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菊看著茶白,眼中笑意毫不掩藏,“這是一個很好的認(rèn)知,望汝能記憶深刻?!?p> 茶白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區(qū)區(qū)二十幾年的人生與幾百年的鬼魂狀態(tài),實在算不得什么。更何況她現(xiàn)在還背負(fù)著另一個女人的,曾經(jīng)存在。
“紅菊,你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們?yōu)槭裁床话滋祀x開了?!辈璋椎馈?p> 紅菊道:“白天墨凋不在王府,很簡單的答案?!?p> 茶白點頭:“我早就知道了?!?p> “汝不與墨凋親近,女人矯情的招數(shù)未及施展,難以取得奇效?!奔t菊不置可否。
茶白:“……”
紅菊繼續(xù)打擊:“若不趁墨凋在府中近距離激怒他,汝以為,汝對他的影響力真能傳達(dá)至王宮嗎?”
“打住,你贏了?!辈璋變?nèi)心小人吐血,面上作心服口服狀。
紅菊抬了抬下頜。
看似沒有意義的對話,一個明知故問,一個早知回答。
“人太浮躁,往往只看的到明顯的錯誤,獨獨忽略了正確的補充?!辈璋椎?,“我會不會裝傻太過了。”
紅菊道:“面對自己,去除外界枷鎖,汝方能前進(jìn),而非假象中的進(jìn)步?!?p> “這樣,我要如何才能解除善行力量,對墨凋造成的誤導(dǎo)?”茶白道:“或者說,我要如何才能通過自己的方式見到小善行渡者?”
紅菊抱著茶白在星空下飛行向目的地出發(fā),眼睛平視前方,沒有回答。
茶白當(dāng)是自問自答,思考了多種方式,最終一一否決了。
“心中一片迷茫,誰會是指引我的人?”
“茶白?!奔t菊突然道。
茶白了然:“你變身只有半個時辰吧?!?p> 紅菊點頭:“嗯。要加速了,抱緊吾。”
茶白依言照辦,紅菊默念字句,茶白只覺風(fēng)變得狂暴,眼前模糊,空間仿若扭曲,頭皮陣陣發(fā)麻,原本柔弱的發(fā)絲變得和琴弦一般,有力甩在肩膀背部,甚至打在臉頰。
茶白索性再次閉上眼睛,不知過了多久,她能感覺到飛行速度變緩了,頭還是有點暈,耳邊響起紅菊的冷漠之音。
“茶白?!?p> 茶白等了一會兒才把眼睛完全睜開,“我們到了嗎?”
“沒有。”
紅菊把茶白放下來,茶白隨意理了理被不溫柔的風(fēng)拂亂的頭發(fā),他們兩個人站在高山之上。
紅菊精于計算,很少如此,在自己變小消耗的時間上浪費。
茶白不由問道:“怎么了?”
紅菊道:“吾飛累了歇會,看風(fēng)景?!?p> 雖然很荒謬,但是——
漫天星空下,高山之巔,一赤玄一藏青并肩而立。
“紅菊,我時常在想?!?p> “嗯?!?p> “是否保持現(xiàn)狀比較好,還是在不熟悉的領(lǐng)域把自己同化,或者在自己堅持的道路上一去不回頭?!?p> “嗯?!?p> “可是我發(fā)現(xiàn),想只能是想,不實踐就無法看見結(jié)果?!辈璋卓粗爝叺男浅剑莱鰞?nèi)心的迷茫:“實踐了就會有兩種結(jié)果,一種是我所樂見的,一種是別人所樂見的?!?p> “聽起來似乎皆不失為好事情,至少對你來說。”紅菊看著她道。
“是的?!辈璋孜⑿匾暎^輕輕靠在紅菊的左肩。
紅菊低頭看了她一眼,沒有移開距離。
“我現(xiàn)在能稍微理解,為什么一些人總是樂此不疲地,在失去之后接著找另一半了?!?p> 紅菊道:“為什么?!?p> 很顯然,他對這個答案并不是很感興趣。
茶白知道,仍是說了,當(dāng)作人與人之間分享類的溝通,“因為有個可以依靠的人,在迷茫的時候,真的很安心?!?p> “雖然我知道,你是系統(tǒng)。”
紅菊道:“吾以為,汝會說,繁衍后代,生命的延續(xù)?!?p> “哈哈哈?!辈璋淄蝗桓杏X郁悶的心情一掃而光,“紅菊,你真可愛?!?p> 紅菊冷然一笑,不置可否。
“如果人與人在一起,只是為了后嗣,這種思維方式,我認(rèn)為就相當(dāng)于退回到了遠(yuǎn)古時代,為了生存。”
紅菊淡淡道:“你的想法,反人類。”
茶白道:“從字面上看,是這樣?!?p> 紅菊道:“愿聞其詳?!?p> “精神上的融合,愛的結(jié)晶。而不是欲望和利用的產(chǎn)物,或因無知為生而生。”茶白盡量用接近自己想法的詞匯,來形容。
“面包和愛情。”紅菊道。
茶白點頭:“是。人們總是喜歡在兩種相對的概念加以復(fù)雜化,然后做出選擇,并享受勝利的優(yōu)越感,或承受挫敗的另一種開脫?!?p> “吾的看法與汝不同?!奔t菊道。
“所以...”茶白并不意外。
“汝因何想起此事?”紅菊沒有陳述己見的意思,一針見血道。
茶白道:“我多愁善感了?!?p> “汝。”紅菊道,“汝一向厭惡無病呻吟,逢情緒低落也是在無人之處靜靜冥想排解?!?p> 茶白沉默。今天是滿星之夜,內(nèi)心多種情緒混雜,她有些語無倫次了。
“還有多久?”茶白打起精神道。
紅菊道:“半盞茶?!?p> “不到八分鐘。”茶白再道:“我們離風(fēng)夜皇朝還有多遠(yuǎn)?”
