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向前跑著,只見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小男孩被一個中年男人撞倒在路邊。男孩沒哭,只是不停的重復(fù)著一個不停爬起的動作。而那個男人沒有想要扶起男孩的意思,繼續(xù)頭也不回的慢悠悠的往前走。
我跑過去扶起了男孩。男孩站起來時我才發(fā)現(xiàn),這根本不是一個孩童,粗大變形的手腳和他那滿臉皺紋的老臉明明就是一個老頭。他是一個侏儒。
他咧開嘴咯咯的笑起來,那笑聲卻依然是個孩童。他笑道:“我死了這么久,第一次遇到好心腸的鬼。我死的時候和你一樣年輕,時間久了,自己怎么死的都忘記了,我好孤單,你留下來陪我吧!”
“我沒死,我才不要留在這鬼地方!”我不顧侏儒的拉扯,狠狠的甩開他又奔命式的向前狂奔。幸好侏儒追不上我。
突然間我好像撞倒了什么,整個身體慣性的飛了出去,摔在了地上。盡管摔得很猛,卻絲毫沒有疼痛感。我在地上擺成了一個大字型,還沒容我緩過神來看清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之時,一個毛茸茸的球滾到我的手邊。
我伸手摸了摸,這哪里是球明明是一顆人頭。而他的身體正在不遠(yuǎn)處做匍匐前進(jìn)狀,并且不停的用手四處摸著,仿佛在尋找他這顆頭顱一般。我爬起身,用腳將這顆頭顱朝著它的身體方向一踢,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跑。
這是什么鬼地方,這都是些什么人?難道在那岔路口,我選擇錯了路?我要快些離開這里。
前面的人陸陸續(xù)續(xù)的多了起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默默無語的朝著前方走著,他們的樣貌丑陋恐怖。我發(fā)現(xiàn)他們盡管在不停的向前奔走,但是好像壓根都是在原地踏步一般。而我卻可以輕而易舉的超越著他們。
遠(yuǎn)處隱隱約約的出現(xiàn)了一座城池的黑影?;蛟S那里會有什么轉(zhuǎn)機(jī)也說不定。有城池的地方必然有人。我看到了希望。盡管跑了這么久跑了這么遠(yuǎn),但是卻絲毫沒感覺到疲憊。仍然精神十足。我甩下身后的怪人們朝著遠(yuǎn)處的城池狂奔而去。
城門樓上寫著三個大字“枉死城”。
難道我真的死了?枉死城,枉死城,顧名思義,就是枉死之人該去的地方。我不是遭受無妄之災(zāi)而死的,我是自己跑來的迷了路而已。我還要回家的。我的家人還在等我。我不能進(jìn)入這枉死城。
我在城外徘徊著。這時候不遠(yuǎn)處來了一隊騎著高頭大馬的官兵。中間一輛豪華的馬車緩緩前行著。
“停!”車內(nèi)一個磁力十足的男性的聲音喊道。“我怎么聞到了生人的氣息!”這時,一個頭戴冠冕,玉帶錦袍儀表堂堂的男人探出了身子。
“我迷路了,求求你幫幫我,送我回家吧!”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各種死狀難看的人,突然間看到這么一個正常的人我簡直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這個人就像電視上古時候的皇帝。
聽到我的呼喊,兩個侍衛(wèi)過來將我提起,以懸在空中的姿勢將我拎到這個人面前。我近距離的看清了男人的相貌,雖然一臉嚴(yán)肅,但卻俊美無比。
“是你?”他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我“你怎么現(xiàn)在就死了?”
“我沒死,我只是迷路了,我要回家!”我不想聽到別人告訴我我已經(jīng)死了。我早知道來的是這樣的地方,我說什么也不來。“我的家人還在等我!”
“哈哈!小丫頭,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是你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嗎?來到這里的人沒有一個還能回去?!蹦腥藨蚺暗恼f著,兩根纖細(xì)白皙的手指頭捏著我胖乎乎的臉蛋。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自己馬上就要做了這枉死城內(nèi)最新的鬼了。想想媽媽做的水餃,手搟面……再也吃不到了。我還這么小在這枉死城里無親無故,無依無靠誰來照顧我?
我大哭起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要死,不要死…”
男人皺起了眉頭,松開蹂躪我臉蛋的手指,順勢給我擦了擦眼淚“真是個水靈的丫頭,連眼淚都那么多。這么怕死?”
我輕輕點點頭。
“這里難道不好嗎?留下來陪我真的不好嘛?”他眼睛注視著前方一臉悲痛的問道,看似問我實則是自言自語。不過這話問的卻是沒毛病。這里只有鬼才認(rèn)為好。我不認(rèn)為我已經(jīng)變成了一只鬼,所以我體會不到做鬼后的感受。更別提留下來。
我努力的搖搖頭以示抗議。他見我如此堅決,便大笑起來“你早晚都是要來這里的,早來晚來不都得來?怎么還貪戀那短短的人間歲月?”我在心里腹誹道,晚來比早來強(qiáng)。不然世人為什么都貪生怕死?何況我還這么小根本離開父母沒法生活。
“我現(xiàn)在還不想在這里生活,我還這么小,你放我回去,日后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蔽仪忧拥耐?。聽到我這話他臉色緩和了許多“報答?你怎么報答?”男人的話讓我無言以對。我也不知道我該如何報答他,更不想對他承諾我辦不到的事,以免隨時被他抓來兌現(xiàn)承諾。
男人看出來我的心思,笑道“罷了,你這筆賬本君先記下了。以后自然會讓你來報。來人,將黑白無常叫來。”
話音剛落,兩個隨從便離開了。男人站立在馬車上,不再多看站在馬車下的我一眼。
“帝君!帝君…”尖細(xì)的嗓音由遠(yuǎn)及近。“哈哈,參見帝君。”一個身穿白大褂頭戴高白帽的人跪在跪在地上,緊跟著一個身穿黑袍頭戴高黑帽的人也跪了下來。
“不知帝君召我等前來有何事吩咐?”黑衣人用悲憤且粗啞的聲音說道。
“何事?”男人輕蔑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黑白無?!熬尤话阉o抓來了。她難道陽壽已盡?”
黑白無常看向我,驚的猛一顫。趕忙磕頭如搗蒜一般“屬下知錯,看護(hù)手下不嚴(yán)犯了大錯,求帝君饒??!”
“什么時候抓來的?”男人面無表情的問道。
“這個…”黑白無常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當(dāng)然無言以對,因為我是自己來的。“我自己來的!”我見黑白無常答不上來話來便為他倆解難,自告奮勇?lián)尨鸬馈?p> 這時黑白無常臉色更是難看,干脆將頭垂在地上,不敢抬起。
“胡鬧!黑白無常速將這丫頭送回凡間。務(wù)必讓她復(fù)活?!闭f完便進(jìn)入馬車,緩緩進(jìn)入枉死城。只留下渾身打顫的黑白無常和呆若木雞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