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大程皺了皺眉頭,繼續(xù)觀察,只見洗碗池上有一個空碗,洗碗池里還堆著滿是油污的盤子和碗筷,空碗附近則是半塊用于洗涮的抹布。
閻大程湊近了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清香,從空碗和抹布上傳來,是洗潔精的味道,顯然這只碗剛洗涮到一半,不知道什么原因人卻中途離開了。
李主任將四周環(huán)境粗略打量了一遍,繼續(xù)往里走,看到臥室內(nèi)一名痕檢員正忙著在給尸體拍照。
為了能更好的搜集證物而不破壞案發(fā)現(xiàn)場,魏安則趴在地上,慢慢爬動身體小心謹慎提取看起來并不怎么顯眼的證物。
大部分一線工作人員就是這樣,默默付出,卻不言辛苦不說勞累。
經(jīng)過好一番忙活之后,他們才從臥室內(nèi)小心翼翼地退了出來。
魏安和另外一名痕檢員從臥室里走了出來,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李老,您可以開始了?!?p> 閻大程聽到魏安和李主任的談話,趕緊從廚房走了出來,緊隨李主任身后來到臥室門口。
霎時間,一股混合著泄露的煤氣的濃重血腥味朝著鼻腔灌來,閻大程心口驟然一縮,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起來。
閻大程有些緊張地看向臥室,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具男尸。
只見尸體頭朝臥室兩腳伸出門外,仰面躺倒在地板上,頭部下方滿是血漬,面部被亂刀砍得稀爛已經(jīng)無法辨認。
兩只眼睛被生生搗碎,黑乎乎破碎的眼珠胡亂地流出眼眶,鼻子歪在一旁,嘴巴大張,嘴唇和數(shù)顆牙齒被硬生生敲掉,露出滿是碎肉的牙床。
脖頸處動脈血管被切斷,露出白森森的喉管,幾縷血液從創(chuàng)口處流出,黏糊糊的干涸在皮膚上有些發(fā)黑。
如此凄慘的一幕,直看得閻大程心驚肉跳,渾身都不自在了,抬起右手不自覺的捏了一下鼻子,左手則不停地揉捏著衣角,強自保持鎮(zhèn)定。
“嘔!”
陳懷博轉(zhuǎn)過身來,干嘔一聲,鼻涕眼淚都出來了。
好半天才忍不住大叫了一聲:“老天,這,這么狠心,怎么下得去手啊...”
閻大程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牙齒輕咬舌尖,瞇起眼睛,將視線轉(zhuǎn)到附近的女尸上。
只見女尸略微傾斜的身體,倚靠在床幫上,口唇青紫,面色煞白,雙目圓睜卻已失去神采,右手手腕處一道深深的傷口,切斷了手腕上的靜脈,血液順著創(chuàng)口流淌在地板上。
另外,女尸左手上握著一把菜刀,刀刃上血跡斑斑,還沾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肉片格外醒目。
閻大程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看到李主任已經(jīng)蹲在男尸跟前在做初步的尸表檢驗了。
只見李主任翻動著尸體的頭部,但尸僵已經(jīng)出現(xiàn),很難被翻轉(zhuǎn),一番檢查之后說道:“死者男性,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喉結(jié)明顯,尸表可見多處損創(chuàng),尸斑淺淡,初步檢測為失血致死。”
李主任轉(zhuǎn)身來到女尸跟前,經(jīng)過一番檢查,說道:“死者女性身高一米六二左右,口唇青紫,脖頸處皮膚有出血,生前疑似遭到掐扼,左手臂可見一處明顯切創(chuàng)傷口?!?p> 李主任說完,站起身來,走向床頭,低頭看去,只見床上安靜地躺著一個男孩。
一張整齊的夏涼被,遮蓋住男孩幼小的身體,閻大程長嘆一口氣,心中有些不忍,看到男孩那無辜的小臉上并沒有傷口,死狀還算安詳,心中總算是好過一些。
但是在李主任掀開夏涼被的一剎那,閻大程猛然吃了一驚,只見男孩身上一塊塊暗紅色尸斑,幼小的身體極度痙攣,顯然死前也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李主任仔細檢查男孩的尸體,發(fā)現(xiàn)尸體尸僵已經(jīng)全面形成,嘆了一口氣說道:“男孩尸體呈現(xiàn)高度痙攣姿態(tài),口唇青紫,周身尸斑明顯?!?p> 閻大程知道,尸體痙攣是一種極其特殊,頗為少見的肌肉僵硬現(xiàn)象。
是人在顱腦嚴重損傷或者神經(jīng)極度恐懼而死亡的瞬間,肌肉群猛然收縮并且快速僵硬,將身體或者身體的某一部位緊固而保持死亡瞬間的形態(tài)。
一般來說,尸體痙攣多為四肢或者局部痙攣,全尸痙攣則極為罕見,在法醫(yī)學(xué)上意義重大,因為它保持了死者生前最后時刻痙攣部位的姿勢,這對法醫(yī)辨別死者自殺還是他殺有很大的參考價值。
李主任看了一眼在場眾人,說道:“對于這一家三口之死,你們有什么看法?都說說吧?!?p> 閻大程感覺自己腦袋木木登登的,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這些幾具尸體,頗有些麻木不仁的模樣,一時間還未從可怖的場面中緩沖過來,突然聽到李主任發(fā)問,不知該從何說起。
陳懷博面龐蒼白不停地抽搐著,顯然這份血色的沖擊也對他產(chǎn)生了不少影響,只是這次表現(xiàn)要好一些,沒有吐出來,似乎應(yīng)了他那句話,“吐著吐著就習(xí)慣了”。
高晉鵬則是停下了書寫,呆立在一旁,三人面面相覷,都是欲言又止,氣氛有些尷尬。
李主任看了一眼陳懷博,說道:“懷博,你先來說說你的看法,對錯不要緊,關(guān)鍵是要分析合理?!?p> 陳懷博深吸一口氣,說道:“我認為這一家是死于家庭糾紛。”
李主任眉宇一皺,并沒有打斷陳懷博的講話,點點頭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陳懷博見李主任沒有打斷自己的猜測,心中更加堅信,說道:“發(fā)生糾紛之后,男女雙方爭吵不止,應(yīng)該是男的先動手打了女的,你們看女的脖子上有掐痕。”
“女的掙脫之后,氣不過便拿刀揮砍,將男的砍倒在地,為了泄憤又在男的倒地的情況下繼續(xù)揮砍,導(dǎo)致男的當(dāng)場死亡?!?p> “再然后便割腕自殺,你們看女的左腕上那么深的傷口還露著的青筋,就能說明這一點?!?p> 此時,高晉鵬突然插話,說道:“那屋里煤氣泄漏和小孩的死又是怎么一回事?”
陳懷博撓了撓頭,兩眼滴溜溜一轉(zhuǎn),然后繼續(xù)說道:“哦,我把這茬給忘了,應(yīng)該是女的殺死男的之后,覺得生無可戀,產(chǎn)生輕生的念頭,于是便到廚房打開氣閥,回到臥室割脈自殺,至于小孩嘛,肯定死于煤氣中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