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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愛人

第五十一章 失去就是失去

玻璃愛人 金璣紫 4825 2019-07-03 22:34:42

  一連好幾天,袁夢都在忙著籌劃開設(shè)聚珍堂分店的事情,絲毫沒有留意到蘭姨在一旁等候他的時間越來越長,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陰郁沉重。終于有一天,蘭姨氣急敗壞地沖進(jìn)他的辦公室。

  “姑爺,不好了,家里出事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袁夢的心立刻懸了起來,忙問道:“你快說,心素她怎么了?”

  蘭姨身上到處是泥,臉上還有一處擦傷,一絲鮮血從擦傷處順著臉頰流到下巴,顯然她是一路心急如焚摔摔打打地跑到聚珍堂來的。她顧不上擦去臉上的鮮血,也顧不得有別人在場,痛哭著說:

  “果兒死了!那孩子忠心耿耿地跟了小姐近十年,小姐把它當(dāng)命根子看待。昨天晚上它還是活蹦亂跳的,今兒上午我去給它喂食的時候,看見它直挺挺地躺在地里,怎么叫它都不應(yīng),我一摸才發(fā)現(xiàn),它已經(jīng)全身冰涼了。”

  “小姐一聽說果兒死了,當(dāng)時就昏死過去了!我走的時候,她還沒有醒過來,我那可憐的小姐??!”

  袁夢的臉一下子變得雪白。他騰地站起來,身后的椅子應(yīng)聲倒下,正好碰翻小黑手里端著的一盤茶杯,只聽見“咣當(dāng)”一聲巨響,驚得全場的人都睜大眼睛往這邊看。

  “果兒是怎么死的!”袁夢顫聲問道。

  “它,它全身發(fā)黑,嘴里,鼻子里還流著血,像是中了毒?!?p>  “中了毒!”袁夢驚愕道,“果兒那么乖巧可愛,沖著誰都要搖尾巴,誰那么狠心把它毒死,是誰!”

  小黑提醒袁夢道:“少爺,先別管到底是誰毒死了果兒,還是快和蘭姨回去照顧少奶奶吧,我這就去請大夫!”

  袁夢來不急多想,囑咐了他幾句該到哪里去請最好的大夫之后,跑出聚珍堂急急忙忙套上馬車,帶著蘭姨風(fēng)馳電掣地往家里趕去。

  袁夢跑進(jìn)房間,發(fā)現(xiàn)心素不在那里,他滿頭大汗地問蘭姨:“蘭姨,你不是說蘭素在房間里的嗎,怎么不見她?”

  蘭姨的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哽咽著說:“小姐昏倒在地上,是我把她扶到床上的。我走的時候,小姐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就算她醒過來了,她身體那么弱,又能走多遠(yuǎn)呢!”

  袁夢腦中靈光一閃,忙問道:“蘭姨,你是在哪里看見果兒的?”

  蘭姨說:“在紫薇林。”

  袁夢二話沒說,就朝紫薇林跑去。然而找遍了整個紫薇林,仍然沒有找到心素。他又朝蘭花園跑去,遠(yuǎn)遠(yuǎn)看到蘭花園里有一團(tuán)白色的影子,走近一看,果然是心素。只見她滿面是淚地跪在一叢茂密的素蘭花前,嘴里喃喃有詞,就連袁夢走到她身邊,她也渾然不覺。

  “母親說我,從小就是愛哭的孩子,我就是在那個時候,悟了嗎?二十年了,衰老了多少疏疏密密的日子,我踉蹌著走過,世界一言不發(fā)。懷揣傷痕累累的善良,那是母親唯一能留給我的,淚水沖刷著血跡,無力反抗……”

  “淚咽卻無聲,只向從前悔薄情。憑仗丹青重省識,盈盈,一片傷心畫不成。別語忒分明,午夜鶼鶼夢早醒。卿自早醒儂自夢,更更,泣盡風(fēng)檐夜雨鈴……我心已死,夫復(fù)何求……”

  吟著吟著,大滴的眼淚從她眼里滾落下來,紛紛撒落在那叢素心蘭茂密的花瓣枝葉上。

  袁夢聽得心中一陣酸楚,他仿佛看見,果兒就站在離他不遠(yuǎn)的地方,唬唬地吐著粉紅色的舌頭,圓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他招果兒招招手,果兒便飛快地朝他跑來,脖子上新掛的鈴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匾宦反囗?。不一會兒,果兒撲進(jìn)袁夢的懷里,又粘又膩地玩鬧起來……

  他想起第一次在香徑園遇到心素的情形。心素看到他,緊張地大聲喊起來:“果兒!果兒!你在哪里!”花叢中馬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急促腳步聲和怒氣咻咻的噴鼻聲……

