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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晴雨傾天

Part.03 「斬斷了曾經(jīng)才能繼續(xù)如今的路」

夏日晴雨傾天 時雪久雨 5061 2019-05-30 00:05:00

  北宇甩出兩柄飛刀,借助著風隱一族控制氣息的能力,在半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從何謹右側(cè)襲來,角度自下而上極其刁鉆,何謹右身后撤的同時左手甩動刀鞘,憑借氣息感知帶來的微弱直覺擋下了飛刀。然而飛刀打在刀鞘上就像是兩柄重錘,巨大的力道卻沒有任何破風的聲音,何謹被打了一個出其不意,稍稍踉蹌了一下。而就在這個瞬間,身后突然爆出的巨大殺氣讓何謹自顧不暇,慌忙抬起左手格擋。一柄長劍劈砍在左手的護具上,何謹向側(cè)邊卸力,右手長刀橫揮,卻沒有任何打中的反饋。

  北宇早已拉開距離,一擊脫離的戰(zhàn)法運用到淋漓盡致。他繼續(xù)甩出飛刀,何謹拔出手槍把飛刀悉數(shù)擊落。

  北宇擅長速度,只要逼近兩者的距離,他就毫無優(yōu)勢可言。何謹大步流星撲了上來,長刀氣勢如虹地劈砍出去。北宇繼續(xù)格擋,兩柄利刃縱橫交錯,在勢如破竹的劈斬面前,這一次換北宇吃不消了,他想要利用沖擊力后退,但是巨大的刀壓根本不給他任何的機會。他又一次想要卸力,刀刃傾斜從側(cè)面繞開,然而何謹不給他第二次機會,收力轉(zhuǎn)身抬腿一記重踢把北宇踢到身后死胡同的墻上。

  北宇操縱空氣凝結(jié),在空中定住了身形,然后借助墻壁反彈過來,像一顆子彈一樣旋轉(zhuǎn)著反沖向何謹。何謹側(cè)身閃了過去,北宇卻同時拔出了后腰的匕首劃了過來,何謹沒有預料到這個細節(jié),來不及躲閃。眼看著匕首即將切入脖頸劃開動脈,何謹?shù)碾p眼燃起了太陽。

  雨忽然停了,或者說一股無形的力量暫停了時間,數(shù)以億計的、冰晶般的雨絲懸浮在空中,火苗攢動的身影定格,天空盤旋的烏鴉和蝙蝠停在兩人頭頂,觸手可及。

  何謹?shù)难劬λ查g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虹膜有節(jié)律性的不斷擴張至占據(jù)了整個眼眶,眼睛翻涌出鮮明的紋理和繁復的色彩,緋紅和黃金交織好似太陽一樣光耀。他的四肢百骸骨節(jié)爆響,右手握刀的力量爆發(fā)出來,刀柄打在半空中北宇的小腹上,北宇像斷線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北宇有些難以置信何謹那孱弱的人類身軀能在方寸之間爆發(fā)出這樣強大的速度和力量,被巨大力量撕扯的身體想要凝結(jié)空氣卻力不從心。

  何謹卻不給他任何再次拉開距離的機會,他一反往常的冷靜,用極其大膽如同搏命的方式,左手射出鉤鎖把自己拉向北宇,扔掉手中的長刀,揮舞起拳頭砸在北宇臉上。何謹?shù)南ドw頂住北宇的腰胯把他按在墻上,雙手不斷的捶打著,北宇在各種力量的沖擊下毫無還手之力。

  因為奇怪原因沒有下落的雨水,北宇無法恢復自己的傷勢,他用上了渾身的力氣,把頭向一邊偏轉(zhuǎn)躲開了何謹?shù)娜瓝簟:沃斠蝗蛄讼氯羲榱怂鄩Ρ?,手卡在墻壁之中停頓了幾秒,北宇抓住時機,抽出飛刀捅向何謹。作為投擲武器的軟鐵片飛刀被用作匕首威力很是羸弱,但已經(jīng)足夠刺穿何謹?shù)姆雷o服。何謹?shù)淖笫窒胍韪糇★w刀,但飛刀還是刺穿了何謹?shù)氖终疲踢M了何謹?shù)母共俊?p>  何謹攻勢的停頓讓北宇有了余裕,他用額頭撞擊何謹?shù)念~頭,這是貼身戰(zhàn)很有效的手段。何謹被撞得后退了幾步,北宇接著一記重拳打過來,何謹還有些頭暈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被一拳打在了太陽穴上,何謹腦袋里響起了蜂鳴,視線也變得模糊。分開的兩人一齊脫力倒在了地上,就像是中場休息,狹窄的道路上兩人四仰八叉的躺著,武器散落一地。