紅菊道:“來得及?!?p> 茶白伸出雙手向前擁抱狀,紅菊亦伸出手,一手繞至腋下,一手至膝彎。
地面沙礫被勢震散,山上已無人煙,空中紅菊抱著茶白均速飛行。
茶白道:“這么悠閑,是真的不遠(yuǎn)了?!?p> “嗯。”
“汝之前說欣羨在天空飛的感覺,卻在實現(xiàn)的時候,表現(xiàn)的不是很開心?!奔t菊道。
“紅菊,你聽說過葉公好龍的故事嗎?”茶白道。
紅菊笑了,“汝這個女人真是奇怪,不抬高自己,反而處處自嘲貶低,又不似自卑。吾很好奇,當(dāng)汝沖破九霄,展現(xiàn)自信之時,是何等風(fēng)采?!?p> 茶白看著他的側(cè)臉道:“我的理念讓人懼怕,定義之為愚昧,望而生憂,我是這么理解的。是你,讓我知道,他們內(nèi)心向往,卻因世俗已然成型的規(guī)矩退卻。”
“一個天才,是否要迎合群眾,成為他們想要的天才,又或者成為他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怪胎?!?p> 紅菊道:“他們終歸都會遇到理解自己的人,而正因為稀少,是以難能可貴。天才需要庸人的襯托,只是知音難覓,孤途艱辛?!?p> 茶白心緒平靜下來:“是?!?p> 紅菊察覺到茶白的不對勁,她積累的善值在巔峰不動,靈魂亦沒有脫離的跡象,但是其他數(shù)值浮動得厲害,是以想辦法讓她平靜下來。
所幸茶白自我心理調(diào)節(jié)良好,對紅菊的話聽的進(jìn)去。
腦海里什么也不想,感受空中漫行,仿若云端,眼睛看著飄過的星星,靜靜地,靜靜地。
當(dāng)紅菊帶著她降至風(fēng)夜皇朝的土地上,茶白依舊沒有適應(yīng)過來。
腳踏實地,眼神聚焦,茶白回神,紅菊松開扶著她的手。
茶白看著仍是成年人體型的紅菊,愣愣道:“半個時辰,過去了,你怎么,沒有變成小紅菊?”
