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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要當(dāng)少奶奶

第三十二章 回來吧,就這樣回來吧

丫鬟要當(dāng)少奶奶 白木漁 3064 2019-06-28 00:03:47

  “父母親呢?”莫梓涵問。

  “在底下呢……”

  “船艙底?”她站了起來,不由得打顫。

  白日時(shí),老人家才說莫梓涵的父母親早已去世,只剩兄嫂兩人。

  這......

  船內(nèi)唯一的蠟燭晃滅,周圍突然一片的漆黑,他們聽到門咯吱地響了下,聲音從外而來,有人在念著,“梓涵啊……我可憐的梓涵啊?!?p>  “是母親在叫你呢。”哥嫂在旁邊說道,聲音比剛剛遠(yuǎn)了些。

  黑暗中,聽見木椅挪動(dòng)的聲音,一束火光在暗中點(diǎn)亮,莫梓涵的哥哥舉著油燈到了食桌前,他稍微用手護(hù)了護(hù)燈芯。

  “我去看看老人家吧。梓涵就別去了,早上見到了,都還在怪罪著自己小小年紀(jì)就把你送出去了。一直責(zé)怪著自己,到現(xiàn)在還在自責(zé)?!鄙┥┱f,然后對(duì)艙底喊了一聲,“母親聽錯(cuò)了,不是梓涵?!?p>  那邊靜悄悄的沒有回應(yīng),靜靜地傳來些哭聲。

  “我去看看她吧,你們聊著吃著,別怠慢了東家公子?!彼纸恿藗€(gè)燈,舉著下了船艙底。

  莫梓涵看了張睿恒一眼,裝作不知道那交疊筷子的含義,又把那碗海鮮粥推給了張睿恒,起身往身后去找湯匙,他從粥面上抬眼目光又在她的身上,而后望向正在盛粥的人。

  “這船上的海鮮看著新鮮,是今日出的海?”他問,泰然沒作聲。

  “是啊,這東江往外能捕獲不少,現(xiàn)在漁戶就只剩幾家,勉強(qiáng)為生。”大哥回答,指著甲板上和身后的一籮筐一盆盆的海鮮說道。

  “那是什么時(shí)辰出海的?海物倒是新鮮?!?p>  “這天未亮便出了,必須得起早貪黑才能有些活路啊?!贝蟾绲难凵窭镉行╅W爍,往后看了看船艙底,似乎在留意自己媳婦的動(dòng)靜。

  “從昨夜開始,這村落便未停過雨,甚至還起了霧氣。選在今日出海?”張睿恒問,神態(tài)若審視,“想必對(duì)海事嫻熟,老船家了?!?p>  莫梓涵從后面的碗盆堆上拿了湯匙遞給了張睿恒,剛聽到他問了今日出海事宜,隨著食桌上坐了下來。中間的一盞燈,燈芯快泡在了油里,只剩微微有光。

  那燭光印著三人的影子灼灼于地上,而大哥的卻是一片的黑,仿佛沒有被照到。

  她走到張睿恒那,坐了下來,遞給他的手微微發(fā)顫,放了在椅子下,緊緊抓住了木椅的邊緣,不知哪里的溫暖覆蓋下來讓她稍微靜了靜,她往他的方向坐了坐,忘記了要拒絕。

  “我們也就過來看看哥哥嫂嫂,便不久留了?!睆?qiáng)裝鎮(zhèn)定,但張睿恒看得出來她這話都是從牙縫里勉強(qiáng)說出來的,磕磕碰碰,想必也驚慌極了。

  “這么著急走做什么。不聽聽我們的海事趣事,許久沒見,多坐會(huì)兒?!遍T窗應(yīng)聲而關(guān),早已警惕了不對(duì)勁。

  “大哥,定也是熟能生巧,能觀出別人不知的天象吧?!彼_口說,勉強(qiáng)地笑了笑。

  “自然,討海數(shù)十載,自是不同。公子試試?!?p>  又見,張睿恒自若地拿起那碗粥要喝,她欲抬手?jǐn)r下。

  “不喝了,我們剛剛在客棧吃太飽了,就來見見兄嫂,這美食若放在飽腹人這,可就糟蹋了。”

  “我讓你喝!”不知哪里來的尖銳的聲音,刺耳如美人尖聲,船身窗子開了合,合了又關(guān),拍打著船身。

  “不......”莫梓涵還要拒絕,要站起,被一股莫名的力氣壓了下來,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張睿恒察覺出了她的異樣,說道,“自然得試試,梓涵的兄嫂待人倒是客氣有禮?!?p>  許是沒聽過夸贊的話,那尖銳的聲音瞬間變得弱了下來,幾聲呵呵聲,注意力也從莫梓涵的身上松懈開。

  “別......”

