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蜃舉刀示停。
雷明武滿臉冰冷,道:“你我已經(jīng)恩斷義絕,別忘了,你已經(jīng)不是錦衣衛(wèi)了,你沒有資格再來教訓(xùn)我,現(xiàn)在給你機會讓開,不然,別怪我不念最后一絲舊情?!?p> 千面神君驚訝,道:“你不是錦衣衛(wèi)了?什么時候的事?”
唐白蜃道:“已經(jīng)有幾天了,楊前輩,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離開這里。”
雷明武道:“離開?你覺得你還離得開嗎?老唐,別忘了,錦衣衛(wèi)退出,你見哪個能活著離開的?!?p> 雷明武此話一出,進來了的白芊芊心中大驚,千面神君道:“小子,把話說清楚,這小子為什么不是錦衣衛(wèi)了。”
唐白蜃沒有理會千面神君,而是對雷明武道:“我知道自己的后果,師父說過,錦衣衛(wèi)沒有善終的,想要離開錦衣衛(wèi)這個職位,只有死人才有可能。”
白芊芊面色瞬間蒼白,拉著唐白蜃,不敢置信地道:“唐大哥,你為了救我,連命都不要了嗎?”
唐白蜃沒有說話,反而千面神君道:“傻小子,你這是和整個朝廷作對啊,為了老夫這兩個不相干的人,何苦呢?!?p> 轉(zhuǎn)身又對雷明武道:“那個小子,你是他師弟,替他求求情,或許天子未必是真的要他死啊?!?p> 雷明武慘笑,道:“天子已經(jīng)下詔,追殺叛徒唐白蜃,若非念舊情,你早就死在了紫禁城。”
千面神君道:“既然你選擇放過了他,就讓他帶我女兒走,朝廷無非是想抓我,我跟你們走就是了?!?p> 雷明武道:“你早點如此醒悟,這個蠢貨何至于此?!?p> 千面神君哀嘆一聲,神色憔悴,白芊芊抓著千面神君道:“你不能跟他走,他會殺了你的。”
千面神君慘笑,道:“你娘的仇,我已經(jīng)報了,死又何惜。”
然后對著唐白蜃道:“小子,我把女兒交給你了,好好待她,有你這么一個為了她連命都不要的小子護著她,老夫死,也能瞑目?!?p> 唐白蜃面露苦澀,道:“楊前輩……”
千面神君抬手示意無需多言,道:“你的好意,老夫心領(lǐng)了,接下來,就又老夫來結(jié)束這段恩怨,人是我殺的,朝廷要抓的,是我,我跟你們走?!?p> 千面神君大步踏出,跟隨雷明武兩人離開了酒樓,白芊芊俏臉花容失色,哭成了一個淚人,被唐白蜃緊緊的抱在懷中。
千面神君被雷明武二人帶出了酒樓,早已在酒樓旁邊隱藏的李翊云將里面的情景看的一絲不漏,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眼看雷明武三人漸漸離去,唐白蜃二人也出現(xiàn)在了酒樓外后,李翊云并沒有出去與他們相遇,而是默默地離開了酒樓,和百里蘇匯聚。
唐白蜃帶著白芊芊離開了酒樓,去向不知。
李翊云將剛才酒樓發(fā)生的事情告知了百里蘇,百里蘇在沉思片刻后說道:“千面神君楊錯,原名叫做白勃,也算是個武學(xué)世家出身的練武之人,據(jù)我流云閣當(dāng)初得知的情報,記得十幾年前,李府有個紈绔子弟害死了白勃的妻子,白勃上門討要說法,卻被無情滅門,那時白勃為了救下女兒而逃往武當(dāng),途中被追殺,幸虧得白發(fā)醫(yī)仙宋九瑯巧遇,宋九瑯救下了他們,但白勃已經(jīng)面目全非,變得奇丑無比,而且報仇心切,得白發(fā)醫(yī)仙宋九瑯救治,因為某些機緣,獲得了無相神功,成為千面神君,而白勃的女兒也被宋九瑯收為唯一弟子,至于白勃的兒子白洛楓,因為早年就送去了武當(dāng),所以避免了這場滅門之禍?!?p> 李翊云訝異,道:“那白洛楓和白勃父子后來有去替家人報仇么?”