  待到何謹恢復了清醒,北宇也恢復了些許意識。北宇第一時間爬起身子想要重新握住刀,然而兩聲槍響爆開,刀被子彈擊中滑向遠處,彈孔在他的手邊濺起石屑。北宇左手馬上探到身后想要拔槍,然而何謹已經(jīng)快他一步用槍口鎖死了他的動作。

  兩人目光死盯對方,相對無言,只有兩人粗重喘息的聲音。

  “開槍??!”北辰不緊不慢的抽出手槍,然后槍聲爆開,子彈呼嘯著擊中他的眉心,他向后一仰便恢復過來,皮膚被削去,子彈卡在眉心的骨骼之間,那些皮膚下的骨頭像是龍鱗,子彈無法通行。

  “這種東西對我沒用!”北宇攤開手喊道,血肉模糊的臉猙獰著,像是挑釁。

  “等子彈鉆進你的眉心,你就笑不出來了。”何謹繼續(xù)扣動扳機,m1911的子彈傾瀉而出,子彈撞擊雨滴,拖出長長的凈空軌跡,北宇抽身閃避,迅速開槍反制。

  何謹把握槍的右手伸直,當做基準線不經(jīng)過手槍準星瞄準開槍,用火力壓制發(fā)起沖鋒。北宇則瞄準著雨水在空氣中的軌跡開火,子彈在空中相撞,爆開一朵朵用凝結(jié)雨滴做成的花朵。普通手槍自然不是何謹那以制退力出名的強化m1911的對手,兩發(fā)子彈才能抵消掉全部的威力,當一個彈匣14發(fā)子彈全部打空,何謹已經(jīng)逼到北宇面前。北宇果斷擲出手槍砸向何謹,何謹最后一發(fā)子彈被手槍本體擋住,何謹揮手擋開手槍,然而北宇的拳頭隱藏在被手槍擋住的視野里,狠狠地打在何謹?shù)难劭羯??;柝试谀I上腺素的作用下迅速褪去,何謹右手高舉,槍柄砸碎了北宇的肩鎖關(guān)節(jié)。兩人同時后退一步,短暫停頓之后,何謹迅速動了起來,四肢像萬鈞雷霆一般施展起那些在記憶里一閃而過的招式,拳腳徐急有致,從動若脫兔的快打到重如泰山的重擊變換詭異多端,北宇攔截的路數(shù)也變幻莫測。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都揮動著數(shù)以千計的雨滴,白茫茫一片,仿佛暴風雪,落在地上發(fā)出玻璃珠一般細碎的聲響。

  何謹灌注全身力氣打出寸勁長拳,蠻橫搗碎了北宇的防守,北宇卻抓住何謹?shù)娜^用力一扯,借何謹?shù)牧ψ屪约簭南蚝箫w出去變成沖向何謹?shù)拈T戶,胳膊鎖住何謹?shù)牟弊?,另一只手抓住何謹?shù)念^砸向地面,把他壓倒在地。

  北宇騎在何謹身上,兩只拳頭輪番交替捶打何謹,猙獰變成了憤怒。

  “過去的你一直想當個英雄,是為了維持人類與死侍之間的平衡嗎?是為了拯救人們免受痛苦和怪物的威脅嗎?還是只想為自己心愛的人守護住一片凈土?然而你嘴上卻一直在說著你只想當一個平凡人?口是心非的英雄有誰會喜歡?你接納了所有人對你的真心,卻惟獨在他們想要了解你的時候遮遮掩掩,你就像做作虛偽的小丑一樣不真實。所以才不會有人喜歡你,所以才不會有人了解你!你根本成不了什么英雄!你只是一個不敢直視自己的懦夫!”

  北宇抓起何謹?shù)囊骂I(lǐng),把自己的額頭抵在何謹?shù)念~頭上,大吼道:

  “如果你真的想當一個英雄,就不要死去活來給別人添麻煩!你需要做的就是盡忠職守,然后像歷史上那些偉大的獵人一樣去死!”

