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護送
“唔，肚子餓了著急罷了?！比陠躺焓置亲?，扯謊道。
汝慈知道她向來貪吃，調(diào)笑她幾句，挑簾入了屋。
沈氏免了小輩們的晨昏定省，平日獨自在院里吃齋念佛，不許人打擾。
今日難得高興，沈氏忙找汝慈汝喬過去，坐在她身旁，“你們怎么都瘦了，我吩咐廚房做了你們愛吃的，待會啊，你得多吃點?！?p> “孫女許是抽高了，才會看上去比之前瘦了許多。”汝慈乖巧溫順道。
“那我可得多吃，祖母處好吃的最多了?！比陠桃彩枪郧傻恼f著調(diào)皮話，哄的沈氏連連發(fā)笑，開心不已。
祖孫三人聊得開懷，姜松廷領(lǐng)著喬氏挑簾而入，“聊什么呢這般開心?！?p> “哎，好媳婦，怎么樣，感覺如何，可有什么不適？”沈氏迎上去牽過喬氏的手，關(guān)切問道。
“謝母親關(guān)心，一切都好?！眴淌鲜丘B(yǎng)育三胎的人了，這是第四胎了，自然有些游刃有余。
沈氏欣慰點頭，目光轉(zhuǎn)向一旁的姜松廷，正色道：“聽聞今早宮里來人了？所謂何事？”
老夫人向來喜歡問他朝堂之事，姜松廷輕咳一聲，道“三皇子請命從軍，陛下命兒子護送三殿下去往西地，后日便出發(fā)。”
汝喬捏點心的手一頓，心里升起一股不安，自家父親武藝高強倒不需擔(dān)心，可西地乃窮苦之地，流寇馬賊錯亂，經(jīng)常發(fā)生暴亂，趙璃那么個禁弱書生，他受得住嗎？
沈氏再叮囑些事宜，便開了飯。
汝喬心系趙璃，一頓飯吃的囫圇。
直到出行前一日，汝喬都恍恍惚惚的，心里揣揣不安。
她坐在屋檐下，望著錦鯉缸了歡快游動的小魚兒，心里忽然冒出個瘋狂的想法，沒有過多的思慮，便抬手招來了襲香，汝喬套上姜衡雁小時的衣服，活脫脫一個矜貴小公子，兩人貓著腰從后門出了府。
“姑娘，你要去哪尋三皇子？”襲香蹲在衛(wèi)國府外，小聲問道。
“噓，趙璃極孝順，出行前一定會同衛(wèi)老太君辭行的?！比陠绦攀牡┑┑恼f道，可兩人足足等了半日，都不見趙璃的身影。
汝喬蹲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明眸緊緊盯著衛(wèi)國府大門周遭，始終不見趙璃的青惟車。
“姑娘，要不咱回吧”襲香見她奄奄的小心翼翼的問。
汝喬悶悶的點點頭，襲香扶起她，汝喬悶著頭，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始終不見那道孤清絕灼的身影。
翌日，姜松廷穿上久曠的盔甲，小心翼翼的回到內(nèi)室，香了一口床榻上安睡的嬌妻。
姜松廷攏起平日溫潤如玉的神情，只剩滿面肅穆。
汝喬醒時，護衛(wèi)軍已經(jīng)出了城。
汝喬跳下床，穿上鞋飛跑到喬氏的院子，不見自家父親的身影。
“怎么不穿衣服就跑來了！”喬氏見汝喬只穿著里衣，孤零零的站在屋子里，以為她舍不得父親。
金玉良言兩人拎著衣裙，終于追上了汝喬，氣喘吁吁的“姑娘，您好歹先穿上衣服?！?p> 汝喬立在那里，手里緊緊攥著那個平安扣，神情落寞。
喬氏接過金玉良言手里的衣裳，一件件親自替她穿上，“可是思念你父親？”
汝喬悶著臉點點頭，頭上亂糟糟的小花苞跟著動了動。
