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在熱烈討論著鶯鶯失蹤之謎,忽地聽門外有人嚷道:“秦來,陸元,別在這打牙撂嘴了,快走,快走,迎鳳閣的鶯鶯有下落了?!?p> “咋了?人找著了!”姓秦的差役聽見忙不迭起身回頭道。
門口是另兩個差役,汗流浹背,面色焦急,聽見問話,叫道:“啥找著了,人,死了!快走快走。”
他這話一起,剛還聽熱鬧的眾人便像炸開鍋似的,怎的,這失蹤案又變成兇殺案了!
“差爺,這人好端端的咋死了?!”有人叫道。
“這當(dāng)口忙著呢,甭打聽,你倆快點,別墨跡了??禳c!”喊話的差役又道。
這倆人也顧不得付賬便火急火燎地拿起佩刀小跑著走了。
陸瑾嵐聽了半晌,見大家都在猜想這鶯鶯是如何似的,是被誰殺死的,卻暗自為這鶯鶯惋惜,想來她也不會比自己大上幾歲,原本流落風(fēng)塵已屬不幸,年紀(jì)輕輕又沒了性命,也不知能不能捉到那兇手。
她正想著,卻見那紅蓮趴在桌上嘟囔道:“這年月,三天兩頭總要死個人,也不知這害人的是人還是鬼?”
陸瑾嵐見紅蓮這話說得隨意,她心里卻冷不丁“咯噔”一下,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預(yù)感。
又見桌上吃剩得生淹桃李香,冰早化了,殘留的瓜果汁浸到冰水里,竟生出幾分奇異的瑰色,紅的顫人。
她看得有些呆了,手卻不知何時觸到那冰水中,明明都化光了,卻仍有種刺骨的寒冷,這一冷方才緩過神來,急忙忙起身收拾那些碗碟。
紅蓮仍不知覺,笑道:“反正沒人,晚會兒再收也不要緊?!?p> 陸瑾嵐收了碗碟,一轉(zhuǎn)頭,方發(fā)現(xiàn)原本在柜臺后小憩的姜九不知何時不見了人影,只留下空蕩蕩的躺椅。
第二日一早,陸瑾嵐剛隨著張柏在歸置桌椅,因是清早,街上雖有人聲,卻還算清靜,但沒一會兒這份寧靜卻被門外急切的腳步聲打破。
一群差役,押著一位年青的男子,那男子衣著鮮亮,頭上冠玉,腰間系著玉佩,一瞧便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只是那人雖生得唇紅齒白,可面色卻十分慘白,不吭不響的踉蹌地走著。倒是他身后跟著一人,陸瑾嵐卻似有印象,好像是那日張員外家前來買冰的管事,哭喪著臉,嘟囔地著跟一旁的差役說道:“人肯定不是我家公子殺的,我們家公子沒殺人……”
說罷還拉那一言不發(fā)的男子,哭喪道:“公子您倒是說句話啊?!?p> 陸瑾嵐心想那人莫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張子貴,她又忍不住多瞧了幾眼,總覺得陽光打在他身上霧蒙蒙的,好像他站在那里都陷入黑影之中,朦朦朧朧中有看見些黑氣在他身上縈繞。
陸瑾嵐看得發(fā)呆,卻不妨姜九什么時候湊到他身旁,淡淡地道:“他被鬼附了身,還失了一魂?!?p> 被鬼附身?失魂?陸瑾嵐心下訝異,想再多看幾眼,那衙役們早已押著人走遠(yuǎn)了。
她剛想多問幾句,便見姜九已轉(zhuǎn)頭走到張柏身邊,不知悄聲吩咐什么。自從知道她能瞧見那些,有些事他倒不再刻意避她,不過仍她不知道姜九到底是何身份,倒是紅蓮卻對她卻說過,這地界上的異時,掌柜雖不愿意管太多,但有時也不得不管上一些。
這事,他也要摻和進(jìn)去嗎?還有那日在母親墳前要殺她的斗篷人,似是也派張柏查著。
陸瑾嵐心里好奇那張子貴的事,因而上午便一直在店里伺候著,好在姜九似是知道她的想法,便也不喚她在后廚幫忙,只是在前廳候著。
這段時間,或因熟了后,她倒是比剛來時開朗了不少,有時也敢同熟客說上兩句話,只是仍是穿著男裝,好在這世間好看的俊男子并不算少,剛開始大家尚且調(diào)笑幾句,時間久了,也就習(xí)慣店里這個俊秀內(nèi)斂的小伙計。
青古鎮(zhèn)并不算大,所以風(fēng)聲總是傳得特別快,不過半天,張子貴被抓與鶯鶯被殺的細(xì)節(jié)便被說得一清二楚,雖然這些小道消息總有那添油加醋的痕跡,但事情卻講得還算清楚明白。
前面說這鶯鶯與張子貴留宿房中,雖屋內(nèi)無人伺候,但屋外仍有丫鬟小廝候著,只聽屋里調(diào)笑如常,只是這鶯鶯聲音比平日更嬌嗔一些,唱得曲子也是平日不唱的,張子貴好似性質(zhì)高昂,又是妹妹又是娘子喚著,直到后半夜才沒了聲響,丫鬟小廝也熬不住便睡下,第二天一早便見張子貴喚那小廝丫鬟說見鶯鶯出去沒,丫鬟只說不知。
又尋人找了個把時辰,仍不見人,也就起了急,迎鳳閣的房媽媽聞訊也是不信,閣里翻個底朝天也不見人,兩邊都說對方把人藏起來,可那著急的樣子又不似裝的,又派人出去找,也還報了官,可差役把事打聽個清楚,也幫著找了,可仍不見人。
但是晚上,鶯鶯房間的丫鬟,見房里夏至那日搬來的冰鑒下的盛水的盤上的水似是有些泛紅,她只當(dāng)是夏至那日放進(jìn)去的瓜果之類壞了,畢竟這日忙著找人,也沒人在意這冰鑒,誰成想,她一打開那冰鑒的頂蓋,竟嚇得全身癱軟,魂都飛走了一半。
你可知何故?只因為那不大不小的冰鑒里,正方方正正塞著她家主子。
那知道內(nèi)幕的客人講到這兒,只怕眾人不清楚,非要再嘟囔幾句:“咱都知道,這冰鑒內(nèi)外兩層,這外層放冰,內(nèi)層放果食,照理說也塞不下一個成年女子,可是一打開,那內(nèi)層沒了,只剩下外層,可鶯鶯就那么可巧塞進(jìn)去了,就那么泡了一天,又冷又漲,眼睛都沒合上,那張原本美若天仙的臉啊,嘖嘖嘖,算了我不說了,那仵作和差役費了半天勁都沒把尸體弄出來,最后只得將那冰鑒用鋸拆了,那尸體出來了還蜷縮著,根本拉不開?!?p> 這冰鑒是張子貴送來的,這屋里只有兩人,頭天還在,第二天人就被塞進(jìn)了冰鑒里,你說這張子貴不是殺手誰是殺手?
眾人都道,這張子貴雖然人是花心點,平日里又仗著老爹撐腰是有點飛揚跋扈,可怎么瞧著也不像那能殺人藏尸的人吶。
陸瑾嵐聽完也是一驚,又想起早上見那張子貴的樣子,莫不是殺人的是附在他身上的鬼?可是瞧著終是不大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