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也就是我六歲那年,發(fā)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從此奪走了我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權(quán)利。也自此改變了一生的命運(yùn),讓我一步步成為了一個腳踏三界的通靈師。
記得那幾日晚上,總有夜梟在我家房頂嚎叫。爸爸便拿著手電筒出去照它們,企圖用光驅(qū)趕這些只會給人帶來不詳?shù)镍B。當(dāng)時我問媽媽,為什么它們的叫聲和瘋婦喪心病狂的笑聲一般,還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凄涼?為什么他們要夜間出沒?又為什么見到它們一定要驅(qū)趕?
“夜貓子進(jìn)宅,無事不來。不是報喜,就是報財。以后聽到這種叫聲你就念幾遍就行?!眿寢寷]解釋太多,可能是因為我小,媽媽怕我理解不了。也或許是媽媽也不知道這種鳥的寓意。只知道這是一種不祥之鳥,只會給人帶來晦氣!
直到后來,我才知道這鳥是專門吸收死亡之氣的。也是陰差的信報使。哪里出現(xiàn)它們,哪里便會有人去世。
此時臥病在床兩年之久的奶奶已經(jīng)病危,也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六年時間里第一次有人在我生命中消失。我第一次知道死亡的意義。也自此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夜間凌晨兩點(diǎn),姑姑來叫醒熟睡的我和姐姐。叫我們換上素衣,去見奶奶最后一面。我依稀記得那場景。我和姐姐手拉著手緊跟在姑姑身后向奶奶院里走去。陰風(fēng)陣陣,夜梟嚎叫。我小小的身體抖得像篩糠一般。我不知道自己是冷還是害怕,總之不想多向前再邁一步。
最終還是一步步挪到了奶奶院子里。往日不覺路程有多么遙遠(yuǎn),今天不知怎的感覺確實格外漫長。
爸媽在為奶奶擦拭身體,然后穿上了提前預(yù)備好的壽衣。而我和姐姐還有堂兄弟們則被姑姑推到奶奶床前,姑姑帶著哭腔喊道:“媽,您睜開眼睛看看吧,孫子孫女,兒子媳婦,女兒女婿都在這,一個不少。您都見到了下輩子還可以團(tuán)團(tuán)圓圓…”
姑姑說著便泣不成聲了。這種氣氛讓人感覺很不舒服。不知為什么,我總是寒毛直立,雞皮疙瘩滿身下不去。
我幻想著人死后是什么樣子的。埋在地下會不會呼吸困難?會不會孤單寂寞?會不會有冷熱饑渴的感覺……直到他們的到來我才生生的止住了想象。
兩個身著青布長衫,頭戴黑色高帽,面如涂了白粉一般毫無血色的長發(fā)男子出現(xiàn)在了人群中。高個子的帽子上寫著一個魂字,手里拿著一套鎖鏈。矮個子的帽子上寫了一個魄字,手里拿著一個長鞭。
我好奇的盯著這兩個陌生人。
他們是誰?從來沒有見過。也不見他們和我的長輩家人們打招呼。
已經(jīng)穿好壽衣的奶奶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胸口起伏越來越小。只見兩個男人對視了一下,高個子沖矮個子輕輕點(diǎn)頭示意了一下,兩人便走到奶奶身邊。高個子將鎖鏈套在奶奶的脖子上使勁拽著,奶奶仿佛呼吸極度困難,原本閉著的雙眼瞪圓,死魚般的眼珠向外凸起,嘴巴張的大大的,再也不動了。
“媽!媽??!…”頓時哭喊聲一片。而那兩個男人則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高個子繼續(xù)拖動鎖鏈,直到有另外一個奶奶在已經(jīng)不動的奶奶身體里拖出。矮個子用鞭子抽打著被鎖鏈套住的奶奶,滿意的離開了!
我詫異,為什么他們這一連串的動作沒人制止?難道大人們裝作看不見?還是人死就必須有這一個流程?他們要將奶奶帶到哪里?為什么要用這么暴力的方式對待奶奶?
好奇心極重的我便悄悄的跟在了他們的身后。也是這個好奇心帶我去了一個不該去的地方。
兩個男人一前一后,奶奶在他們中間毫無反抗的跟著。我則和他們保持著一段距離。就這樣我們走出了村莊。
自打走出村子,我發(fā)現(xiàn)我們走的是一條極其陌生的路,這條路壓根就沒在村子周圍出現(xiàn)過。更奇怪的是這條路看不見頭,我有點(diǎn)怕,想調(diào)頭往回走。可是在我回頭后我徹底后悔了自己擅作主張偷偷跟來了。
因為后面走過的路徹底消失了!連村子也看不見了!四周到處都是暗黃色,路是黃的,路旁的河水是黃的,天是暗黃的,仿佛整個世界都變成混沌一片。死一樣的寂靜,沒有小動物,沒有植物,就連腳步聲也聽不見。
唯一的希望就是跟著前面的人走下去,或許到了他們的目的地之后會有人發(fā)善心送我回去。我硬著頭皮往前走。
當(dāng)我再一次眺望遠(yuǎn)處時發(fā)現(xiàn)前面三個人影變得模糊了,我們之間的距離突然間變的超出了之前的三倍之遠(yuǎn)。我沒感覺自己的腳步比之前慢???怎么會突然間差出那么遠(yuǎn)?。?p> 我加快了腳步,也顧不得擔(dān)心被發(fā)現(xiàn),一路小跑往前追。四周圍好像下起了霧,連霧都是暗黃色的,仿佛塵土飛揚(yáng)的世界,什么也看不清,更沒法辨別方向。當(dāng)然前面的三人也不知道了去向。我還是跟丟了!
我從沒有如此恐懼過,我哭著大喊大叫沒人理會我,這無盡的混沌仿佛還帶有消音的效果,我的喊聲變的蒼白無力。
許久,我終究意識到了我得不到任何人的幫助,只能靠自己了。我沿著小路摸索著前行。走了不知道多久,小路分了叉,我不想選擇但又不得不選,只能憑直覺選擇了一條走下去。
走了好久好久,周圍的環(huán)境越來越清晰,只不過黃色的天地變成了黑色的。越來越黑,但是黑也好過那混沌的黃。因為能見度提高不少,至少周圍的事物能見到清晰的輪廓。只不過仍然是死寂一片。
眼前的路越來越寬闊。前方影影綽綽的有幾個黑影晃動。我一路小跑追去,果然是人,真令人激動??!有種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感覺。
前方是一個穿著白色長袍披頭散發(fā)的年輕女人,我邊跑邊喊“阿姨,阿姨…”。任憑我怎么喊那女人都沒有停止腳步。我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當(dāng)我喘勻了氣抬頭看向她時,我傻了眼。
這個女人鐵青色的臉上兩只暴凸出來的眼珠似乎隨時都能掉下來是的,一條巨大的舌頭懸掛到胸前。對于我的舉動她很茫然。
“啊,鬼啊!”我從沒見過如此丑陋之人。只聽外婆講故事時說過,上吊自縊而死之人死后變成鬼長相丑陋,會有一條長長的舌頭懸掛在外面。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吊死鬼?
我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前跑,生怕被這吊死鬼抓住。雖然不知道被她抓住會怎樣,但是強(qiáng)烈的恐懼感告訴我必須快速離開,離她越遠(yuǎn)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