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荷層疊,纖塵不染,一襲白衣的趙璃不緊不慢的跟在汝喬身后。
岸芷處,有位船家正欲乘船,汝喬揚聲問道:“船家,可否租船一用?”
那船家衣著樸實,豪爽笑道:“租到使得,只是兩位可會撐船?”
趙璃點點頭,船夫見他一副書生模樣,猶豫片刻還是撐船靠了岸,他本想叮囑幾番,不想趙璃修手摟過汝喬的腰,一躍而上,翩翩若驚鴻,驚得那船夫說不出話。
汝喬本還想著如何爬上船才不會顯得粗魯,趙璃如此干脆利落,讓她好生羨慕。
習(xí)武真好啊…
對上汝喬殷勤的目光,趙璃手執(zhí)船蒿微微側(cè)頭,不解道:“怎么這般看著我?”
汝喬又笑了,笑得眉眼彎彎,明媚如風(fēng),她道:“不虧是名動金陵城的敬懷王殿下,不知金陵城有多少姑娘對您芳心暗許?!?p> 趙璃微微低頭,似在沉思,片刻后,他道:“十有八九罷?!?p> 汝喬沒想到他會這么說,愣了愣,道:“你如何得知?”
“不知,知你一人,足矣。”
趙璃立在船位,汝喬坐在船頭,他低低磁磁的聲音隨著浮動的荷香,沁入心田。不知是繁茂的綠荷撓紅了臉,還是那人白衣太稱心,竟讓她百看不厭。
趙璃無師自通,撐得很慢,小船在藕花開出一條小小的道,汝喬酥手折下一只蓮蓬,嫩黃綠的蓮子圓滾滾的可愛極了,汝喬剝一顆放入嘴里,清甜陣陣蕩漾在嘴中,驀然讓她想到趙璃的吻,淺淺淡淡,極守禮數(shù)。
汝喬心里升初一股促狹,她伸手扯了扯趙璃的衣擺,指上的青汁在他白衣上留了淺淺的印子。趙璃見了,放穩(wěn)船蒿,緩緩坐下在她面前,道:“怎么了?”
“你要嘗嘗蓮子嗎?”汝喬剝一顆,放到嘴里,腮幫有些鼓鼓的看著他。
她小嘴一張一合,露出里頭的貝齒,他到真想嘗嘗……
趙璃輕輕點頭,不料她一連剝了好幾顆,全放到她自己嘴里,絲毫沒有給他的意思。
趙璃微微歪頭看著她,汝喬嚼碎了最后一顆咽下去后,做了個舉動,驚得趙璃險些穩(wěn)不住下小船。
是的,他堂堂敬懷王,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眼前的姑娘親了,親在了嘴上,還帶有荷香。
“嘻嘻~”看著趙璃呆愣的模樣,汝喬在想這人到底是不是叱咤風(fēng)云的將軍王爺,忍不住竊笑出聲。
笑夠了,她道:“好吃嗎?”
趙璃伸手輕撫了嘴唇,眸光隱晦的望著她,半響他從薄唇里擠出三個字:“還不夠。”
什么?
汝喬捏著新摘的蓮蓬,望著眸光隱晦的趙璃,最后嘗到了自己種下的惡果,趙璃親得放肆,讓她喘不過氣,她胸前淺碧色的紗衣松松垮垮,就快露出里頭粉色的小衣,趙璃戛然而止。
他盤腿坐在船甲里,修手為她攏好衣裙,然后輕輕將人攏在懷里,任由小船搖蕩。
太孟浪了,太孟浪了……
汝喬將臉埋在趙璃頸間,嗅著他身上清冽的龍涎香,暗罵自己孟浪。
“下次,不可這樣?!壁w璃輕撫她嬌小的肩頭,輕輕道
汝喬終于從他頸間撥出腦袋,悶悶道:“知道了?!?p> 果然,她那么孟浪大膽,趙璃不喜歡……
見她神色稍暗淡,趙璃嘆氣道:“我是說,下回再這樣,我可受不住你的撩撥,萬一……”
萬一馬前失蹄可怎么好…
汝喬愣了愣,點頭如啄米,趙璃淺笑著放開她,起身再去撐船,離開了藕花叢,湖心頗深,趙璃便一路靠岸。岸汀處,高山流水不見她們原路返回,干脆扔給船夫一顆銀元寶,兩人洋洋灑灑的順著湖岸尋去,襲香乖巧的跟在他們身后,是不是同流水說著話。
湖水邊,襲香見一浣衣女滿目哀怨的搓洗衣物,其容貌,竟同汝喬竟有些相似,不待她細看,便見汝喬同趙璃雙雙向他們走來。
襲香迎上去,站在汝喬身側(cè),小聲道:“姑娘,那個姑娘同你有些像誒,真神奇?!?p> 汝喬順著她眼光看去,那浣衣女正看過來,目光癡癡的盯著她身旁的趙璃,仿佛看到了天上謫仙。
那浣衣女,同汝喬真的有些像,白衣謫仙身旁的碧衣女子,也吸引了浣衣女的視線,她看向汝喬,愣神片刻,眸光像刀子一樣似要在她身上挖幾個洞!