  果兒第一次出現(xiàn)在他眼前:一只矮矮的,白毛垂地的西施犬,身上粘了些紅色的紫薇花瓣,嘴里還淘氣地叼著一大朵紫薇花……它那樣忠心護(hù)主——睜大圓眼睛,敵意地望著他,喉嚨里滾動著嚎嚎的聲音,仿佛隨時準(zhǔn)備向袁夢發(fā)動進(jìn)攻……

  他想起從那個隱秘的缺口爬進(jìn)香徑園的狼狽樣……他被虬結(jié)的樹根絆倒,撲倒在草叢里,掙扎著站起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果兒——果兒就站在離他不遠(yuǎn)的地方,咻咻地噴著鼻子,喉嚨里滾動著的嚎嚎的聲音……

  從此以后,每當(dāng)他自如地從墻上的那個缺口出入,總會看到心素站在離缺口最近的那棵紫薇樹下,笑吟吟地望著他?;ò隉o聲地飄落在她輕垂著的長發(fā)上,落在乖乖地依偎在她腳下,吐著粉紅色的小舌頭,瞪著圓圓的眼睛好奇地看著他的果兒身上……

  果兒走了,這意味著,那段美好得像童話一般的時光也永遠(yuǎn)消失不見了……想到這里,袁夢心如刀絞,忍不住簌簌落下淚來。

  良久,他努力穩(wěn)定了情緒,走過去,將手輕輕搭在心素的肩頭,柔聲說道:“心素,我聽說果兒的事了……你不要太難過,保重身體要緊。”想了想,又說,“果兒很聰明,很可愛,它陪我們渡過了一段美好時光。我們一直把果兒當(dāng)作自己的孩子,愛它,照顧它,它一定也覺得很幸福,很快樂……”

  “你不會明白,果兒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心素泣不成聲,“每當(dāng)我最痛苦最孤獨(dú)最不想活下去的時候,總是只有果兒在身邊陪伴我,安慰我。它能讓我開心,讓我笑,讓我暫時忘掉煩惱。它對我的依戀令我覺得還有生存下去的意義。它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朋友,是除了你之外我唯一的牽掛?,F(xiàn)在它竟然離我而去了……夢,我心里好難過,真的好難過!”

  “小傻瓜!除了果兒,不是還有我一直在陪伴你,安慰你的嗎!我也能讓你開心,讓你笑,讓你忘掉煩惱!別再說那些‘我心已死,夫復(fù)何求’這樣傷心的話,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身后還有我們一大家子的親人呢,他們也會疼惜你,陪伴你的啊!”

  “你有愛你的爹爹,娘親,在你身后才有一大家子疼惜你,在乎你的親人。而我有什么?只有你……可你總是不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里?現(xiàn)在連果兒也不在了,整日就剩下我孤伶伶一個人,我該怎么辦,怎么辦?”心素抽噎著,瘦削的肩膀不住地抖動。

  “這陣子我的確忙了些,抽不出時間來陪你……”深深的內(nèi)疚感糾纏著袁夢,同時用力撕扯著他,讓他心痛不已。腦子里又像塞進(jìn)了一團(tuán)亂麻,一時也理不出個頭緒來,就說,“心素,我們先把果兒好好安葬了吧!”

  袁夢一邊說著,一邊四處張望——他在找果兒。

  “你不用找它了,我已經(jīng)把它葬在這叢素心蘭下面了。”心素的眼睛一刻也不離開那叢素心蘭,“我說過的,素心蘭是我最喜歡的花,我要把所有我喜歡的都埋葬在素心蘭扎根的泥土里?!?p>  聽到這句話,袁夢不由得想起他第一次見到心素的那天晚上做過的噩夢:心素突然間變成一朵巨大的素心蘭,肥厚的花瓣上泛著斑駁的紅點(diǎn),就像濺上了斑斑點(diǎn)點(diǎn)的鮮血一樣刺目驚心,粗壯的花蕊唬的一聲像藤蔓一樣伸出,將他圈圈纏住,越纏越緊,越纏越緊,然后慢慢地將他向血盆大口一般的花心拖去,一個聲音凄厲地在空中回蕩——我為留下!為我留下!為我留下……

  袁夢禁不住陡然打了個寒顫。他用力甩甩頭,想把這個可怕的念頭甩出腦海,但是沒有用,這個可怕的念頭像魔鬼一樣攫住了他的心。

  似曾相識的那團(tuán)輕寒的白霧重新將他包裹起來……四周一片沉寂,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他分不清方向,不知道哪里是前,哪里是后,哪里是東,哪里是西。他沒有目的,沒有思想,不能自由自在的呼吸。

  似乎相識的感覺,就像他剛回云華時做的那個夢一樣,那時他前面的一切還是未知?,F(xiàn)在他似乎什么都有了,愛人,家庭,事業(yè),可不知何故他依舊被壓迫著,催促著,依舊覺得焦慮,躁動,惶惑不安;他想跑,但腳下軟綿綿,沒有一絲力氣;他想?yún)群?,想求救,但嗓子里卻像塞了一團(tuán)海綿,發(fā)不出半點(diǎn)聲音……

  他咬住嘴唇,直到嘴唇上出現(xiàn)一排鮮明的牙印。他咽了口唾沫,艱難地說道:

  “這樣也好,我們就可以天天和果兒在一起了。心素,你渾身發(fā)抖,臉色蒼白得可怕,還是先回去休息,等你身體好一些了再來看它,好嗎?”

