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浪,姬蕩和廖榮從幽蘭谷出來之后,姬蕩此時已經(jīng)是萬念俱灰,心中也是憤憤不平。他問道周浪:“浪哥,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們?nèi)ヌ孀咸m報仇去吧!”
“報仇?我何嘗不想呢?只不過我們現(xiàn)在去,無疑是自投羅網(wǎng),正中他們的下懷。所以,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那難道我們就這樣在這里坐以待斃,不了了之嗎?”姬蕩憤怒的說道。
其實,姬蕩之所以如此憤怒,倒并不是自己受了多大的屈辱,也不是自己立下那么大的功勞而現(xiàn)在一切都化為烏有和遭到陷害。對他來說,最大的憤怒來源于自己的情感。因為那個是無辜的女子,也是他的最愛。他心里清楚,自己一直愛著紫蘭。哪怕紫蘭已經(jīng)明確的告訴了自己,她愛的人是周浪而不是他。哪怕他已經(jīng)和自己最好的兄弟在一起了,他對她的心都是不會變的。他可以接受紫蘭去愛別人,但絕接受不了別人傷害紫蘭?,F(xiàn)在,紫蘭死了,自己心中的掛念,也就消失了。如果周浪對紫蘭的死是繪聲繪色的傷,可以大聲的哭喊出來釋放自己的悲痛,那么他對紫蘭的死就是無聲的痛,只能在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一個人體會。周浪也明白這一點,他知道紫蘭的死,姬蕩的傷痛并不會比自己的少。只是,當(dāng)初紫蘭的選擇是他,不是姬蕩。愛一個人或許有很多種方式,但盡量滿足自己心愛的人的愿望,也許正是愛的偉大之處吧。他與姬蕩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以前在紫蘭選擇周浪的時候,盡管有些猶豫,但是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姬蕩明白,所以忍痛退出,成全了紫蘭。周浪對著姬蕩說道:“這一次大戰(zhàn),我失去了譚昊,我的兄弟;我也失去了我最愛的人。我不想,再失去你這個兄弟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先躲他一陣,然后卷土重來,總有一天,我們會為死去的譚昊,紫蘭報仇的!”
姬蕩剛開始執(zhí)意要去復(fù)仇,但在周浪的勸說下,他最終接受了周浪的意見。三人一同逃走,等待時機。三人騎馬快速離去,而此時周浪手臂上的傷越來越嚴(yán)重,整個手臂都變成了烏黑一片,騎在馬上,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視線模糊,雙唇發(fā)紫,臉色蒼白。周浪無法堅持,便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姬蕩和廖榮見狀,立馬停了下來,二人扶著周浪,看著周浪這番模樣,姬蕩更是心急如焚。周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二人叫了半天,他才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廖榮說道:“想必定是那支箭上的毒發(fā)作了,如果不趕快治療,只怕毒氣攻心,到那時候就沒救了!”
說完,姬蕩便將周浪送上馬背,拉著馬向前走去。周浪對著姬蕩說道:“你這是要干嘛?”
“我送你去看醫(yī)生!”
周浪無奈的笑道:“前面有一棵大樹,到那里你就把我放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什么話先把你救好了再說!”
“不,你聽我的,放我下來!”
姬蕩執(zhí)拗不過周浪,到了樹下,便把周浪放了下來。姬蕩說道:“你有什么話,快說。說了我好帶你去看大夫!”
周浪看了看樹,又看了看姬蕩,對著姬蕩說道:“這是一棵參天大樹啊,應(yīng)該是有幾百年了吧!”
“這樹有什么奇怪的嗎?”
“沒有,樹不奇怪,我是想告訴你,我的這個毒,恐怕是解不了了!”