  被桌椅下的手按下,她看著他喝了不少,甚至他還難得地說,“鮮?!?p>  “那是肯定的。”莫梓涵的大哥說,“這些海貨都是極品,公子懂得欣賞,多喝一碗吧。”

  說完,又推了一碗到張睿恒的面前。

  莫梓涵原先見的那碗海鮮粥還想起香噴四溢,一陣風(fēng)吹了窗,月光灑進(jìn)時(shí),她隱隱看到那碗面有紅色的液體,滿滿的,像是鮮血。

  頓時(shí),她想干嘔,強(qiáng)忍下,看見張睿恒的嘴角邊微微地帶著些鮮紅,耳邊那大哥還又放了一碗在張睿恒的面前,碗放在桌上發(fā)出了悶聲。

  她伸手,將那碗大哥又遞給他的海鮮粥攔到了自己的面前。

  “哥哥,張家有規(guī)矩,進(jìn)食不能貪,就算再喜歡的餐食都不能二次進(jìn)食。二爺家規(guī)矩多,不能破。”她說,“這碗就給我吧。”

  “妹妹,你可真是變了?!泵媲暗母绺缭拘χ哪槼亮讼聛?,拂開她攔下的手。“我們是窮苦人家出身,吃一餐少一餐,只有搶食可沒有不吃的道理,既然張家的二公子來了,那就按我們家的規(guī)矩。再說,你可真是變了,既然敢當(dāng)著哥哥的面駁面子了?!?p>  以前的莫梓涵是什么樣子的,她不知道。

  但是,她不能再讓張睿恒喝下那碗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莫梓涵的哥哥又遞到張睿恒面前,張睿恒悄悄地握了握她,她看著他又要喝。

  “哥哥,可能是很久沒見過梓涵了,不知道梓涵貪食了,這么久不見甚是想念家鄉(xiāng)的美食,可卻不給我嘗,這可不行?!彼龘屵^,倒頭咕嚕咕嚕一飲而盡,喉嚨里感覺火在燒,還帶著一股咸腥味兒。

  火光忽然又滅,哪里傳來的聲音。

  “不對(duì)。”一個(gè)女聲說,像是在船艙底的嫂嫂,“她不是梓涵!”

  “你到底是誰!”

  又是一聲的尖銳,不像人聲。莫梓涵捂了耳朵,默默念叨,我也是當(dāng)過鬼的人我也是鬼過,怕什么怕什么。

  “這些恐怕是受了驅(qū)使的惡鬼。”旁邊的人幽幽而道,并未見太多恐懼之色。眉眼微皺,更多的是不悅……

  船艙的蠟燭忽滅。

  耳邊熟悉的聲音囑咐道,“危險(xiǎn),走?!睜苛怂氖蛛x開長板凳。

  板凳撞擊而倒。

  黑暗中,一雙手掐了過來,扣在脖頸的位置,頓時(shí)呼吸感覺到困難,那手又分明是女人的手,可卻力大無比將她直接從桌上抵起,提高在墻上。

  許是用了什么東西,窗戶四散而開,咸咸的海風(fēng)味瘋灌而入。

  船艙內(nèi)又亮起,月色入朦朧。

  于此同時(shí),那油燈被人點(diǎn)著,徑直扔了過來,從出手人的背部衣衫一直燃到全身。

  莫梓涵被放了下來,隱隱借著火光可以看見剛剛抵著她的人是嫂嫂,現(xiàn)在滿臉的蒼白,挽起的手臂上有許多的傷痕,似是被人鞭過的,可那傷口又不像新的。

  大哥在一旁看見自己的媳婦被火苗燒,撲了過來,看見火苗又不敢進(jìn),被攔在了火勢(shì)的另一邊,火光的照應(yīng)下,他一臉白,身體上也慢慢地出現(xiàn)了被鞭打的痕跡。

