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南柯自回來之后就沒見著伏湛,突然改道峪靈城大抵是有什么緊急的事情。
也不知究竟是為什么,她一直在軍營門口等著,總想偷偷看一眼才放心。
昏昏沉沉的等到后半夜,天都快亮了,也沒見人回來。
原本郁悶的蹲在地上拿小石頭畫圈的夜南柯,在突然聽到了一隊(duì)馬蹄聲后,趕緊站起來藏到了樹后。
她剛偏過頭去偷瞧就對上了一雙滿是兇戾的眼睛,她見過伏湛眼含笑意、無奈或是寵溺、悲哀,唯獨(dú)沒見過他不掩殺機(jī)。
呆愣之際伏湛已行至近前,笑著問道:“你怎么在這兒?”
夜南柯低下頭局促不安的看著腳尖,支吾道:“我,我睡不著隨便走走?!?p> “以后別躲著了,若是我剛剛沒認(rèn)出你,只怕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一箭射死了?!狈勘鞠胩置念^,卻在看到自己手上血跡的那一剎又放下了。
他現(xiàn)在著實(shí)算不上干凈。
北狄軍服在他上岸時就脫下來了,上身只有一件黑色里衣濕噠噠的貼著皮肉,回來這一路頭發(fā)雖然干的差不多了,但卻打著綹凌亂的貼在側(cè)臉和脖頸上,臉上雖無水漬卻有一道道泥水淌過的痕跡從臉頰陷入領(lǐng)口,一直蔓延到胸腹。
夜南柯看著這樣的伏湛忽然就笑了。
她不由自主的踮起腳去擦拭他的臉頰,略帶嬌嗔的責(zé)怪道:“你去哪兒了?怎么弄得臟兮兮的?”
看著近在咫尺的白凈小臉,伏湛瞪大眼睛僵在了原地,搭在他肩上的小手掌心傳來熾熱的溫度,消解了江水的冷涼。
他吞了下口水,捉住了那只擦拭自己臉頰的柔夷握在掌中。
夜南柯如夢初醒,看著伏湛晦暗的眼神面上一紅,飛快的抽出手慌慌張張的逃走了,只留伏湛一人呆在原地,暗自懊惱:早知道不抓了。
旋即他又心情大好的朗聲笑了起來,一邊摩挲著手心一邊往軍營里走去。
跑出老遠(yuǎn)的夜南柯緊皺著眉頭捂住心口,腦海中似有什么東西翻江倒海的想要掙破牢籠,而她卻抓不住一絲一毫,直覺得心底空洞的犯疼。
剛剛那場景太熟悉了,熟悉的就像她曾做過無數(shù)次。
而她卻沒有任何記憶。
夜南柯穩(wěn)住心神,連同眸光都冷了三分。
沒有什么事情是無緣無故發(fā)生的,看樣子是她小瞧了這個中關(guān)系啊。
大軍開拔之后,明玉再一次搬了家,跟著毅王一起把醫(yī)館開到了峪靈城。
峪靈城是座石頭城,城中心要比四外圈高處數(shù)十丈,城內(nèi)地勢高低起伏大,幾乎每到一個街口就有一個向上或向下的臺階,道路交錯房屋層疊很是難尋。
夜南柯雖然已經(jīng)被人帶著走過一次了,可要自己找還是有些困難,于是放開神識去尋路,可還未待她找到明玉,就先察覺到了隱匿于屋脊之后的伏湛。
她佯裝不知,繼續(xù)往前走,直至抵達(dá)醫(yī)館,追云給她開了門,身后的人才悄然離去。
追云許久不見夜南柯,看她回來很是開心的迎接,道:“姑姑您回來了!”
夜南柯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嗯,我?guī)Щ貋砟枪媚锇仓煤昧藛???p> “安置好了,再過一會兒她都該醒了。”追云上好門栓引著夜南柯往里走。
“照顧好她,那是你們浮羅先生要找的人?!?p> “好的姑姑?!?p> 夜南柯囑咐了一句,追云乖巧應(yīng)下,她知道這孩子為了等她回來這一夜都沒睡,于是又道:
“快去休息吧?!?p> 追云和明玉性子很像,不太愛講話,卻逢人都有和氣的笑臉,他行了個禮,就回自己的房間了。
夜南柯沒回房間而是徑直去找了明玉,他房里還亮著燈,窗戶也沒關(guān),依稀可見其坐在桌邊看書的身影。
推門而入,不待明玉言語,夜南柯就開門見山的問道:“我是不是忘記過什么東西?”
明玉放書的手微不可查的頓了一下,旋即說道:“姑姑早生于明玉近八千年,若真是忘了什么東西也不該問我才對?!?p> 察覺夜南柯蹙眉,明玉又笑道:“如今族中除了姑姑,年歲最大的當(dāng)屬浮羅先生,不過您比他年長了六千歲,想來也是有些強(qiáng)人所難。”
夜南柯聞言泄了氣,悻悻地坐到了明玉對面,感覺自己是有些病急亂投醫(yī)了。
可那種失去了什么東西的空虛感太強(qiáng)烈了,強(qiáng)烈到讓她想忽視都難。
她趴在桌子上,許久才抬起頭盯著明玉的耳珠問:“我的耳珠呢?”
南冥人終年懸墜在耳際的明珠源自于他們降世的第一聲啼哭。
顏色由父母根據(jù)小魚尾巴的顏色用特殊材料精心染制,每條小魚都與眾不同的尾巴,每條小魚都有色彩不同的耳珠。
可她的耳珠,她一點(diǎn)兒記憶也沒有。
“或許這染制耳珠的先河就是您開的呢?”明玉喝了口茶,斂去眼中情緒。
“古書中有記載,耳珠的傳承已經(jīng)有上萬年之久了,不會是我開創(chuàng)的?!币鼓峡侣曇魫瀽灥?,很容易聽出她情緒不佳,可明玉卻沒做理會,“罷了,逐月那邊查的怎么樣了?”