百里蘇嘆了口氣,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啊,白勃傷勢好后,修煉了無相神功,實力一日千里,就獨自一人報了大仇,所以這十幾年來,白勃隱姓埋名,以千面神君之名,浪跡天涯,我想,白洛楓尚且還不知其父白勃還尚在,可能也是為了不想連累他吧?!?p> 李翊云道:“白洛楓,我記得,他好像也成了一品侯朱文丹的殺手之一。”
百里蘇道:“白洛楓也是個可憐之人,曾三番五次向我詢問滅白家人的消息,我為了不讓他牽入其中,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他,至于他為何會成為朱文丹的殺手之一,這我就無從得知,畢竟白洛楓此人,是個深不可測之人?!?p> 李翊云目露沉思,道:“看來白洛楓也是一直活在報仇的世界里?!?p> 百里蘇點了點頭,李翊云的定論,不無道理,白洛楓此人從武當(dāng)學(xué)藝,在得知白家被滅后,心里就一直都在為尋找仇人而拼命奔波。
當(dāng)白洛楓得知仇家被一個叫做千面神君楊錯的人給滅了之后,白洛楓甚至還親自找到過千面神君,當(dāng)面感謝。
而為了躲避朝廷通緝的千面神君早已改了新的名字,叫做楊錯,楊錯與白洛楓見面,也并沒有以真面目面對,而是隨意變了張陌生面孔。
白洛楓知曉千面神君千變?nèi)f化,自然不會以真面目示人,故而并沒有把千面神君與自己的父親聯(lián)想到一起。
然后在楊錯的安排下,白芊芊與白洛楓來了場意外相遇,兩人相認后,白芊芊聽從了楊錯的話,隱藏了父親白勃,而是說白勃已死,讓白洛楓誤以為白勃死在了滅門之禍中。
這些消息,百里蘇曾經(jīng)在流云閣的探查監(jiān)視下,被一一記錄下來,百里蘇也是當(dāng)作一份武林秘事而封存在了流云閣,可隨著流云閣的一把大火,所有資料全部毀于一旦。
而這些過往的點點滴滴,也只有百里蘇一人知曉。
此時一回想起有關(guān)千面神君的事跡,百里蘇不由感慨萬分,暗嘆世道炎涼。
“白洛楓此人,是武當(dāng)山清云道長的親傳弟子,授清云道長親傳,也是實力非凡?!?p> 百里蘇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放在了酒樓下,怔怔出神。
沒過多久,李翊云在沉默中,看到了街道上,出現(xiàn)了幾個衣著不似中原人士該有的青年,各個持劍穿過人海,一臉嚴肅的似乎在尋找著什么目標(biāo)。
“他們是?”
“他們是青羅宗的弟子,奇怪,風(fēng)云大會也只是涉及中原江湖上的事情,青羅宗何時也來湊熱鬧了?是恰巧來此辦事,還是為了風(fēng)云大會而來?”
這一點,百里蘇琢磨不透,他也不是大羅神仙,面對這種情況,也是非常疑惑,以往流云閣舉辦風(fēng)云大會,牽扯進來的人物,都是中原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可是并不會出現(xiàn)像青羅宗這等西域宗派的參與。
百里蘇臉上露出微笑,他發(fā)現(xiàn)這個江湖,在他離開流云閣后,越來越不像自己了解的那個江湖了,不禁感慨道:“這個江湖,我越來越琢磨不透了?!?p> 李翊云笑道:“江湖嘛,就該如此,在未知的路上前行,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俠義之路?!?p> 百里蘇哈哈一笑,道:“江湖是一把懸于萬丈深淵之上的雙刃劍,一步踏錯,等待你的,就是萬丈深淵。”
“踏上了一把亡命之刃,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后退一步,都是死路,所以啊,踏上了這把劍上,就是在生死之間徘徊?!?p> 李翊云目露幽光,道:“師父,我才踏上江湖幾天,你就這么嚇我?”
百里蘇再次哈哈一笑,道:“你覺得我在嚇你?云兒,有我在你身邊,你是還沒有遇到真正的威脅,當(dāng)有一天,你獨自面對這個江湖時,你會發(fā)現(xiàn),處處是黑暗,人心不古啊?!?p> 李翊云自信一笑,道:“師父,放心,我李翊云天不怕地不怕,就算黑暗來臨,我也會一劍劈之,給世界帶來光明?!?p> 百里蘇看著這個徒兒,目露追憶,何曾幾時,也有一個如此少年,在自己的耳邊說著同樣的話語。
“師父,等我有一天成為天下第一的冷劍神,我要給這個世界帶來希望,帶來光明,讓江湖再也沒有刀光劍影?!?p> “師父,我的天驚劍法真的能給江湖帶來光明嗎?能不能像天上的那只大鳥一樣,自由翱翔?”
“師父師父,剛才我打跑了幾個痞子,他們居然叫我劍神爺爺,哈哈哈,笑死我了,我才十三歲呢,他們居然叫我爺爺?!?p> “師父師父,你快看,那里有人在打架,我過去看看?!?p> “??!師父,太好了,終于有人叫我冷劍神了,剛才我打倒他們,他們問我姓什么,我說我姓冷,他們就叫了我好多好多聲冷劍神。”
“師父,師父……”
“師父……”
“……”
那是曾經(jīng)一點一滴的過去,在眼中晃過,勾起了回憶。
百里蘇回憶著曾經(jīng),眼眶濕潤,似有淚珠快要奪眶而出,卻被百里蘇強忍起來。
“師父,你怎么了?”
李翊云看著百里蘇的眼眶有淚珠滾動,心想一定是師父想到了什么傷心的事情。
百里蘇深呼了口氣,道:“沒事,想到了一些從前的事情,人老了,總有些懷舊。”
李翊云并沒有在意,而是看著那幾個青羅宗的人影消失后,李翊云的心里驟然想起了葉紫蘿,也不知此時的她,又在何方?
李翊云打聽了消息,風(fēng)云大會三天后在衙門府門口舉行,這消息一傳開,頓時語驚四座,人人唏噓不已,都大膽叫囂著流云閣的膽子,屬實膽大包天,居然把大會開在了岳州衙府門口,這是公然挑釁朝廷的底線。
百里蘇聽了這消息,也是苦笑不得,心想哪個不怕死的,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跟朝廷叫囂,這已經(jīng)不是簡簡單單的中原江湖中的風(fēng)云大會了,而是在某種程度上,和朝廷叫板了。
不知死活啊。
李翊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和大家想的一致,都想一睹這展開大會之人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