  兩人已經(jīng)沒了力氣,緊貼在對方懷抱里,嘶吼著像是兩頭野獸,從一招一式的高手過招變成了血腥狠毒的撕咬扭打。北宇抬起拳頭用力向何謹砸去,何謹也用盡力氣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扼住他的喉嚨。

  突然,北宇看到了何謹?shù)难凵?,冰冷泠冽,在目光的湖底,保持著冷靜。北宇瞳孔收縮,連忙要推開何謹,然而一切為時已晚。何謹扼喉的手指猛的彎曲,隨著機械結(jié)構(gòu)的機簧聲,那凝結(jié)了全世界所有冷鋒凝光的四寸短刃從何謹?shù)男淇趶棾?,鑲?cè)肓吮庇畹牟鳖i,切斷了北宇的「死線」。

  袖劍,何謹隱蔽的殺招。

  下一秒,雨水像重錘從天空敲打下來,那些半空中靜止的雨滴同時破裂,像是雨幕突然爆炸開來,巨大的水流聲爆開,時間開始了流動。

  北宇掙脫開,退到一邊躺倒在地上,他已經(jīng)說不出話,雖然沒有一絲血跡或者更多的傷口,但是他的靈魂已經(jīng)開始消弭,軀殼也開始腐爛。

  “說到底,無論多么光明正大的決斗,最后還要靠陰險的伎倆才能分出勝負不是嗎?!焙沃斒掌鹦鋭ΓD難地爬了起來,從衣擺上撕下一圈布,纏繞在血淋淋的左手上。他走到北宇前面,大口喘著粗氣,雨水淋到傷口上又癢又痛。

  何謹掏出手槍,瞄準北宇的眉心。

  “還有什么要說的嗎?”何謹食指壓在扳機上,隨時準備結(jié)束這場戰(zhàn)斗。

  北宇已經(jīng)失去了戰(zhàn)斗的熱情和反抗的意圖,心中的不甘和怒火已經(jīng)在這場戰(zhàn)斗中完全發(fā)泄出來了。何謹說的對,他的任務(wù)并不非要讓他和何謹正面交鋒,只是北宇一直想要這么一場戰(zhàn)斗,可以清算和何謹?shù)亩髟?,無論輸贏,也算是讓何謹知道了自己這個一廂情愿恨著他的仇人。

  他無力的躺倒在地上,看著從天而降的雨幕潑灑在自己身上,像是在為自己的墓棺蓋上故鄉(xiāng)的厚土。

  “看起來是你贏了。果然能被汐璃愛上的人,不會是一般人。如果你不是獵人,咱們或許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的走完各自的一生,或許可以成為朋友?!?p>  北宇在生命的最后說到。

  “我多么不希望你成為獵人啊,因為獵人都會偏執(zhí)的相信自己的判斷,沒有辦法看清事情的本質(zhì)。不過既然宿命已定,你執(zhí)意成為獵人,那就不要相信任何人。暴雨過后世間的平靜只是滅世熾陽來臨的前兆,真正的浩劫已經(jīng)惡化擴散奔涌而來。你所要守護的東西絕不只是看起來那樣美好,你真正在意的東西往往在一個須臾之間就會崩潰殆盡?!?p>  “閉嘴?!?p>  何謹扣動了扳機,子彈瞬間從槍口飛出去,穿過了北宇的眉心。

  ——————————

  夜晚八點二十分,世玉仰頭喝下最后一口米酒的時候用余光看到。

  “啊,多謝款待,真是非常好吃的料理呢,毫不夸獎的說,比那些日料店做的都好,甚至比東京的店面都要正宗。”世玉放下酒杯,毫不吝嗇稱贊的話。

  “那可真是太好了,能被贊許飯菜做的好吃,是對廚師最好的褒獎啊。”世玉的對面,一位頭發(fā)半禿的白發(fā)老人笑的容光煥發(fā),十分開心,“我們家本來就是從日本的小漁村遷徙過來的,所以這點看家的小本領(lǐng)也不值提起什么。”

  “爺爺最喜歡客人稱贊他做菜好吃了,不如說他就是為了讓別人夸獎他才學做菜的?!笔烙竦囊慌?,夏利為世玉斟滿酒杯,“爺爺他可是一大清早就去海邊買做菜用的海鮮食材呢,那股熱衷的勁,嘖嘖?!?p>  “唉?每次做菜都要提前去采購最新鮮的食材嗎,真厲害啊?!?p>  “也沒夏利說的這么提早啦?!睜敔敂[了擺手,像是在謙虛,“一方面日式料理就要保證食材的新鮮度嘛,畢竟魚生和生鹵的菜很依賴食材本身的味道。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最近旅游淡季,只有你們這一戶客人,所以盡心一點準備了。沒什么值得特別稱道的?!?p>  “那也很厲害了,您說起來我才發(fā)現(xiàn),好像這個旅店里真的只有我們兩個住客啊?!笔烙裼檬种噶酥笜巧?,示意他和早早吃完飯回房間休息的曉晨。