  “不,我不要回到那個空蕩蕩的屋子里去。果兒走了,你很快也要離開我了,那個屋子空得好可怕,我不要回去,不要!”

  心素用空洞的聲音說,眼睛依然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叢素心蘭。

  “心素,我……”袁夢頓了頓,然后決然說道,“我決定了,我不要離開你,我要留下來陪你。我發(fā)過誓的,再不會讓你覺得孤獨(dú),覺得寂寞。”

  心素迅速回過頭來,欣喜萬分:“夢,你說你要留下來陪我,這是真的嗎?你真的不離開我,不去靜安開分店了?”

  袁夢艱難地點(diǎn)點(diǎn)頭。心素一下子撲進(jìn)他的懷里,興奮地喃喃說道:

  “你不離開了我,這太好了,太好了!夢,我覺得好開心,好幸福??!”

  袁夢卻高興不起來,他只覺得自己的心抑制不住地往下沉,往下沉,沉到一個寒冷漆黑的無底深淵里去……

  秀桔和阮翔鶴又在清江碼頭見面。兩人一邊聊天,一邊欣賞清江秀美的風(fēng)景,聊著聊著,話題不知不覺地轉(zhuǎn)移到袁夢身上來。

  “我聽說,袁夢為了心素放棄了到靜安開分店的計劃,”阮翔鶴不無感慨,“為了愛情可以放棄自己的事業(yè),我沒有看錯,袁夢果然是個性情中人?!?p>  秀桔憂慮地說:“夢哥哥為了開分店費(fèi)了很多心思,做了很多籌劃準(zhǔn)備工作,差一點(diǎn)就要成功了,結(jié)果,就因?yàn)樾乃氐囊痪湓?,功敗垂成,說放棄就放棄了。連我都替他感到覺得可惜?!?p>  “看得出來,夢哥哥這段時間一直悶悶不樂,整天都是一副無精打采,心不在焉的樣子,一定還在為那件事情難過呢?!?p>  阮翔鶴嘆道:“是啊!一個男人為了愛情而放棄事業(yè),聽起來很偉大,很羅曼諦克,可有誰知道這個選擇里包含著男人多少辛酸無奈,尤其是像袁夢這樣有強(qiáng)烈進(jìn)取心,想成就一翻大事業(yè)的男人,可以想象對他的打擊有多大!”

  秀桔突然沉默下去,像在思索一些問題,又像在努力說服自己做出決定。良久,她抬起頭來,看著遠(yuǎn)處的一葉歸帆。

  “小鶴,我今天約你出來,其實(shí)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我已經(jīng)得到了夢哥哥從前那份教書的工作,下星期就要去上課了。”

  阮翔鶴卻沒有表現(xiàn)出秀桔意料之中的困惑和驚愕。他平靜地說:“你知道嗎,你身上既有一種傳統(tǒng)女性的溫良賢淑,又有一種男孩子般的堅強(qiáng)果敢,這就是我喜歡你的最主要原因?!?p>  “你不愿呆在舒適的家里做綢緞羅家的大小姐,卻愿意在條件惡劣的郊區(qū)當(dāng)一名窮教書匠,這才是你的本色,我一點(diǎn)也不覺得意外,更不會對你潑冷水,相反,我會支持你,做你的堅強(qiáng)后盾?!?p>  秀桔好像不認(rèn)識他似的上下打量著他,又驚又喜地問道:“小鶴,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她見阮翔鶴肯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眉毛頓時興高采烈地?fù)P起,圓圓的酒渦里盈滿了笑意。

  “早知道如此,我就不用提心吊膽老半天了,生怕你會說出一堆難聽的話來打擊我。父親的反對我并不在乎,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很在意你的想法。小鶴,你真好,你是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了!”

  這句話重新點(diǎn)燃了阮翔鶴的希望之火,他鼓起勇氣對秀桔說:“秀桔,那我們——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像袁夢和心素那樣……”

  “你說的‘那樣’,到底是哪樣?”秀桔成心要逗一逗阮翔鶴。

  阮翔鶴果然急得滿頭是汗,說話也不那么流利了:“還能哪樣,當(dāng)然是——成親唄!”