喬氏摸摸小閨女的臉，憐愛道：“西地一來一回，不足一月，你父親很快就回來了?！?p> 汝喬依舊悶著腦袋點頭，喬氏喂她吃了早膳，孕吐得厲害才放她回府去。
“姑娘，可要找個穗子？”良言見汝喬總是將平安扣握在手里。
汝喬點點頭，將平安扣遞給了良言，一個人坐在檐下看魚。
良言尋一根降紅的長穗，綁了個好看的結(jié)，將平安扣掛在汝喬腰間。
汝喬摸著平安扣下的穗子，思緒飄到了西地。
趙璃乃皇子，又是靖國公親自護送，其份量可想而知，西地邊境將士無人敢輕視，更別說讓他落險。
思及于此，汝喬心下稍定，冥冥中，自己將趙璃同靖國府聯(lián)系到一塊，只要趙璃無事，那么靖國府就無事。
趙璃同姜松廷出了城，毫不宣揚的青惟車被護衛(wèi)軍圍在中間，護衛(wèi)軍十分肅穆，無人言語，只剩馬蹄鎧甲之聲。
“高山，到哪了?！壁w璃薄唇輕啟，一旁的侍衛(wèi)高山挑車簾一看，躊躇道：“殿下，剛剛出城……”
高山高大的身子縮在馬車里，看著他主子。
趙璃輕輕嘆了口氣，細不可聞，高山拱了手，坐到外邊車坎上，將車內(nèi)留給了趙璃。
天色漸晚，金烏西斜，姜松廷勒馬轉(zhuǎn)頭停在青惟車外，“殿下，此處可扎營?！?p> 青惟車內(nèi)清冷道：“隨靖國公安排?！?p> 姜松廷頷首，加緊馬肚上前指揮。
趙璃節(jié)儉，姜松廷為他搭建的帳篷同眾兵無異，趙璃眉眼清冷的走進去，沒有絲毫不悅。
不拘小節(jié)，可成器也。
姜松廷心下暗贊一聲，拱手離開。
翌日清晨，天還未亮，迷霧沉沉趙璃挑開帳簾，深吸山間清氣，只覺四肢百骸神清氣爽，趙璃抬眸，眼里星光璀璨。他終于離開了那個朱紅如血的皇城，那個令他至親隕命的皇城，讓他父皇殫精竭慮的皇城，他終于離開了。
身后傳來腳步聲，是高山，高山?jīng)]想到趙璃起那么早，高大的身子彎下腰報赫道“殿下可要洗漱？”言罷，高山小心翼翼的抬眼，見他面上白皙清爽，是清洗過的，高山收回眼神，訕訕的地下頭，卻聽趙璃清冷的說道：“若是行軍，不可貪睡。”
高山直起身子，狠狠喊了聲是，震醒了周遭護衛(wèi)兵。
姜松廷早早醒了，坐在帳中琢磨地圖規(guī)劃路線，聽到賬外中氣十足的喊聲，拿著地圖挑簾出賬，見趙璃穿戴整齊立在那里。
姜松廷走過去，拱手道：“殿下，可否同微臣一道觀測路線？”
趙璃輕輕頷首，同姜松廷往其帳篷去。
姜松廷將大周東西南北四地的形式說予趙璃，趙璃自幼養(yǎng)在皇城，對四地只在書里見過。
“南地貧瘠？書上說南地富饒，乃商賈走動最頻繁的水鄉(xiāng)。”
姜松廷聽趙璃如此說，苦笑一聲到：“殿下，寫書人喜愛歌頌繁華，南地卻實富饒，僅僅只是沿海之商貿(mào)繁華地區(qū)，而南地內(nèi)陸卻是幾位貧瘠，以兩桂為甚?！?p> 趙璃沉聲不語，書上得來終覺淺，他從未真真正正的看過大周山河。
趙璃年少，比姜衡雁還要小上幾歲，姜松廷有心教導(dǎo)，趙璃悉心求學(xué)，兩人相談甚歡，直到天徹底亮起，兩人才結(jié)束。
趙璃撇了青惟車，跨上馬，一陣風(fēng)過，高高豎起的墨發(fā)被揚起，正是鮮衣怒馬的俊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