“不可能!”姬蕩失落的說道。
“我自小跟著我的師傅走南闖北,見過許多疑難雜癥和解毒的大夫,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毒,我想這應(yīng)該不是中原的毒。所以,我想,中原的大夫恐怕是解不了的了?!?p> “你不要把你沒見過的東西都說成不可能好不好?這個世界上你沒見過的東西多了去了。你見過五條腿的青蛙嗎?你見過會飛的蛇嗎?你見過可以在陸地上游泳的魚嗎?你見過沒?”姬蕩憤怒的說道,“什么都是你見過,你見過。世界這么大,不是光靠書本和見識就可以了的。你把你的所有都歸結(jié)于你的世界里。所以,見過的都是真的,沒見過的都是假的嗎?這種毒你沒見過,難道他就真的不存在嗎?我們中原就真的沒有嗎?別給我廢話了,走,我?guī)闳ヒ姶蠓?!?p> 周浪被姬蕩說的啞口無言,他知道,姬蕩其實心里已經(jīng)很焦急了。他想安慰姬蕩,但是他知道,姬蕩現(xiàn)在什么都不會聽的。廖榮看著失控的姬蕩,對著姬蕩說道:“姬蕩,周浪說的沒錯,這毒,的確是曼陀教的毒,而且,就連曼陀教,也沒有這種毒的解藥!”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給了姬蕩當(dāng)頭一棒。他放開了已經(jīng)虛弱的周浪,說道:“難道,真的要把我們趕盡殺絕嗎?”
周浪知道姬蕩此時此刻的心思,便對著姬蕩說道:“想不想替紫蘭報仇?”
“想!但是你已經(jīng)沒救了,我也沒有心了!”
“其實,我這個毒,并不是無藥可治,我認(rèn)識一個神醫(yī),他專門解毒的,不是困難的毒他不會幫人解。只是希望這次有奇跡發(fā)生,能讓我遇見他吧!”
“那他在哪里?你告訴我,我?guī)闳フ宜?!?p> “沒用的,他居無定所,沒有緣分,真的遇不到他了!”
姬蕩惡狠狠的將自己的拳頭砸向地面,地面上還被他砸出了一個坑,自己的手指都被打出了血。
周浪看著姬蕩這樣,心中也難受。于是接著對他說道:“除非是有奇跡,不然我就必死無疑了。你聽我說。平心而論,現(xiàn)在耿彪的武功已經(jīng)遠在你我二人之上了。就算你我二人聯(lián)手,也未必贏得了他。如果此時你一個人去找他,無疑是以卵擊石。唯有忍辱負重,尋求時機,才會有機會打敗他。匹夫之勇,拔劍而起,不足取也!所以,必須學(xué)會韜光養(yǎng)晦。唯有自己足夠強大了,才有能力完成事業(yè),你懂嗎?”
“我懂,那我該當(dāng)如何?”
“你看,這棵古樹,現(xiàn)在有三條路供我們選擇,一條是回去的路,一條是往南方的路,一條是通向北方的路?;厝サ穆罚顺峙率且呀?jīng)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我們已經(jīng)是回不去了。而且,恐怕他的追兵也已經(jīng)朝這里趕來;這一南一北兩條路,我們必須做出抉擇。而且,我們必須一人選一條?!?p> “為什么?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身中劇毒,沒有我照顧你必死無疑!”
“你聽我說完,如果我兩一人走一邊,尚且會至少有一人能夠逃出去;如果我們兩都走一邊,那么他們一旦追到我們,我們就會全軍覆沒的!”
“怕什么?我們是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別這么傻,那些都是莽夫的作為,我周浪不屑。我要告訴你的是,只要我兩其中一人活著,他潘超和耿彪終究心里有個疙瘩,讓他們寢食難安,隨時都在提防著。如果我兩都死了,那么他們當(dāng)真什么都沒有顧慮了。那時候,就是我們最大的失敗,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
“好,既然你明白,那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生死有命,怨不得你我。依我之見,你就往南方走,尋得劉博,然后投靠湯臣。我相信他說的話,只要我們有難,他一定會幫助我們的!而且可以想到的是,他絕對也是一個智者。同時,也是一個有胸襟的人!投靠他,應(yīng)該不會有錯!”
