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肖恩收拾好回到自己的房間后,他發(fā)現(xiàn)芙蕾雅正在等著自己。
“坐。”她指著椅子,對肖恩說到,絕美的面孔上再沒有一絲嬉皮笑臉,而是充滿嚴肅。
肖恩被這莫名的情況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還是聽話地坐了下來,直覺告訴他,芙蕾雅接下來要說的應該不是什么小問題。
當他坐下后,芙蕾雅率先開口:“抱歉肖恩,剛才是我有些失態(tài)了?!?p> “沒關系沒關系,有事您說。”肖恩使勁搖頭表示自己并不在意,然后笑嘻嘻地說道。
“是這樣的,”芙蕾雅揉著太陽穴,似乎在斟酌言辭:“或許你已經(jīng)有所懷疑了,懷疑我是否有什么沒有告訴你,那么現(xiàn)在我告訴你,你的懷疑是對的?!?p> 肖恩:什么?你竟然有事瞞著我?
說實話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一茬,倒不是因為缺心眼兒,主要芙蕾雅一開始是以一本書的形態(tài)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然后還幫著自己忙前忙后,簡直一副神奇小海螺的翻版。再說以她的那已經(jīng)無法估計的歲月見識,肖恩覺著這姑娘如果想要坑自己,那自己被坑完以后估計還會感恩戴德地幫著數(shù)錢……
完全沒有懷疑和提防的必要,也完全提防不了。
——畢竟一本完全可以當做流星錘使的黑書,還能隨時往你胸口里鉆,你拿什么提防?
不過看今天芙蕾雅的臉色,他覺著對方應該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說,而自己此刻能做到的,就是坐好,抬頭,挺胸,安靜地聽。
“確實是我有點操之過急了,急于提升你的實力?!避嚼傺砰_口說道:“但這是有原因的,肖恩?!?p> 肖恩繼續(xù)擺出一副“您繼續(xù)講我認真聽”的模樣,等待著她的下文。
芙蕾雅嘆了口氣,“雖然你現(xiàn)在身為交易人,獨立于這個世界絕大多數(shù)的力量體系,但你要明白,你如今的實力僅僅相當于超凡體系中最低階的黑鐵階位,甚至某些經(jīng)驗老道的黑鐵超凡能對你造成致命的威脅?!?p> 頓了頓,她面色嚴肅:“而現(xiàn)在我要告訴你,肖恩,你將面對的,遠遠不是這樣的低階超凡者?!?p> 聽到芙蕾雅這樣說,肖恩有些發(fā)愣地抬起頭,“那……是什么?”
但芙蕾雅并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問了他一個問題:“我問你,你覺得像深淵,惡魔,黑暗眾卿這些名字所代表的是什么?或者說,你覺得我們?nèi)缃褡龅氖虑榕涞蒙线@樣極端邪惡的稱號嗎?僅僅是交易,雙方都自覺自愿地進行的交易,你覺得這樣的事情算得上罪無可恕嗎?”
肖恩沉默了一會兒,有些干澀地開口:“那肯定不算的,但我總感覺哪里怪怪的……?”
或許是因為上一世觀念的影響,對于自己如今的身份,他雖然談不上抗拒,但也絕對說不上欣然接受。畢竟對于顧客來說,是自己改變了他們原本的生活和軌跡,而這種改變好壞參半,無人能提前知曉。
這也是他自從繼承交易人身份以來沒有瞎幾把跑到大街上逮著一個人就問“朋友要粉兒嗎”的原因,即使那樣對他好處多多。
芙蕾搖了搖頭,直視著肖恩的眼睛:“既然是交易,就需要雙方自愿,肖恩,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害怕你變成將他們帶入絕望深淵的引路人。
但請別再天真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做出選擇的權力,當然也要有承受選擇帶來后果的準備?!?p> 最后,她做出如下總結:“所以,雖然你并不光明,但也絕不黑暗。你只是為那些絕望的,走到盡頭的人們提供了一條另外的路,至于是否要走,那都是他們的選擇?!?p> “可是……”肖恩撓了撓頭,“如果有人想要通過交易來毀滅世界怎么辦?”
聽到這話,芙蕾雅露出這不可能的表情:“關于這個,且不說是否有人能付出足夠的代價來換取世界毀滅的后果。單以交易而言,如果世界上還有一個想要拯救世界的的人來到我們面前不就好了?”
頓了頓,她看著肖恩像是看傻孢子一般:“另外我說過了,交易得是雙方自愿——顧客代表他自己,而你代表深淵。如果顧客提出的要求讓你覺得不合適,你拒絕不就得了?”
咸魚老板當場愣住:哎呀臥槽我怎么沒想到呢?
看著他終于反應過來的樣子,芙蕾雅正了正臉色:“好了,既然我們并非極致邪惡的存在,那么我問你,究竟是誰為我們安上了諸如惡魔,深淵等等令人聞風喪膽的名頭呢?”
不等肖恩回答,她繼續(xù)開口:“是神明,肖恩。是神明告訴世人,我們是邪惡;是神明告訴世人,與我們沾上半點關系都罪不可赦!現(xiàn)在,讓我們回到你最開始的問題?!?p> 最后芙蕾雅嘆了口氣:“所以,你覺得你將面對的敵人,會是誰呢?”
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要還不明白就真是缺心眼兒。是神明,將他,或者說將作為聯(lián)系人的他自己他背后的深淵視作眼中釘?shù)?,是被世人推崇的偉大神明?p> 對此,他的反應也極為直接,全身一軟就從椅子上滑下來了……突然就由混吃等死的咸魚變成神明大佬的眼中釘了咋辦?在線等,急!