  秀桔先是被阮翔鶴異常緊張的表情逗得發(fā)笑,漸漸地,笑容從她臉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憂郁的神情。

  “原先我求你給我一點(diǎn)時間,是因?yàn)槲倚睦镞€一時不能忘記夢哥哥,現(xiàn)在,這個理由已經(jīng)不存在了,可是我……”秀桔的眼里充滿了迷茫和困惑,“不知怎么的,我突然間害怕起來,害怕我會像心素那樣,活著似乎只是為了愛情?!?p>  “一味只知道愛呀,愛呀,愛得死去活來,愛情就不再美妙,不再是享受,而是變成雙方的一種負(fù)累,變成套在他們身上的一副沉重的枷鎖。我希望自己能生活得更充實(shí),更有意義,我想實(shí)實(shí)在在地做一點(diǎn)事情?!?p>  阮翔鶴聽了,長長地舒了口氣:“你把我嚇了一跳,還以為你要對我說你又愛上了另一個人了呢!其實(shí),你要出去工作和我們成親這兩件事情并不矛盾沖突呀!”

  “就算我們成了親,你還是自由的,你想做什么還可以自由地去做什么,我決不會阻攔你,也沒有權(quán)利阻攔你,我們彼此給對方留一些自由呼吸的空間,互相信任,互相尊重,互相包容,這樣,愛情就不會是一種負(fù)累,而是一種美妙的享受,人間一道最美麗的風(fēng)景。”

  秀桔睜大眼睛看著他,驚嘆道:“小鶴,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你身上還有這么多的閃光點(diǎn)!”

  阮翔鶴笑道:“這些閃光點(diǎn)我一直都有,只不過那時你眼里只有你的夢哥哥,一點(diǎn)沒有注意到我罷了。你也不用因此太崇拜我,已婚女子出去工作,像男人一樣掙錢養(yǎng)家,這在西方其實(shí)是很普通很平常的事情,并不是我的首創(chuàng)。我在國外呆了幾年,多少受了些熏陶而已?!?p>  秀桔朝他宛爾一笑:“小鶴,我沒有讀過多少書,更沒有出洋留過學(xué),如果我們真的生活在一起,你會不會嫌我很老土?!?p>  阮翔鶴聽到秀桔的這句話,頓時心花怒放,他情不自禁地攬住秀桔的纖腰,迭聲說道:

  “秀桔,你答應(yīng)我了,你終于答應(yīng)我了,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太高興了,太高興了!”

  秀桔羞紅了臉,忙從阮翔鶴懷里掙脫出來:“小鶴,快別這樣了,你別忘了,這是在大街上,好多人在盯著我們看呢!”

  阮翔鶴向周圍一看,果然有很多過路的人正好奇地沖他們指指點(diǎn)點(diǎn)。

  “對不起,秀桔,我實(shí)在太高興了,高興得幾乎無法控制自己!”他滿臉通紅地說,“你知道嗎,我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jīng)愛上你了,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很久很久?!?p>  “是嗎!”秀桔輕聲說道。她扭過頭,把目光轉(zhuǎn)向?qū)Π度鐭煹男拗窈颓妍愋沩牭娜荷?。阮翔鶴也扭頭,看著那如同一軸水山畫卷的風(fēng)景,幸福地笑了——“清江的風(fēng)景好美??!”

  “清江的風(fēng)景好美?。 鼻噫蟹磸?fù)念著這句話,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復(fù)雜的笑容。就在秀桔所站的那個位置,青嫘久久佇立。她似乎能聽到秀桔清澈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氣。

  是的,清江的風(fēng)景美得如同一卷鋪開的水墨山水畫,千百年從未變過。變化的是看風(fēng)景的人。

  有多少人來過這里,還在多少人正要來呢,來的人走了,走的人又來了。就像鳥飛過的天空,就像雨后的湖面,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又確實(shí)有什么已經(jīng)發(fā)生了。唯一沒有離開的是時間,它在碼頭上流連,盤桓,無懼風(fēng)雨霜雪。

  碼頭下磚塊層層堆砌了百年,每一塊磚都有故事的形狀,每一塊磚都被故人滾燙的目光撫摸過。這里的水還是清澈的,往下挾裹的污物漸多,水質(zhì)變得渾濁起來,這跟百年前不一樣,跟千年前不一樣。那時也沒有這么多嘈雜,一切簡簡單單。

  一棵古樹斜逸的樹干印入青嫘的眼簾,上面密密生長著寄生的蕨類植物,一片片綴連出時間的長度??匆娔歉蹟嗟睦现α藛幔繗q月就像一把利刃,一點(diǎn)點(diǎn)將它雕琢。歲月把江中的每一顆礫石磨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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