“吾希望汝能喚我,燼萌?!毙c相間衣著的男子道。
“燼萌?!辈璋椎?。
“是?!?p> “不是很習(xí)慣。你不覺得紅菊,喊起來更順口嗎?”茶白道。
風(fēng)夜?fàn)a萌道:“不覺得。”
“燼萌,是吾之母親所取。我對此很滿意?!?p> “茶白還是我父親取的呢?!?p> “雖然是被我母親修改后的同音字,夫妻之間難免會有意見分歧的時候,不過還好沒牽連到姓氏?!辈璋渍f著笑了,年紀(jì)大了,就會忍不住回憶往事。
風(fēng)夜?fàn)a萌抿唇,看著她。
“好吧好吧,就叫你燼萌好了?!辈璋椎?。
“嗯?!?p> “...燼萌,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茶白道。
“吾和汝說過,風(fēng)夜和墨王朝的土壤,有極大的差異,很顯然,汝已經(jīng)不記得了。”風(fēng)夜?fàn)a萌淡淡道。
“紅,...燼萌,也就是說,在風(fēng)夜皇朝,你會一直保持這個樣子。”茶白道。
“是?!?p>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茶白道,“這算是一件好事吧,我終于不用自言自語了?!?p> “找個地方,農(nóng)舍之類的歇腳?!憋L(fēng)夜?fàn)a萌道,“子戌交接,附近客棧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
“好?!辈璋撞皇煜わL(fēng)夜皇朝,聽候安排。
墨王朝。
墨凋在書房,宋泛霞扣門。
“進(jìn)來。”
墨凋背對而立,黑暗中看不見是何神色。
“她走了。”聲音低沉。
宋泛霞道:“是?!?p> 隨后宋泛霞將玄纁相間衣著的成年男子突然出現(xiàn),協(xié)助闕茶白突圍,對墨凋詳細(xì)說明。
“我知道了,退下吧?!蹦驌]了揮手。
風(fēng)夜?fàn)a萌,休書,闕茶白...墨凋沉思。
宋泛霞沒有動作:“王爺?!?p> “還有何事?”墨凋微詫宋泛霞沒有依言離開。
宋泛霞道:“是。牡丹花會,王爺您與孤決公子醉酒,是闕茶白照顧了您一宿。”
墨凋聞言身體一僵,“你說什么...”
宋泛霞低頭道:“您不想聽到關(guān)于闕茶白的事,類似的事已經(jīng)是第二次發(fā)生了,所以……”
墨凋陰惻惻道:“所以,她可能做了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沒做,是么?!?p> 宋泛霞當(dāng)即單膝跪地請罪,“屬下有錯,王爺息怒?!?p> 房間內(nèi)一陣沉默,宋泛霞大氣不敢出,額角淌汗。王爺心思難測,本以為他對闕茶白有所改觀,今日情況會有變化。看來,是她計算失誤了。
墨凋道:“散出消息,闕茶白出逃王府,派出半數(shù)潛衛(wèi)...”
宋泛霞聽候命令。
墨凋頓了一會兒道:“給本王、抓活的!”
宋泛霞詫異抬頭,對上墨凋眼神冷肅,“將功補過?!?p> 宋泛霞道:“是。”
待宋泛霞離開書房,墨凋透過窗,看見了滿天的星光,無言遠(yuǎn)望。
此時王宮中,王上收到潛衛(wèi)的回復(fù)。
“闕茶白出逃,有人相助?!?p> 王上道:“是何人?”
為首潛衛(wèi)道:“解無傷。”
王上意料之中道:“……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啊。”
隨之,王上丟了一塊龍形金牌給為首潛衛(wèi),“繼續(xù)追殺闕茶白,拿著這個,解無傷會知難而退的?!?p> 為首潛衛(wèi)道:“是?!?p> 待人退下,王上不緊不慢道:“出來吧?!?p> 一人身影顯現(xiàn),一襲白衣,白色緞帶束發(fā),瑞鳳眼眸溫和中帶著疏離,正是夜訪王宮的風(fēng)夜孤決。
“風(fēng)夜的二公子,勇氣可嘉,敢獨自闖入孤之王宮?!蹦Z一語道出來者身份。
“墨王之王,久見了?!憋L(fēng)夜孤決不慌不忙道。
兩國干戈止息之后,風(fēng)夜之皇風(fēng)夜瀲與墨王之王墨諾曾私下會晤,雙方各帶一人,一者血脈之次子,一者護(hù)身潛衛(wèi)長。
“你的來意我知道。”墨諾道。
風(fēng)夜孤決道:“可有消息?”
墨諾看著他道:“沒有?!?p> 風(fēng)夜孤決轉(zhuǎn)身。
墨諾不覺失禮,“不過,孤可以給你一個提示。”
欲離開之人頓住身形。
墨諾道:“闕茶白,她能找到?!?p> “多謝?!憋L(fēng)夜孤決離開。
“……”墨諾嘆氣。
“很奇怪吧,風(fēng)夜一家。凡皇室之人無純粹的親情,算計心機是維系的樞紐。左不過防備監(jiān)探,強者角逐,弱者依附?!?p> 一人魁梧身形漸漸顯現(xiàn),聲音堅定有力:“王上,墨凋不是這樣的人?!?p> 墨諾不明喜怒道:“你的意思是,我多疑了?!?p> “臣不敢。”
“解無歡。”
“臣在。”身材魁梧,面容輪廓剛硬之人應(yīng)聲道。
“追輯闕茶白...”
解無歡靜待完整命令。
墨諾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一經(jīng)確認(rèn)其有身孕,殺無赦。”
“是?!苯鉄o歡抱拳受令,并未急著執(zhí)行,道,“若風(fēng)夜孤決插手...”