  兩人雙腳皆浮于地面。

  這種樣子,莫梓涵并不陌生,當(dāng)她的肉身死去的時(shí)候,便是這幅模樣,飄蕩在了張府一陣子,無所依靠,到處眷戀,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竟然又到了莫梓涵這個(gè)肉身的身上。

  如此相似,讓她意識(shí)到自己就如同他們一樣。

  非活物。

  與人不能親近。

  “別看了,走!”張睿恒手上沾滿了燈油,一些結(jié)成了蠟。

  “你你走,別靠近我?!蹦骱f掙脫了那給予她溫暖的手心,抱著耳朵聽不了不斷發(fā)來的尖叫聲。

  “你不是人,你是鬼。回到我們這里來?!崩@梁不斷,余音未了。

  張睿恒見其臉色慘白,似乎是聽到了什么,而他卻什么也沒聽見,這些惡物也沒有要對(duì)他動(dòng)手的意思。

  “別聽他們一句?!?p>  “我跟他們一樣,不是人,我不是人?!彼饾u喃喃道,“生人勿進(jìn),生人勿近?!?p>  環(huán)顧了四周,這盈盈繞繞著的神神怪怪的玩意,竟是個(gè)圈套。也許從一開始的家書便是假的,除了他還有人知道了莫梓涵是誰。

  暗下臉色,捂住了莫梓涵的耳朵,“聽我的,冷靜下來。”

  緊靠著他的胸膛,她聽見了強(qiáng)有力的心跳聲,是活人,活生生的人。

  抱著她的雙臂,讓她不再看著那非人之物,他說道,“你聽我說,不管你聽到了什么,你都是我用性命換回來的,一點(diǎn)一滴換回來的希冀。跟這些鬼鬼怪怪沒關(guān)系,聽到了沒有!林莞!”他晃著她的身體,想撿回她的神識(shí),“就算你恨我也好,回來吧,就這樣回來吧。”

  “求求你?!毖垌稂c(diǎn)點(diǎn)的晶瑩而聚,失去她的事情不能再有第二次!

  莫梓涵朦朦朧朧地點(diǎn)頭,聽到了聽到了。

  盡量地不去聽縈繞在耳邊的繁雜的聲音,她不懂,白日見的那老人家怎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這么可怕的一副景象。

  這是本來那封家書讓她回來的意思嗎?

  而那家書是張老太太讓人寫的。

  祖母......

  莫梓涵已經(jīng)愣了,有人拉起了她,往甲板去,一路疾走,確認(rèn)到達(dá)了岸邊才放下她。

  “讓我看看。”剛走到安全的區(qū)域,張睿恒就急著看她脖頸處的傷勢(shì),讓她抬起了頭,看看她被抓傷的位置。

  見只是淤了些,無其他傷痕,頓時(shí)松了一口氣。

  火從哪蔓延到了外頭,里頭一陣砸東西碰撞的聲音,沒人出來……

  她還在看著那火勢(shì),話有點(diǎn)慢,“他們是?”指著船體的中央,她看見剛剛還在火里掙扎的兩個(gè)人突然間站在了船頭,陰陰森森地看著他們。

  “邪物。”張睿恒幫她說了,捂住她的眼睛,“你跟他們不一樣,這個(gè)地方不能久留,走。”

  說完,扶起她,從背后的一片火光中離開,待他們離開后,陸陸續(xù)續(xù)地一個(gè)又一個(gè)村民聚在了岸邊,都面無表情地看著那艘舊船在江上飄著,燃著,最后慢慢地解體化為灰燼。

  “海神要不高興了?!?p>  “海神要發(fā)怒了?!?p>  窸窸窣窣的人群里,一直念叨著這句話,這面前的火光滔天似乎又將他們帶回了兩年前被鼠疫侵蝕的晚上,“先去看看林昆山下的萬人碑!”

  “已經(jīng)派人去看了,很快回來!”一旁的人報(bào)。

  不久后,有人從遠(yuǎn)處急急地撞入人群里,“萬人碑裂了,萬人碑裂了。”

  “如何裂?”

