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的大門外,鑫垚幾個人坐在車里等著,靳萌萌出來的時間比上次短了很多。
鑫垚問:“怎么這次出來的這么快?合同你都看清楚了嗎?”
靳萌萌:“這有什么好看的,我用的還是以前的那份兒合同么,也沒什么需要改動的啊。”
童玲:“那這次他們怎么說?沒有為難你吧?”
靳萌萌:“他們也是要賺錢的啊,我是去給他們送錢的,沒必要為難我。”
衛(wèi)輝:“他們可曾說什么了?”
靳萌萌從衣袖里掏出了藏著的錄音筆說:“就知道你們肯定還會好奇,自己聽吧?!?p> 錄音放完,方辰一邊回味著錄音的內(nèi)容一邊說:“想不到他們竟然早就知道你還會來找他們……”
衛(wèi)輝:“事情真是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鑫垚:“不管怎樣,還是先回去吃飯吧,餓死了。”
童玲:“對對對,鑫垚說今兒晚上吃雞。”
靳萌萌:“我是功臣,你要說到做到?!?p> 鑫垚笑著說:“今夜奉陪到底?!?p> 經(jīng)過大半夜熬夜奮戰(zhàn)地打游戲,一群人全部疲憊不堪,早起的太陽已經(jīng)爬得老高,幾個人還縮在被子里不愿起床,所幸是周末,又有新的單子,所以大家都在床上躺得十分坦然。
鑫垚的手機傳來一聲短信的提示音。
鑫垚點開,是銀行發(fā)來的賬戶余額提醒。
鑫垚打著哈欠,自言自語地納悶著說:“銀行怎么給我發(fā)余額短信了呢?我們最近也沒收支記錄啊?!?p> 童玲:“你仔細看一下,十有八九是騙子,說讓你把錢轉到某個地方吧?”
鑫垚又仔細地讀了一遍,說:“并沒有?!?p> 方辰:“一條短信而已,說不定人家銀行就只是想通知你一下賬戶余額而已。”
鑫垚放下手機,說:“或許是我想多了,再睡一會兒吧?!?p> 靳萌萌:“那我們現(xiàn)在余額到底是多少呢?我想知道自己現(xiàn)在賺多少錢了?!?p> 鑫垚又拿起手機,因為近視,她使勁地瞇著眼睛讀著,突然她“騰”地一下坐起,將周圍的人嚇了一跳,她將手機放在距離眼睛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看著上面的數(shù)字,一字一句地說:“糟了,婆婆的錢不見了。”
一屋子的人頓時都沒了睡意,童玲離鑫垚最近,起身抓過鑫垚的手機,仔細讀了一遍,說:“真的啊,確實是少了?!?p> 方辰:“先別慌,還是先到銀行確認一下是真是假。”
靳萌萌:“肯定是真的,銀行怎么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給發(fā)虛假短信呢,還是趕緊想想是誰把錢轉走了吧?!?p> 鑫垚理性地分析著說:“婆婆的事兒,除了我們這里的幾個人,還有于淼跟薛嬌知道,我們的人是不會動的,于淼也轉不走,那剩下的就是……”
童玲:“薛嬌?”
方辰:“那個我們素未謀面你卻十分信任的財務?”
靳萌萌:“還等什么,趕緊報警啊?!?p> 鑫垚:“等一下,還是我親自去找她一趟吧,萬一有什么隱情,先問清楚,再說不遲。婆婆那里你們就先暫時保密吧?!?p> 童玲:“我真是佩服你啊,都這個時候了,人家都把你的錢揣進自己的腰包里了,你居然還在想著有什么隱情,你知不知道善良用錯了地方就是懦弱就是傻啊?”
鑫垚沒有理會童玲的話,她急急忙忙地穿了衣服,便出門開車走了。
鑫垚正風風火火地開車跑在路上。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想起,鑫垚拿起一看,是老媽的電話。
鑫垚此刻正心煩得不行,不耐煩地接了電話,說:“怎么了???我這會兒忙著呢?!?p> “你忙什么呢?快點回來,有個人找你?!?p> “誰找我呢?我現(xiàn)在著急要出差一趟,讓他等著吧。”
“不是騙你相親的,你不要找借口逃避,我沒有騙你,你趕緊回來?!?p> “我真的要去外地一趟?!?p> “那你就真的走吧。反正我們家的門都快被這個酒鬼禍害給砸開了。”
“有砸門的你不會阻止嗎?少強呢?姜叔呢?平時窩家里不出門的兩個人,關鍵時候怎么都不在家呢?你怎么不給他們打電話呢?”