  “對啊,因為馬上臺風就要過來了嘛,本來這個小鎮(zhèn)子就沒什么好風景,這下更是沒人來了?!毕睦麌@了口氣,挑揀著盤子里的鹵制藤壺。

  “我覺得這里風景很好啊,背靠青山綠草青蔥的,還有一望無際的海岸線和沙灘。再說我也很喜歡雨天,就像灰蒙蒙的霧氣,聽著雨滴聲在屋子里喝熱茶,偶爾雨風吹進來打個寒顫,多好啊?!笔烙裥χf道,也抓起藤壺嗑瓜子一樣吃起來。

  “你也喜歡雨天?。〗K于找到了興趣相投的了?!?p>  “嗯,我和曉晨可以說是因為喜歡雨天才走到一起的,還有我曾經(jīng)的一個朋友,名字叫……”世玉剛要說,就被樓梯后面的一個小小身影吸引了注意力,兩人四目對視,小男孩便害羞似的逃離開來,躲回樓梯后面。

  “請問那是?”

  “啊,那是我家的老二,夏利的弟弟夏歸?!睜敔斀忉尩?,把手比作喇叭喚道:“喂,小歸,快點過來?!?p>  然而男孩并沒有應(yīng)聲,依然沒有出來。

  “這小子真是的,對客人一點禮節(jié)都沒有,爺爺我去把他拉過來?!毕睦酒鹕碜觼碜呦驑翘莺竺?,然而樓梯后面早就沒了男孩的身影,“咦?那小子跑哪去了?”

  “好了好了,夏利你去陪小歸玩去吧?!睜敔敶虬l(fā)走孫女,又向世玉表示歉意:“抱歉啊……呃……”

  “小世,叫我小世就行?!?p>  “呵呵,抱歉啊世先生,我家孫子年紀尚小,沒什么禮數(shù),打擾到您了?!?p>  “哪里哪里,說實話反倒是大家這樣對我這個平時也沒什么禮數(shù)的人,受寵若驚了?!?p>  “是嘛。”爺爺點了點頭,“也許是因為世先生您是外地人吧。我們這個村子當年都是日本那邊遷徙過來的難民,所以除了語言,其他的都和日本村子沒什么兩樣。對于日本人來說,禮節(jié)可是素養(yǎng)中排第一位的?!?p>  “其實我從剛才就想問,您說您一家都是從日本遷過來的,那夏利的父母也是日本人嗎?一直沒有聽您提起過他們,我有點在意……”

  “她的父親是大陸人,她的母親,也就是我們的女兒是日本人。因為她爸是孤兒,所以她就一直叫我們爺爺奶奶,當然按照日本習俗也不分祖父和外祖父?!?p>  “那他們現(xiàn)在在哪呢?回日本了嗎?還是去內(nèi)陸發(fā)展了?”

  “這……其實她的父母早年就已經(jīng)去世了,因為海難?!睜敔斆媛峨y色回答道。

  “啊,那可真是對不起,提到了您的傷心事?!?p>  “不不不,反倒是我要道歉,壞了您的好興致?!睜敔斢謹[了擺手,“算了不講這個了,人死了再提他們也沒意義了。我現(xiàn)在只希望能把夏利拉扯長大,不辜負了她父母對她的期望就好了?!?p>  “她父母的期望嗎……”世玉心情有些復雜,他自己的父母對他又有著哪些期望呢?他還沒有了解,就已經(jīng)沒了機會。

  “說歸這么說,不過我覺得,只要做個好人就夠了,至于那些大理想大抱負,我也強求不來?!?p>  “平平淡淡才是真啊?!笆烙窈苁琴澩瑺敔?shù)恼f法,經(jīng)歷了這么多坎坷挫折,他已經(jīng)回不去那些平凡的生活了,就像想要回家卻一直被拒之門外。

  他又想到那些年少歲月里,他和他的朋友們一起上下學的那條路,何謹無數(shù)次對著遠處千雨的背影發(fā)呆,他無數(shù)次慫恿何謹去尾隨,曉晨無數(shù)次吐槽過他們的樣子像變態(tài)在團伙預謀。可是那些無數(shù)次都迎來了最后,四人支離破碎,流離天涯。

  “時候不早了世先生?!睜敔?shù)脑捓亓怂乃季w,“早先答應(yīng)的可以喝到本地酒的小店,我這就帶您去吧?!?p>  “嗯,多謝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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