“那你呢?”
“我肯定會去北方。我想碰一碰運氣。看看上天眷顧我嗎?要是遇到他,沒準(zhǔn)我還有救!”
“可是······”
“別可是了!周浪打斷了姬蕩的話,“現(xiàn)在不是優(yōu)柔寡斷,婆婆媽媽的時候。我兩約定,十年之后,我們再在這棵樹下相聚。到那時候,我們在一起攜手,拿回屬于我們的東西,替譚昊,紫蘭還有我們的羅長老報仇!”
“好!我答應(yīng)你,我去南方!在我走之前,我想問你,我兩是兄弟嗎?”
“是!我姓周,你姓姬,姬周本是同姓;我叫浪,你叫蕩,浪蕩之輩,也是同流。而在這幾年的時間里,你我肝膽相照,出生入死。不是兄弟又能是什么呢?”
“好,既然是兄弟,那我就答應(yīng)你!我們就在這棵樹下結(jié)拜吧!”說完,姬蕩從胸前取出狼牙,交到周浪的手上,“還記得我以前給你說我打死狼的故事嗎,這是兩顆狼牙,你一顆我一顆。見到狼牙,當(dāng)是見到我!十年以后,我們定當(dāng)在這棵樹下相遇!”
“嗯,你我的兄弟之情若要學(xué)習(xí)他們一樣結(jié)拜,我想未免太俗了!我們兩心中明白就好,何必整那些虛的!”
“那好!我知道了!”
“事不宜遲,你就走吧!”然后周浪對著廖榮說道:“廖榮,你跟著姬蕩一起走吧!你并非池中之物,到了南方,尋得湯臣,也能成就一番事業(yè)!”
“算了,我打算就這樣吧!天下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也不想趟渾水了,你去吧,姬蕩,我家在黃河邊上,我送周浪到黃河邊!”
“那好!就在此別過了!”說完,姬蕩騎上了快馬。飛馳而去,他走的很堅決,因為他覺得周浪說的很有道理。與其一起死,倒不如活下來一個。這樣,就保留了希望。他活下來,就是為了復(fù)仇!無論是死去的人的仇,還是奪取本是屬于他榮耀的仇。在他的心中,這樣的仇如果不報的話,那就枉為人了。
看著姬蕩遠去的背影,周浪才慢慢的坐下來,看著自己的傷口。
張邯長老離職的事讓黃鐵軍內(nèi)波動很大,盡管這個老頭已經(jīng)上了古稀之年,但身體仍然充滿力量,頭腦依舊清醒。他是黃鐵軍的精神支柱。他的離職,許多黃鐵軍的將士紛紛躁動。王督軍見到這種情況,當(dāng)然著急,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于是便對著士兵們說道:“諸位兄弟,你們聽我說,雖然此次張邯長老離職突然,我也不知道為何,但是大家也不要躁動,亂了軍紀(jì)。我親自去問個清楚,大家安靜的等待我的消息!”這番話才讓黃鐵軍安靜了下來。王督軍追上了張邯的馬車,張邯見到王督軍,便問道:“你不在軍中,來這里是為何???”
“我想,來送送你!”
“軍中事務(wù)繁忙,你快回去吧!”
“長老,我也不想干了,我想見你這一面,我也辭官回鄉(xiāng)了!”
“嗯,也好吧!這天下宗已經(jīng)不再是以前的天下宗了!回去就安神的過日子吧!”
“長老,你說,這姬蕩和周浪會沒事嗎?”
“不知道,我希望他們沒事吧!”
“我可聽說,此次派去追殺他的,可是幽靈十三騎啊!”
“是啊!那十三個家伙,就算是我,也不見得能勝的過他們其中的五個!姬蕩和周浪二人,可就更加懸了!”