“不必理會?!蹦Z不以為然,“孤只是承諾告知風(fēng)夜之人風(fēng)夜?fàn)a萌的下落,僅此而已。”
“在孤看來,妄卿真正需要小心的當(dāng)是這個人?!蹦Z將御案上的一幅畫像遞給解無歡。
“這...是,臣告退?!?p> 解無歡收下畫像告辭離開了王宮,方才風(fēng)夜孤決看了一眼,只以為是墨諾找尋其下落所需要的罷了。
解無傷只是個幌子,潛衛(wèi)送過來的這幅畫中人才是主因。
風(fēng)夜?fàn)a萌,可不是軟柿子。
此時,茶白和燼萌找到一家農(nóng)舍住宿一晚。
農(nóng)舍的主人是一對年輕和藹的夫妻,茶白以為年輕人熬夜是正常,所以忽略了這對夫妻留宿她和燼萌的含義。
燼萌卻是一目了然,嘴角稀奇地一直掛著微笑,茶白奇怪地看了一眼他。
這對年輕的夫妻帶著茶白和燼萌來到一間空屋子,窗戶關(guān)閉,房間內(nèi)燭影不時搖晃,地上影子交錯,難辨數(shù)目。
“這是我們?yōu)榭腿藴?zhǔn)備的,以往經(jīng)常有夜里外宿的客人,所以特意空出一間屋子,有些簡陋不要嫌棄?!迸说馈?p> “不,謝謝。我們才要說抱歉,因為趕路不及,所以這個時間點還打擾二位給我們開門?!辈璋椎馈?p> 農(nóng)舍年輕的夫妻手牽著手,從開門就沒放開,男人溫和的臉一直不說話,女人很熱情,“怎么會,我們剛好醒來,有緣遇到你們。姑娘這副裝扮是從外地來的吧?”
燼萌支頭闔目,似乎有些疲倦。
“是。”茶白看著他的樣子,理解,飛了一個小時,燼萌大概累了。可是在別人家不太好主動請人家離開。
女人見狀笑了笑,“長途跋涉,你們也累了吧,我們就不打擾了。”
茶白不想失禮欲起身相送:“兩位慢走?!?p> 男人臉色一變,未牽著女人的那只手按著茶白坐下,而后迅速收回手,女人忙解釋道:“不用送了,姑娘早些休息吧?!?p> 茶白微愣:“哦哦?!?p> 突然房間內(nèi)燭火滅了,茶白一驚,燼萌坐在她旁邊一把摟住她,眼睛看著房門口。
農(nóng)舍年輕的夫妻離開房間片刻后,燭火再次復(fù)燃,茶白也覺出不對勁了,看著放開她肩膀,起身去開門的燼萌道,“剛剛是怎么回事?”
燼萌轉(zhuǎn)身,一改疲憊神態(tài),嘴角笑意不再,唇線拉平,眼中皆是了然,走近茶白道:“風(fēng)太大,現(xiàn)在沒事了。夫人,睡吧?!?p> 茶白:“……”
夫人!是在說自己...
不知道燼萌在賣什么葫蘆藥,恍然想起他是系統(tǒng)怎么會累,方才姿態(tài)便是裝出來的,即是那對夫妻有問題。
“哦,好?!?p> 既然如此,茶白依言睡下,他不累,自己身體是普通人,需要休息恢復(fù)體力,但看燼萌耍什么把式。
燼萌掌風(fēng)熄滅蠟燭,在茶白身邊躺下,眼睛睜著,望著漆黑的房頂。耳邊是茶白酣然入睡的有節(jié)律呼吸之音,眼前是一只龐然大物,數(shù)條藤蔓狀盤著木質(zhì)墻壁。
房頂,一只八爪魚似的怪物扒拉著,圓扁形態(tài),兩只眼睛,一張大嘴,正對床上的兩人虎視眈眈。
令它驚訝的是,玄纁相間衣著的俊美男子,察覺了它的存在,一時不敢妄動。
兩廂大眼瞪小眼,兩個時辰過去了,八爪怪物不耐煩了,向下躍去,觸手翻騰鞭打試探。
燼萌也行動了,化出一條軟鞭,使力束縛住觸手,傳音入密,“離開,今日留宿之情可保汝一命?!?p> 八爪怪物嗤之以鼻,吐出人言,“有些本事人類,口出狂言?!?p> 說著八爪怪物噴出一口墨,燼萌輕而易舉躲開,墨噴在木板上,不一會兒就腐蝕出一個大洞。
木辛止驪
隨緣上架哈。沒加編輯QQ,沒去管這些,沒上架喜歡的就免費看吧,它要是自動上架了,那我的郵遞費和打印費就能回來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