鑫垚媽媽幾乎崩潰的在電話里喊:“誰能攔住啊,說是找你的!找你的!這個王夏天,說是來找你的!你在外面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鑫垚一個急剎車,停在路邊的她幾乎要崩潰了。
她顫抖著給童玲打電話說:“童玲,我家里出事了,我去不了了,我不能去找薛嬌了,你看看……你想報警就報了吧……”
童玲聽著電話里鑫垚無力的聲音,問:“怎么回事???你怎么了?聽起來很嚴重的樣子啊……”
“沒事沒事,我先掛了……”
鑫垚開著車十萬火急地往家里趕,她隱約覺得,那段過往的傷疤,就要被撕開了。
鑫垚回家,那個破爛爛的家里并沒有一個人。
鑫垚給媽媽打電話問:“你們?nèi)四???p> “我們已經(jīng)到前面的派出所里了?!?p> 鑫垚到的時候,鑫垚媽媽,姜叔,少強已經(jīng)全都在那里等著了,旁邊還站著葉子和葉子的爸爸。
葉子走上前迎著鑫垚說:“你媽打的電話,我們來幫忙的,那人酒勁可真大,我們好不容易把他給摁住了。”
鑫垚還沒來得及給葉子道謝,身后跟隨的除了辦公室的幾個孩子,于淼和何燦爛也帶著肖恩跟徐谷一起來了。
小小的問訊室里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鑫垚的眼里全是無奈,所有她想掩蓋的、見不得人的過往和秘密終于以這樣最赤裸的方式呈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
有個警察在問:“誰是鑫垚?鑫垚來了嗎?”
鑫垚默默地走出來,隔著問訊室的玻璃,看著那張熟悉又痛恨的臉,說:“我是?!?p> “你跟我過來,先私下協(xié)商。其他人都在這等著,不要鬧事?!?p> 王夏天喝了酒,被押坐在那里,迷迷糊糊地一直喊著要見鑫垚。
鑫垚坐在他的對面,面無表情地說:“我來了。”
王夏天斜著眼看著坐在眼前的鑫垚,繼續(xù)搖搖晃晃地說著:“鑫垚……鑫垚……我要見鑫垚……”
鑫垚冷著臉說:“王夏天,你還要繼續(xù)裝下去嗎?如果你想繼續(xù)呆在這里,我無所謂,我有的是時間等你清醒。”
王夏天搖晃著腦袋說:“我裝什么了…我用得著裝么…我用得著跟你一樣用見不得人的名字在外招搖撞騙嗎?”
“既然你沒裝醉,可總有些意識模糊。那你先在這里呆一晚上,等你徹底清醒之后我們再談?!?p> 王夏天轉著自己的眼珠,稍微收斂了一些,但是仍舊以微醉的狀態(tài)示人,軟了語氣說:“哦~我認出來了,是鑫垚來了…我知道了…你就是鑫垚,路小垚就是鑫垚!”
“王夏天,難道你只有在醉酒的狀態(tài)下,才敢站在我的面前嗎?”
“你說什么?我醉酒?我不敢?那不可能,我沒醉,我一直都清醒地很?!?p> “那就好,你肯承認自己清醒就好。因為只有你清醒了,我們才可以繼續(xù)。”
王夏天紅著眼睛說:“繼續(xù)?你想過要與我繼續(xù)下去嗎?你帶著我的錢,帶著我的車,一走了之的時候,你想過繼續(xù)嗎?”
“你想想你以前的所作所為,憑什么認為我還會與你繼續(xù)下去?”
“我以前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我向你道歉。但是你,難道就事事都對得起我嗎?”
“我有什么對不起你的地方嗎?我們兩個,難道不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關系嗎?”
“既然是這樣的關系,那為什么在我們吵了一架之后你就一走了之消失不見了呢?我可是為了你把婚都離了!”
“你用不著再在我面前說起你離婚的話,你的婚姻狀況到底如何,你自己心知肚明!“
“我當然知道了,你不也是知道的嗎?我不幸福啊。”
“也只有那時的我會相信你所說的你在婚姻中的不公平待遇,會對你產(chǎn)生憐憫之心?,F(xiàn)在想來,你幸不幸福,與我有什么關系?!”
“我們認識那么多年,若真的沒有半點情分在,你為什么要想盡辦法的躲著我呢?”
“哼……真是搞笑……我躲你難道是因為怕自己余情未了對你愛意重生嗎?”
