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羅孚一聲令下,城墻上二十幾名,手持雙弩的內(nèi)衛(wèi)扣動扳機,“嗖”的一聲弩箭向風思染與黃蓮射去。
“姑……娘……逃命”黃蓮磕磕巴巴的,對身旁風思染說道。而她的眼眸中看到的是,如同蜂巢搗毀后,群蜂傾巢而出的景象。
“既知要逃命,還不躲到洞里,這著等著被戳成篩子網(wǎng)嗎?”風思染的聲音微微發(fā)緊。
“姑娘,我我……腿軟了。”黃蓮的腿忽然軟了下去,跌坐在了地上。一旁化成人形的劍儵虎,嘴里不停的發(fā)出“嗚嗚”聲!拼命的扭動著,自己被不打結,捆綁的身體,想要逃脫到劍弩的射程之外。
風思染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她站在原地,從袖中取出,一包裹嚴實的荷葉,她打開了荷葉,里面的露珠如,如同琉璃珠子般,在荷葉上滾動著,風思染的指尖微泛金光,拈起一顆露珠。
風思染的指尖一彈,那顆露珠飛至半空中,如同煙花般,在半空中炸開,白色的霧氣繚繞不散,此處宛如仙境一般,風思染轉身,從袖中拿出白瓷酒壺,從容的自飲了起來,而她身后,濃重的霧氣遮蓋住了如傾盆大雨般傾瀉而下弩箭。
如同驟雨砸落在屋頂?shù)穆曇?,卻沒有一只弩箭,穿過濃霧射進來,這云霧結成了一道屏障,將弩箭阻擋在外。風思染走到劍儵虎的身旁,指尖微微泛起金光,他嘴套上的皮口應聲而裂。
“我且問你,為何好好的野貓不當,偏偏要來當寵物?”
“為了活著!”
劍儵虎的語氣,好似一切理所當然。他用手臂勉強撐起自己的身體,讓自己坐了起來,他的雙手,被不打結反綁在身后,目光卻是凜然不拒的,看著風思染。
“茍且偷生,你還說得理直氣壯?!秉S蓮從地上站了起來,她拍了拍身上的土,風思染有些嫌棄的扇了扇,漂浮在空氣中的灰塵。
“阿桀,是替九個兄弟姊妹而活,并非為了獨自活命。”阿桀微微停止了脊背,他的目光倔強的看著黃蓮。
“九個?這么說來,你這一窩!只剩下你自己?”黃蓮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吃驚,她看向風思染道:“是誰這么有本事,可以將劍儵虎一窩端了?”
“黑色瞳眸!”風思染盯著阿桀的瞳眸,但這話像是自語。
聽到風思染的話,黃蓮也頓覺奇怪,她對阿桀說道?:“黑劍儵虎的瞳眸,不應該是赤紅色嗎?為何他的瞳眸是黑色?”黃蓮看向風思染,向風思染求證,然而給他答案的不是風思染,而是面前的阿桀。
“我本是白劍儵虎!”
“白色!可你為何是黑色?”黃蓮驚奇的喊道。
“白劍儵虎若是沾染了妖血,通體純白的皮毛會變成黑色,除了瞳眸與黑色劍儵虎不同,基本上無異樣?!憋L思染對黃蓮解釋道,她本不愿多費口舌,但因為活百科——暮晚楓,此時不在她的身邊。
“原來是這樣!”黃蓮這下清楚明了。
“我母親,待產(chǎn)之時被獵戶抓到,世傳白劍儵虎是吉兆,那獵戶為了錢財,將我母親賣到了一個大戶人家?!卑㈣钗⑽⒁ё∠麓剑Z氣略帶著氣憤。
“大戶人家?”風思染淡淡的開口問道。
“云中的一富豪,第二日,我母親產(chǎn)下了,我們兄弟姊妹九個,剛剛剪掉臍帶,我們九個就被灌下了妖血。然后我們九個,被帶到了一處地窖?!?p> “地窖?為何要將你們帶到地窖?”黃蓮有些不解的追問道。
“這是云濛北方蠻荒之地,游牧民的一種很古老的做法,現(xiàn)在已很少見,就是將剛剛落地的家獸,放入事先挖好的地窖內(nèi),不放水與任何食物?!?p> “沒有水與食物,那些剛剛落地的幼獸怎么活?”黃蓮看向阿桀,忽感覺身上一陣惡寒,她的聲音有些發(fā)緊?!半y道……”
“被我……”阿桀的聲音有些顫抖,說出這句話,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氨晃摇?p> 阿桀還是無法開口,內(nèi)心負罪感,已經(jīng)快將他折磨至死了?,F(xiàn)在又要讓他,將這難看的過去,親口說出供別人憑吊。不知名的怒火,頓時燃燒掉了他的理智。
“他們都被我活活咬死了?!卑㈣钆叵俺隽?,殘忍的事實,三天三夜無水無食物,如何存活下來?答案只有一個,九個兄弟姐妹,為了活命自相殘殺。
“這太殘忍了?!秉S蓮捂住了自己震驚到,合不上的嘴。
“所以我一個人,活了他們八人的份。”阿桀身體顫抖著,呼吸有些急促,他充滿負罪感的目光,不期然與風思染的目光對上,他不自覺的低下了頭,避開了風思染的目光,人也平靜了許多,眼前這女子的目光,帶著一種不可忽視的威嚴。
“活著不易,來日放長好好活著,活出個樣子,也算是對它們贖罪了。”風思染抬手,解了阿桀身上的不打結。“你母親現(xiàn)下在何處?”
身上束縛解了,阿桀活動下被反綁住,勒到血液不通暢的手,他才開口道:“我不知,出了地窖,有人把我?guī)У搅?,云中州與季離州,交界的一處山林中?!?p> “既然不知,你又是如何知曉,你母親被賣到,云中的事情?!?p> “是將我?guī)У街萁绲哪侨烁嬷业?,他還告訴我,捕捉到我母親的獵戶,就住在附近,但我不知是何人。”
“你不會為了報仇,對州界處所有的獵戶,進行了擊殺?”黃蓮快被殘酷的現(xiàn)實,玩弄的暈頭轉向了,她算是理解什么叫,冤冤相報何時了。
“若不是那屠夫貪財,我一家怎會遭此不幸!”
“可是有些人是無辜的?!秉S蓮爭辯到。
“無辜?我一家難道無辜嗎?”阿桀對黃蓮吼道“因果輪回,就算我不動手,那些獵戶,也會因為自己的業(yè)障,自食其果,只不過是或早或晚的事情?!?p> “你為何不能存一絲善念?”黃蓮不解的問道。
“善念?若不是存了一絲善念,當初該了結那些獵戶的性命,而是傷了他們一條手臂?!卑㈣畹淖旖歉∑鹨唤z苦笑。
“你……”黃蓮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的話此時略顯蒼白,道歉?又覺得不妥。
“你雖未傷他們性命,可是那些獵戶下半生,也不能以狩獵為生?!憋L思染將白瓷酒壺塞入袖中,伸手拉起了坐在地上的阿桀。
“雖不能以狩獵為生,可還有其他活路不是嗎?”阿桀對風思染反問道。
“當然!”風思染毫不猶豫的回答“但是你這一點善念,恐怕給自己又招來了麻煩吧?”
“云中州的暮家長公子,親自找上了我。”阿桀的目光有些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