“哎,他們二人,本有驚世駭俗之才,居然被陷害至此等地步。實在是說不過去??!大家都想著二人來繼承你的位置,帶領(lǐng)我們走向勝利,現(xiàn)在,都成了泡影了!所以,現(xiàn)在大家都在躁動,都不想再在軍隊里待下去了。所以,此次前來,不光是為你送行的,也是為了向你問問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的!一旦他們情緒無法控制,那么就會做出過激的舉動來,那么他們不免會受到想姬蕩和周浪那樣的結(jié)果。但是我的能力,卻做不到將他們的怒火給壓下來!”
“哦,這個事情??!我想,天下宗肯定近日就會安排新的黃鐵軍的統(tǒng)帥吧!所以你就叫大家稍安勿躁!一切都會慢慢習(xí)慣的!”
“可是我怕大家不服??!”
“我知道!現(xiàn)在我們也沒辦法了。按理說,我已經(jīng)離職了,天下宗的事我應(yīng)該不再過問了。但是你們都是我的士兵,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因為我而被天下宗的小人們殘害。如果全部解甲歸田,顯然不太現(xiàn)實。因為大家都要靠著軍餉養(yǎng)家糊口,誰也不能隨便一走了之,對不對?”
“對!同時也不想被其他人領(lǐng)導(dǎo)啊!”
“不想是不想,人世間有許多你不想做的事,但是你必須的做。這就是人生。人是世界上最下流的東西,對什么東西都會漸漸的適應(yīng),對什么都能慢慢的接受,最后都會成為一種習(xí)慣的!”
“那你有什么可以可以告訴我的嗎?”
“你就回去給他們說,就說你們都得吃飯,都得養(yǎng)家糊口。誰領(lǐng)導(dǎo)你們都是領(lǐng)導(dǎo),對嗎?加上現(xiàn)在曼陀教已經(jīng)停戰(zhàn),也沒有那么多仗打了,每天都在隨隨便便的操練,就能得到相應(yīng)的軍餉,何必鬧情緒呢?所以啊。好好地,安安分分的待下來,就可以了!”
“行呢!我明白了!謝謝長老了!若我想見你,我到哪里找你啊!”
“我想,我恐怕是不會再出山了。我也活不了幾年了。你就好好地干著自己的事,那就好了!”
“那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您!”
“什么問題?”
“如果姬蕩和周浪此次大難不死,他們起兵的話,我反戈投向他們,我算不算叛徒?”
“不算!”
“為什么?”
“我們雖然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但是你別忘了,君的祿是誰給他的?”
“黎民百姓!”
“對,既然你歸根結(jié)底吃的是百姓給你的俸祿,那么你就要為百姓做事。宗主不過是百姓的代理人罷了。如果他真一心為民,那你為他做事就是為百姓做事;如果他只是為了謀一己之私而魚肉百姓的話,那你為他做事就是助紂為虐。若有義師揭竿而起,你投靠他,其實也只是為了幫助百姓而已!這就是所謂的天下為主君為客?!?p> “好,我明白該怎么做了!那我就送您導(dǎo)致這兒吧!”
“嗯,你也快回去吧!”
說完,張邯和幾個仆人趕著馬車離去,他自己也自言自語到:“我這么說,總感覺不對,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對呢?”
王督軍回到軍中之后,將張邯長老的話給士兵們說了一遍,士兵們這才安靜下來。一個士兵說道:“既然張長老都這么說了,我們就不應(yīng)該反駁他。他說的的確是對的?,F(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仗可以打了。所以,我們就如張長老所說的那般,混個軍餉過日子吧!”
“對??!反正高層的事,我們不能管,也管不了,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那我們不就像廢物一樣了嗎?那我待在軍中有什么意義呢?”
“最好還是消停點吧,新的統(tǒng)帥一來,肯定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是要拿你這種人開刀,殺雞儆猴!”
“聽你這么說,也有道理!算了吧,我也不說了!”
就這樣,黃鐵軍中的躁動就這樣被壓了下去。王督軍正在等待著新的統(tǒng)帥來臨,自己也將辭職回鄉(xiāng)了。因為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是那些士兵需要糧餉,他要的,是真正為百姓做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