  “整個(gè)石碑分成了兩半,上面還詭異地出現(xiàn)血色,從石碑上汩汩地冒出來。”

  “那林昆山可有什么異樣沒有?”

  “不敢往前再探了?!?p>  “快!快讓人請(qǐng)招魂師!”

  他們中間站著個(gè)人望著這場(chǎng)大火,摒掉了一切的雜音,內(nèi)心焦急迫切。

  街道上,因有宵禁空無一人,只剩莫梓涵他們?cè)谧咧?,躲進(jìn)隱蔽的角落,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腳步不穩(wěn)。

  他們走出沒多久,確認(rèn)了安全后,張睿恒喚來了隨士。

  那暗紅衫的人半跪在地,似乎已經(jīng)沒了力氣。一路上,都是他強(qiáng)撐著身體帶著她走的,她迷迷糊糊睜了眼又閉了眼,說道,“張睿恒不能有事?!?p>  “不能有事?!?p>  手臂垂下,剛把莫梓涵交到了隨士的手上,耳邊聽見張睿恒吩咐道,“看好她,別讓她近邪物,自己傷了自己?!?p>  便見朱紅衣衫之人倒向了一側(cè)。

  “睿恒。”

  未能反應(yīng),莫梓涵在隨士的懷里失去了意識(shí),“有邪物......”

  兩名隨士看向半跪在地上的人,那人說,“帶她先走,解了她身上的毒。”

  “可主子您.....”

  “無礙,帶她去找招魂師。”

  “是!”

  燭光中,紅白面譜燒了兩張符,沾了些水強(qiáng)灌他們喝下,又讓小廝去拿了裝了水的木盆,不到一會(huì),剛剛喝下去的兩碗東西原封不動(dòng)地吐了出來。

  上面還飄著些蠕動(dòng)的蟲子,看起來肥且飽滿。

  小廝在一旁看著,也有些干嘔的感覺。

  莫梓涵吐了些出來,精神恢復(fù)了不少。才知道原來,這紅白面譜并不像之前的道士和和尚,竟是真的有些本事的。

  她半撐在木床榻上,被問起,你們碰到什么了?

  “岸邊荒廢漁船,有……”

  “岸邊哪來的漁船?”紅白面譜說,“那里只有些木架子,沒有漁船的?!?p>  接著,他又讓他們張了嘴,讓他們咽下了丹藥。

  “真的是漁船,他們還化成了我哥嫂的樣子,煮了一大鍋的海鮮粥要我們吃下,可他們沒影子。”

  “鬼?”紅白面譜說,“不能夠呀,林昆山被封,這哪里來的鬼怪?!?p>  “幸好喝得不多,不然你們兩可就得......”他沒往下說,嘖嘖嘖地?fù)u頭,“你們是怎么跑出來的?碰上這夜晚來索命招魂的,可是難脫身啊?!?p>  都還沒等他們回答,門外一陣敲門聲,來人拍得急,幾戶要震了窗。

  “這么晚,又是誰?”紅白面譜跳著往外走,手中綁著紅色繩子,一往外走便見夜晚的天際有一束火光,驚駭?shù)?,倒退了幾步回來問道,“你們可是放火了?放火了?”都顧不及外面有人在敲門的急迫。

  “這要槽要糟!”

  什么意思?

  莫梓涵當(dāng)下嘔出了如血一般的東西,無暇顧及他的話,她吞下了丹藥倒還好,立刻就恢復(fù)了精神,而一旁的張睿恒卻不是,一直在說著胡話,一直沒有清醒。

  “睿恒呢?為什么他醒不來......”

  “體質(zhì)因人而異,再過一會(huì)兒吧,這東西要不了人的性命,但是能亂了人的心智,做出些不可預(yù)估的事來。這藥很久都沒人用過了......”紅白面譜說道,又聽見了外面越來越重的敲門聲。

  不得不又往外走去,“來啦來啦,門板都要被敲壞了,什么事情這么著急啊。”他對(duì)外扯了一嗓子。

  轉(zhuǎn)頭又對(duì)里頭說。

  “這門外的人定是來尋你們的,先躲起,在后面的佛像后面?!?p>  小廝趕緊扶著莫梓涵和主子到佛像后面躲著,這邊剛躲好,那邊就開了木門。

  “這么晚,你們聚在一起,不怕我收了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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