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粗鄙,不知禮數(shù),還望官人見諒!”
“罷了?!?p> 關(guān)內(nèi)的茶水早就不如往日香甜,就連曲調(diào)也失了原本的韻味。
“公子,馬匹牽來了。”
“走吧。”
這里早已物是人非。
……
“公子一擲千金,就是為了聽我唱這小曲兒?”
“難道你還肯為我做些別的事?”
我挑起她的臉頰,看她那故作鎮(zhèn)定的樣子,我還真有些不舍她那雙秋水明眸。
“我贖你出去怎樣?”
“公子莫要說笑,媽媽怎肯放過我這一顆搖錢樹?!?p> “我是認真的?!?p> 我對上她的眸子,眼內(nèi)無比認真。
“公子說這個倒不如留下一些賞銀,好讓媽媽知道?!?p> 她的聲音細細的,就像是黃鸝在我耳邊細語。
我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入懷中,緊抱住她:“為何不愿跟我離去?”
“公子可想過,我從此地出去如何有安身立命之所?”
她推開我,站了起來,摘下發(fā)間一枚金簪,長發(fā)瞬間滑落到背后。
“我無法償還公子的恩情,這一夜算是回報給公子吧?!?p> 我不敢接受她的好意,推開了她,逃離了這天香閣。聽著她在背后的笑聲,我臉頰漲的通紅。
天香是天香閣的頭牌,也是關(guān)內(nèi)最好看的女子,有多少富家公子尋到此處,為她散盡家財,只求博她一笑。
可她誰也看不上。
我也不知我是如何入了她的眼,被她帶到廂房。
或許是那一日,我瞧見了她落魄的樣子,未施于援手吧。
“公子,老爺讓你去書房見他?!?p> “所謂何事?”
“不知?!?p> 管家是我爹的得力助手,我不相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只是不想說而已。
我只得先去房內(nèi)清洗掉身上的香粉氣息,以我爹的脾氣,我絕不能讓他知道我去過天香閣。
我進入書房時,爹爹正拿著一幅畫像看著,像是沒有注意到我,連頭也不抬一下。
“爹!”
我故意湊在他耳邊大聲叫道。
他捂著耳朵,白了我一眼。
“爹,你在看什么看的這么入神?”我湊過去看著他手里的畫像。
是一名女子,長相不錯,端莊,但遠沒有天香那樣嬌羞動人。
“爹,你不會要娶妾吧。”
我語出驚人差點把他嚇個半死。
“你胡說什么呢?”
爹爹和娘親從小便是鄰門,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爹爹也從未想過娶妾,只想守著我娘過一生。
若是被娘聽到這話,他指定幾天進不了房。
我知道他是在為我挑選妻子,但我并不喜歡這些大家閨秀,娶她們,我倒不如去求娶天香。
“這是在為你選妻?!彼旬嬒窠辉谖沂种校澳隳昙o也不小了,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爹,孩兒想建功立業(yè)后,再娶妻?!?p> 我不知他是否會同意我的想法,但我還是把我心中所想的說了出來。
爹爹聽到我這話后,直接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我。
我也不想跟他有所爭執(zhí),把畫像放在案臺上走了出去。
書房內(nèi)的燈一夜未熄,我也站在書房外一夜未睡。
天剛透亮,我又從府中跑去了天香閣,我發(fā)現(xiàn)我現(xiàn)在只有這一個去處。
天香閣門還未開,我只能站在樓底下,看著這來來往往的人群。
細雨綿綿不知何時下的,我身上被這雨水逐漸打濕。門前的柳樹隨風(fēng)起舞,被雨水潤濕地透綠。
雨下大了,我卻并不想回去。
寧愿蹲在這柳樹底下,看著人生百態(tài)。
“你怎么了?”
頭頂?shù)挠隂]有落下了,我仰頭才發(fā)現(xiàn)是天香撐著一把油紙傘擋在我頭頂上。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粉色紗裙,我從未見過能把這顏色穿的如此好看的女子。
“你說男兒是不是應(yīng)該志在四方?”
我問道。
天香沉默。
我頭仰久了很是不舒服。
我揉了揉脖子,站起身來,接過她手中的傘。
“老鴇怎么允許你出來?”
“旁邊有人看著,媽媽不會擔(dān)心的?!?p> 我順著她的方向,發(fā)現(xiàn)確實有兩個布衣男子在四處打量著周圍。
我跟著天香進了閣內(nèi)。
老鴇站在門前攔著我,伸手讓我上交銀兩。
我掏了掏袖口,才發(fā)覺出門太急,現(xiàn)如今兩袖空空。
天香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含笑地從袖口掏出一錠銀子放在老鴇手中。
“他剛剛給我了,媽媽你收好。”
老鴇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臉色發(fā)黑,但也沒說什么扭頭走了。
她應(yīng)該是看出我沒帶銀兩,想來這里吃白食吧,偏偏天香替我擋了過去。
“明日,我……帶銀兩過來還你?!蔽倚÷暤?。
天香帶著我進廂房,替我泡了一杯熱茶。
“昨日還是風(fēng)流公子,今日怎的就變得如此落魄?”
天香替我解下發(fā)帶,拿著毛巾擦拭我那還在滴著水的發(fā)尾。
我苦笑了下,不知如何回答。
“我爹讓我娶妻,我不愿。”
她替我擦拭發(fā)尾的手頓了頓,又輕聲問道:“為何不愿?”
“我想?yún)④妶髧?,無大家何以成小家?!?p> “如今世道如此亂,你爹爹也是擔(dān)心你?!碧煜銊裎恐摇?p> “不說了?!?p> 我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下去,這茶葉,有一股獨特的香味。
我在天香的廂房內(nèi)一直呆到了天黑,小廝也在這里找到了我。
大概……
回家后,免不了爹爹的一頓責(zé)罵吧。
“你喜歡天香閣內(nèi)的頭牌?”在我回府后,迎接我的第一句竟不是責(zé)罵,而是這個。
爹爹的問話出乎我的意料。
“是?!?p> 我承認我對天香是有些喜歡,若是能因此拒絕那些大家閨秀,那是再好不過。
“你這小子?!彼弥鴷碇刂厍迷谖夷X袋上,“你若是想娶她,家中可以替你贖出,不過只能嫁于你為妾。”
我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知道天香一個絕代風(fēng)華的女子,肯定不會委身于妾室。
我思慮了很久,最終還是逃了,逃去軍中當(dāng)了一名小將。
我也確實功成名就,從小將變成了一位將軍。
榮歸故里后,我第一次回的不是家,而是這天香閣。
或許是還想見見天香吧。
只是這閣樓早已關(guān)閉,聽說天香早已嫁了人,過的很好。
“公子,你還要去何處?”
我搖了搖頭。
“回家吧!”
不知家中爹娘如何,說實話我有些不敢見他們。
府中未變,還是原來的擺飾。
只是廳內(nèi)多了一名女子,當(dāng)她回過頭時我久久未回神。
我沒想到回府后,第一眼見到的不是爹娘,而是婦人打扮的天香。
“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