“難道不是嗎?以前你是多么地愛我需要我啊?!?p> “以前?我并不想跟你說起以前,我只希望現(xiàn)在的你有多遠可以走多遠?!?p> “你現(xiàn)在是一個說話很有底氣的人了嗎?還是你在拋棄我之后又重新找了一個比我更有錢有勢的人呢?你告訴我,如果你不愿意,我替你出頭……”
“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不過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認識一個你這樣的人渣,已經(jīng)足夠我悔恨終生了,我不會再讓自己糊涂第二次的?!?p> “人渣?我怎么就是個人渣了呢?雖然咱倆認識的時候我用了點手段得到了你,可是后來你也愿意了啊,我給你錢你也拿著了啊。說句難聽的,如果我是人渣,那你就是個騙子,你連自己真實的名字都沒告訴我一次,咱倆人渣配騙子,還是一對兒……”
“王夏天,你是我這輩子唯一一個覺得如此惡心的人?!?p> “唉……看來這些年你真是出息了啊,敢這么理直氣壯地嫌棄我了……你完全沒了當初那個因為自己弟弟上學沒錢,因為你叔撞人沒錢住院的可憐樣兒了啊……現(xiàn)在覺得我惡心了?當初拿錢的時候怎么不覺得我惡心呢?怎么不覺得那錢惡心呢?!我呸……”
“當初?那個你念念不忘的當初,我該從哪里說起呢?從那杯帶了藥的酒呢還是那輛撞死人的車呢?”
王夏天慌了:“不是……好好的,你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干什么……我們好好的,不提啊……”
“我應該比誰都希望能與你和平相處?!?p> “那你就不要躲著我啊,我們重新開始啊……我離婚了,真的離婚了。我們在一起之后,你帶走的那些錢我們就可以一起花了?!?p> “我給你的感覺就是這么沒有底線的一個人吧?”
“你怎么這么說自己呢?”
“就算我在其他事情上表現(xiàn)地再怎么無所謂,但是,我自己的命,我還是想保住的?!?p> “我怎么會拿你的生命開玩笑呢?”
“我也不是很明白,你一個快要40歲的人,為什么會對生死沒有明確的界限,為什么總是鬧起來如同青春期的孩子那般不計后果,或許,你是真的不想活,那我呢?也要跟著你一起死嗎?”
“你是在罵我本性難移嗎?不會的,小垚,不會的。你知道的,我發(fā)瘋的那段時間里都是因為家里的壓力太大了,更因為我想克服重重困難跟你在一起啊?,F(xiàn)在一切都好起來了啊,我們可以在一起了啊?!?p> “因為你壓力太大,因為你覺得這件事情跟我有關,所以,你把所有的不快都發(fā)泄在我身上嗎?所以,你覺得我在你那所受的種種都是罪有應得嗎?”
“小垚,你怎么總是就揪住過往不放呢?都過去了,你往前看一下不好嗎?”
“如你所說,你可以將這齷齪的過往與現(xiàn)在的一切剝離干凈嗎?!如果可以,你我為什么不能從此之后一刀兩斷兩不相見呢?!”
“一刀兩斷?小垚,你說得輕巧,要怎么一刀兩斷?你我之間,倘若今天在這里就這樣轉身互不相見,是你會心甘還是我會情愿?!我們是那種互不相欠的關系嗎?”
“不心甘又怎樣?!不情愿又怎樣?!這世間眾人難不成都是事事順心的眾人嗎?!為什么只有你,只有你不肯接受發(fā)生在你身上的一絲絲的挫折?!”
“那為什么會是我?!”
“難道只有你嗎?我抱怨什么了嗎?難道只有你那些看得見摸得著的鈔票才叫做財富嗎?我整個的美好年華,全部都浪費在你一個人的身上了!回得去嗎?!”
“所以,你跟我在一起不就兩全其美了嗎?你還有什么好糾結的呢?”
“兩全其美?你把我過得如同地獄般的生活叫做兩全其美嗎?!”
“小垚,你變了,你變得完全像另外一個人,以前你習以為常的事情現(xiàn)在卻變得完全不接受了。你怎么能說你以前的生活是地獄般的生活呢?如果真的是地獄,你為什么還要闖進來呢?”
“我知道了,你今天不是來跟我敘舊的,是來扯皮的,對嗎?”
“嘿嘿,小垚,你知道嗎?你吵架的樣子也是溫溫柔柔的,看著舒服……”
“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對我保留了這么美好的印象呢?”
“可不是么,人生得一知己,不容易啊……”
“告訴你實話,我沒打算要在這里為難你。我只是想把話跟你說清楚,你以后也不要再想著打擾我的生活了。”
王夏天聽到鑫垚的語氣軟了下來,得意忘形之際忘了自己還身陷囹圄,他站起來想要去拉鑫垚的手,被鑫垚躲開。
王夏天吼:“干什么啊?又不是沒摸過……”
“從今天開始,我們斷得明明白白的了,你記下了嗎?”
“斷明白?恐怕沒這么容易吧……”
“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有什么難以處理的嗎?”
“我也算是聽明白了,那些錢,你是不會給我了吧?”
“不給。”
“小垚,我知道,你最不喜歡的,就是這些事被別人知道,從以前開始到現(xiàn)在,你都一直躲躲藏藏的?,F(xiàn)在外面可都是你認識的人,這里隔音效果也不怎么好,只要我把門稍微打開一些,他們可全就知道了?!?p> 鑫垚走過去,把門打開,說:“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