這眼色,有些熟悉……
“姜汝喬!”浣衣女子手上木盆摔落,她撲向汝喬,汝喬踉蹌一步,驀然想起,這般叫過自己的,唯有姜芯,但她不敢肯定。
汝喬望著被流水高山攔下的女子,疑問道:“你是,姜芯?”
姜芯身上不過麻衣粗布,哪里還有幼時錦衣玉食的金貴模樣,靖國府三房被分出,她的日子竟然過成這樣……
她恨恨的看著汝喬,汝喬何錯只有?
五歲那年的記憶,已經(jīng)開始模糊,如果不是姜芯刀子一般的眼神,她或許已經(jīng)徹底淡忘。
“二姐,你那般恨我,到底為何?”
“為何!如果不是你,我又怎會變成如此下場,如果不是你,你身邊的神仙夫君,該是我的!”姜芯恨極了,說的離譜。
汝喬看了看趙璃忽略她那句夫君,沉聲道:“可當初,明明是你要把我推下蓮池!難道沒死,就是我的錯嗎???”
姜芯臉上飄過一縷錯愕,但很快就被怨恨附上,她吼道:“就是你,你憑什么要活著,你就該死在那!”
“我真的不明白,我死,對你有什么好處?我死了,你也不會成為靖國府嫡女?!?p> “我不在乎,只要把你踩在腳下,我什么都不在乎!”
汝喬失望至極,“如果你今天像我訴苦,或許我會同情你,勸祖母接你回府?!?p> 她翩然轉(zhuǎn)身,側(cè)臉用余光看姜芯,冷道:“可你沒有,我也不會?!?p> 淺碧色的裙擺飄飄然然離開,趙璃看一眼流水,流水會意,將姜芯敲暈,托了下去。
襲香跟在汝喬身后,小心道:“姑娘,你沒事吧?”
襲香將汝喬和姜芯的話聽個大概,便猜到事情首末,暗暗怪自己多嘴多眼,若不是她亂看多嘴,姑娘或許就不會碰到她那二姐了。
趙璃大步追上,襲香暗暗放慢了步子,離他們遠點,趙璃伸手捏了捏汝喬的掌心,道:“可是不舒坦?”
“嗯”
“可要做什么?”
“不要?!?p> 汝喬心里納悶,氣得不淺,趙璃買了好些糕點,才將她哄好,快快樂樂的送回府。
晚間,王府。
后院有間密室,密室里粉黛裝潢,軟紗羅綺,胭脂水粉,處處精細,堪堪一個貴女香閨。
姜芯換下那身粗布麻裙,身上是嬌軟玉紗,她悠悠轉(zhuǎn)醒,覺后頸鈍痛,睜眼一看,還以為落入了仙境。
她驚喜起身,撫摸床旁的細軟秀紗,那手感,竟比記憶中靖國府里的還要好幾分。
她起身撫摸妝臺上的胭脂水粉,顫著手打開,如惡狼一般,眼底放光。
木門吱呀一開,一串丫鬟魚貫而入,在她身前恭敬福身道:“給姑娘請安,往后我們就是伺候姑娘的女奴。”
姜芯愣了愣,一雙糙手將桌上的白玉銅鏡抱在懷里,警惕道:“你們是誰!這是哪!”
為首的丫鬟低頭恭敬道:“姑娘無需知道我們是誰,只知道,你就要成為王妃便可?!?p> 王妃,什么王妃?姜芯狐疑的待了幾日,卻見吃穿用度樣樣珍異,玫瑰花瓣沐浴,淮鹽香膏漱口,山珍海味做食,身上衣物腳下秀鞋,面上花膏,皆是不凡之品,甚至許多都是她不曾見過的。
一處莫名之地,姜芯是有些拒絕的,但看著自己枯瘦如柴的身子漸漸豐腴,蒼黃面頰變得紅潤,甚至連手上的粗繭都被消去,一雙細手纖柔,再看看鏡中的自己,面若桃花,華服做襯,儼然一個世家貴女,一時間飄飄然不做她想,專心做著她的王妃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