“前幾日傳來消息,是西秦攝政王手下的人研制出來的,據(jù)逐月說此人似乎和南冥有些關(guān)系,具體的還在查。”
“叮囑那孩子行事小心,無論結(jié)果如何,切不可傷及自己。”
說罷,夜南柯起身抻了個懶腰,轉(zhuǎn)身出了門,直至回到自己的房間,蹬了鞋卷上被子,她的眼神才暗了下來,眉宇間也染上了幾分難過。
明玉,有事瞞我啊。
端坐桌邊的明玉收回神識,見她睡下便放心了。
小院的清晨很是寧靜,院中擺放的盆栽上掛著新鮮的露珠。
胥華玖一大早就穿戴整齊,侯在夜南柯門外,她換下了繁復(fù)的華服,穿著素色衣裙,綰了一個簡單的發(fā)髻,看起來就像平常人家未出閣的姑娘,寧靜而秀美。
追云出來打掃院子,驚異于胥華玖能起這么早,笑著上前施禮道:“姑娘怎么起的這么早,姑姑要睡到晌午呢。”
胥華玖昨日見過他,趕忙起身行禮,卻被追云攔住了,“姑娘是姑姑的徒兒,要長我好些的。”
“姑姑?”胥華玖小心翼翼的問道:“師父為什么是姑姑?。俊?p> “因?yàn)槲逸叿执蟀?!”夜南柯打開門從屋子里走出來,笑嘻嘻的沖胥華玖眨了眨眼睛,模樣很是調(diào)皮。
追云見她出來,行了個禮就繼續(xù)去打掃院子了。
胥華玖后知后覺的想要福身,又被夜南柯攔住了。
她拉著胥華玖在門前的臺階上坐下,望著遠(yuǎn)處的天空對她說:“你不是寄人籬下,也不用擔(dān)心會被拋棄,我們都會是你的家人?!?p> 看著胥華玖被她的話感動的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夜南柯目光慈祥的拍了拍胥華玖的頭,問道:“會做飯么?”
廚房里鍋碗瓢盆叮叮當(dāng)當(dāng)作響,夜南柯扒著門框,目光追隨著系著圍裙來回忙活的胥華玖,不住哀嚎:“玖兒啊,我要餓死了……”
“好了好了馬上就好!”
等兩碗熱騰騰的陽春面端上桌,夜南柯忍不住深吸了幾口,夸贊道:“玖兒你太厲害了,這個面真的太香了!”
胥華玖拿圍裙擦擦手,笑的很是憨厚,說道:“那師父你先吃著,我給明玉先生和追云送去。”
“哎哎哎別忙了,你先坐下歇歇吧,我去送。”夜南柯把胥華玖按到小凳子上坐好,接過她手上的面一溜煙兒就跑了。
片刻的功夫又跑了回來,吸溜著面條含糊不清的說:“你做的飯真的太好吃了!”
胥華玖聞言靦腆一笑,頓覺自己今日這面確要比平時好吃。
飯后夜南柯主動刷了碗,又回房換了身衣服,她平時哪里會起這么早,今天根本就是一夜沒睡,到現(xiàn)在腦袋都漲漲的發(fā)疼。
坐在院子里石桌旁等夜南柯的胥華玖還是有些拘謹(jǐn),她低頭捏著衣角,端坐的有些僵直。
不多時,夜南柯從屋里出來,手上還拿了一本書。
胥華玖識字不多,但也認(rèn)出了那是一本劍譜。
她詢問的眼神望向夜南柯,似是有些不解,“劍譜?”
“對啊,劍譜。”夜南柯將劍譜交給她,坐在她旁邊的石凳上繼續(xù)說:“我是師父,總要教你東西才行,這本劍譜就是我要教你的東西?!?p> “可是我從來沒有練過武功啊……”胥華玖翻動紙張的動作極其輕柔,生怕自己不慎將其損壞。
“現(xiàn)在開始也不晚呀?!?p> 那劍譜上的字跡筆勢勁道、收放有度,很是好看,胥華玖莫名覺得有些熟悉,越看越覺得喜歡的緊,心想著若是真能學(xué)會似乎也挺不錯的。
“考慮的怎么樣?”
面對夜南柯的詢問,胥華玖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夜南柯見狀一笑,從院中折下一支花枝,手腕翻飛,身子輕盈,那劍譜上的第一式就此展露出來。
一式畢,胥華玖拍著手,看向夜南柯的目光中滿是仰慕。
“記住了多少?”夜南柯笑著問道。
胥華玖聞言臉上的形容被一絲不安取代,她尷尬的抓著衣角,小聲囁嚅道:“沒,沒記住……”
“沒記住就對了,一遍就記住那可是個武學(xué)天才,我們一起來?!币鼓峡聦⒒ㄖf給她,自己以二指比劍,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慢慢交給她。
趴在屋頂偷窺的伏湛也跟著比劃著劍招,只是這劍招并無什么玄妙之處,甚至比一般的劍招還要普通。
沒關(guān)系,和和喜歡就好。
巫山見我
今天是情人節(jié)呀,祝大家都能和自己喜歡的人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悄咪咪說一句,阿湛同志誕生那年的正月十五也情人節(jié)哦,所以今天是他的生日,那我們就一起祝愿大家天天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