神明,執(zhí)掌權柄的至高存在,他們高高在上,他們無所不能,即使千百年未曾降下神跡,但奧嵐的人類依舊未曾忘記他們的存在,各種各樣的教會存在就是證明。
而人類即使不信仰神明,也對其抱有一定程度的敬畏。嗯……大多數(shù)人是這樣,而像君士坦丁如今的皇帝這種鐵頭娃明顯不在此列。
但這仍無法否認神明的偉大與強大,和凡人難以想象的無上偉力。
所以肖恩眼巴巴地望著芙蕾雅,臉色蒼白:“姐姐,您說我現(xiàn)在辭職還來得及嗎?”
“當然,只要你找到下一個繼承人?!避嚼傺艑τ谛ざ鲬Z地一匹的態(tài)度仿佛視若無睹,只是理所當然的回答,“不過你知道約翰找一個符合資質的繼承人,也就是找到你花了多久嗎?”
“多……多久?”肖恩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問道。
芙蕾雅掰著手指算了算,“抹去零頭,三百年整?!?p> 肖恩:“……那不跟沒說一樣嗎?”
“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勵?!避嚼傺艙u了搖頭,開始安慰肖恩:“不過你也別擔心,神明一般是不會親自出面對付你的,他們要剛也會去剛深淵的黑暗眾卿,找你麻煩,那群高傲的神明還抹不開面子。?!?p> “哦,哦,那還好。”肖恩終于松了口氣。
“但是教會不要面子啊,”芙蕾雅一句話讓肖恩剛放下的小心臟又提了起來:“雖然得益于你們那頭鐵的皇帝陛下,他們暫時還進不來?!?p> 肖恩沒有說話,多次經(jīng)驗告訴他芙蕾雅絕對還有后文,否則她不可能是那副瞇著眼睛的詭異表情。
果然,
“但我下午出去的時候在國境發(fā)現(xiàn)了天穹教會的蹤跡,”芙蕾雅接著說道:“而且你覺得皇帝還能撐多久?他這些年頒布完全將貴族與平民分裂和對立的政策,說實話,我活了……不記得多少年了,還從未看見過如此睿智的操作?!?p> 她伸出五根手指,“不出五年,皇帝陛下的政權就會被革命軍悍然推翻,你信不信?那時候,教會大概率乘虛而入,如果到時你還是這個樣子……那姐姐只能盡量把你的墓碑修得好看一點兒了。
所以……你現(xiàn)在對于我急于讓你提升實力,還有什么不滿和異議嗎?!?p> 那還能有意見?還敢有不滿嗎?那不是跟自己的小命過不過嗎?
于是肖恩認命般攤手雙手閉上眼,“來吧,請盡情操練我吧!姿勢什么的您喜歡就好!”
芙蕾雅擺了擺手,“操練倒不至于,畢竟你也不是靠這個來變強的,我說這些只是為了讓你有緊迫感,別一天到晚都混吃等死!”
“放心,以后我沒事兒就到街上轉悠,逮著一個是一個,保準兒一天做十次!”為了小命,肖恩信誓旦旦地拍著胸口保證。
“這也不用,你在大街上也不一定能碰到多少有資格進行交易的顧客?!?p> 她搖了搖頭,露出一個“我辦事兒你放心”的表情:“對于交易,姐姐我早有準備?!?p> 肖恩望著表情神秘莫測的芙蕾雅,一臉懵逼:“什么……準備?”
“唔……這個先保密!”她搖了搖頭,“大概明天就能完成,到時候再詳細地告訴你,現(xiàn)在先睡吧!”
肖恩只好點了點頭,他明白,如果芙蕾雅不想說,那自己十有八九是什么都問不出來的,所以還是先放一放這個問題,等明天再說。
然而現(xiàn)在新的問題又來了。
他看看自己的房間,只有一張不算窄的單人床,又看看一臉自然的芙蕾雅,突然不知道該咋辦了……
他抬起頭:“要不我另外幫您收拾間房出來?”
“別,”芙蕾雅搖了搖頭,“你別忘了現(xiàn)在伊卡和愛德華是看不見我的,你突然倒騰間房出來肯定得引起他們懷疑?!?p> “那……怎么辦?要不您睡床,我睡地上?”肖恩有些不知所措地撓頭。
“哪兒需要那么麻煩?擠一擠不就行了?”芙蕾雅突然靠近了一步,瞇起眼睛,笑意盈盈。
肖恩咽了咽口水,目光在芙蕾雅妖嬈的身子上掃了一圈,然后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不不!您睡就好,我……我出去坐會兒……”
“哈哈哈哈哈……姐姐逗你的!”看著極為窘迫的肖恩,芙蕾雅笑得前仰后合,然后身周黑光大熾,身形在轉瞬之間化作了黑書的模樣,飛到床頭柜上開口:“這樣就可以了,睡吧,肖恩?!?p> 肖恩有些歉疚地點了點頭。他總覺得這樣有些委屈芙蕾雅,但又不太好多說什么。
“誒,別露出那樣的表情嘛!”芙蕾雅的聲音從黑書中傳出:“你要是真覺得委屈姐姐了,明天就給姐姐買排好點兒書架就行,我以后就睡書架上,可比你們?nèi)祟惖拇彩娣嗔耍 ?p> 肖恩:“這……這么硬核?”
“還行吧,以前約翰可是給我造了座圖書館來著……”芙蕾雅悠遠的聲音仿佛回憶起了往事:“整座圖書館都只有姐姐一本書那種哦!”
“咕?!边@是肖恩吞咽口水的聲音,他突然覺得嗓子有點發(f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