處,氣流分割、滯留,宋泛霞謹慎應(yīng)對,并不輕松,片刻后便落下風(fēng),被迫退離墻頭。
“走?!?p> 當(dāng)下立斷,男子拉著茶白的手,飛檐走壁,離開了墨凋王府。
宋泛霞怔愣了一會兒,指示侍衛(wèi)道:“追!”
王爺只放出擒拿信號,并未親自前來,必是有意放闕茶白離開,自己意思意思追捕即可復(fù)命。
暗處黑影隨后跟上。
那個男子是——風(fēng)夜?fàn)a萌。
這是第二次了,至今為止,他仍未看清楚風(fēng)夜?fàn)a萌是如何現(xiàn)身的。
茶白跟著紅菊在屋檐瓦礫上飛奔,趁隙問道:“我們難道要一直這樣,用輕功飛出墨王朝的疆界嗎?”
紅菊道:“汝覺得可能嗎?”
“莫非你的空間騰挪能力,不能在有墨凋王府在的地方使用?!辈璋啄聹y道。
紅菊贊賞道:“有時候,吾真的懷疑汝是大智若愚?!?p> 還未等茶白開心,紅菊繼而道:“只因為,每次當(dāng)吾如此想的時候,汝總會做出一些與此想法無關(guān)的事情?!?p> 茶白:“……”
“有人在跟蹤,輕功和藏匿功夫不差?!奔t菊道。
“誰?”茶白說完就覺得自己傻了,肯定是墨凋派來的人。
紅菊腳步未停,淡淡道:“汝猜。”
茶白愣了一會兒道:“紅菊,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小孩子心性了?”
“到上面去。”紅菊未回答茶白,指著面前的高塔道。
茶白頓了頓,“紅菊,我可能忘記和你說了,我有輕微的恐高癥……啊~”
紅菊攔腰抱起她,足下生風(fēng),在塔檐輕點幾處,躍上塔尖,一襲黑影隨后跟上。
茶白被紅菊公主抱著,往塔下看去,頓感頭暈眼花,天旋地轉(zhuǎn)。她連忙閉上眼睛,心中安慰自己,緩上一緩。
寂夜高塔,繁星點點。兩個人影無聲對峙,茶白似睡著。
紅菊聲音冷漠道:“解無傷?!?p> “風(fēng)夜?fàn)a萌?!焙谝氯艘羯硢 ?p> 茶白睫毛微動,這個聲音...
“你會保護好她?!?p> “當(dāng)然?!?p> 無傷的行動并非阻止茶白離開,紅菊眉頭微動,“看來,他仍沒有意識到她在心中存在的意義?!?p> 雖然聽出了無傷的聲音,但茶白全程聽的稀里糊涂,不懂紅菊和無傷在打啞謎。
他,他,他,是誰和誰,誰誰誰?
疑惑無法想通,茶白輕易放在一邊,任憑離別產(chǎn)生不舍的情緒蔓延心靈。此時此刻,她不想睜眼,不愿開口,就此別過。
無傷淡淡道:“遺憾的是,意識到亦晚矣,人已不在?!?p> “汝看的很透徹?!奔t菊贊賞道。
無傷不言。
“告辭?!?p> 說完,紅菊抱著茶白自塔尖朝空中飛躍,逐漸消失在夜幕中。
無傷目送,眼中是冷,是殺,完美的刺客,無論何時何地,無論經(jīng)歷,始終冷靜理智。
或許,僅僅是在一瞬間,茶白對他闡明離意的那時,他有過隨她而去的念頭,一絲。
“汝并非軟弱之人,為何不說話?”紅菊抱著茶白在空中平穩(wěn)飛翔。
茶白做好一系列心理準備,試探睜開眼睛,他們離高塔越來越遠,塔尖上佇立的人,越來越小,漸漸地,看不見了。
她慢慢道:“想留下遺憾,強迫記憶記住。畢竟我記性真的,不算好。而人對悲劇比喜劇深刻,不是嗎?”
紅菊淡淡道:“的確如此。不過,”
“你是人?”
茶白肯定道:“當(dāng)然?!?
木辛止驪
停更了七八天吧,然后滾回來繼續(xù)碼字了,我愛學(xué)習(x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