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單不過是做一場最后的炫耀和通告,沒幾天,名單上的人便都離開了學(xué)校,紛紛踏上了新的征程。
而姜鳳林走那天,湯曉曉并沒有去送他,只是照常的上課,下課,睡覺還有一個人悄悄的在心里想他。
看看時間,姜鳳林的飛機這時候大概已經(jīng)起飛了吧,湯曉曉懶散的趴在自己的位子上,有課,多么好的理由啊,連讓她費腦子去想一個更好的說辭都完全沒有必要。
她很忙,真的。
這些天湯曉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之前哭的太久把腦子一塊給哭沒了,還是把它給丟在了哪,整日昏昏沉沉,毫無精神,每天除了掙扎起來上課,其他一切都讓她毫無興趣。
之前,雖然謝絕了宿舍姐妹們要仗義相助,幫她去暴揍渣男的想法,不得不說這想法聽起來委實不錯。但湯曉曉覺得,就算真要去,那也是她自己去把人揍一頓,如果她告訴那幾個瘋女人說姜鳳林是渣男,那在姜鳳林受到正義的制裁前,她就得先給就地正法了。
人渣,走了也留下無盡的麻煩。
“曉曉你真不去吃飯啊,要不我?guī)湍銕c吧?!彼奚崂镆黄鹱≈?,誰有了情況哪能瞞的過去,湯曉曉失戀的消息,從她腫著包子一樣的眼睛回來時就早已經(jīng)通告全員了。
當(dāng)幾人問起來,湯曉曉更是抵死不說誰是傷她的那個渣男,問不出結(jié)果,這心疼卻是更加心疼的。
如是不愛,何委求全。
愛而不得,遇方知痛。
對于吃飯,湯曉曉現(xiàn)在真的沒心情,完全就是沒有一丁一點的欲望。何況現(xiàn)在的外面更是好像哪里都有那個人揮不去的影子,無時無刻的都在同她說話,而她只有躺在自己的床上,才能到得那片刻的安寧。
瞧著湯曉曉萎靡不振的樣子,幾人再心疼也沒辦法幫她過了這關(guān),這第一次戀愛就給她遇到個渣男,她們真的覺得湯曉曉選男人的眼光實在有待調(diào)教。
再次安靜下來的世界,連空氣都好像更讓她舒服了些。湯曉曉摸著手邊幾日來被她看了無數(shù)次的面具,就像姜鳳林是個秘密,她的那段日子,也像是偷來的一樣美好的有些不真實。
湯曉曉不敢和任何人說她的幸福與快樂,可她有的太少了,每每在夜里想起那人,時間就好像停了一般,怎么也轉(zhuǎn)不到日升的時候,只有給自己一個停不下來的理由,那個可惡的影子,才能安安靜靜的一直被埋在心里,才不會跳出來和她耀武揚威。
“是你啊?!?p> 路上,湯曉曉正低頭一頁頁翻著手機里的聊天記錄,這里的每一句話都好像還是活的,可那只可惡的兔子,早就已經(jīng)多日沒有躍動過了,安靜的,如同它的存在只是湯曉曉自己的一個幻覺。
壞習(xí)慣的報應(yīng)來的很快,沒幾步湯曉曉就撞上了身前的一人,看著某人紅著臉用手撐著自己的樣子,湯曉曉的臉也紅了,她就這么自己走進去的?走到了一個男人懷里?
湯曉曉有些懷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也被姜鳳林吸走了大半,不過看著被自己撞了的孟云堂低頭紅著臉的模樣,湯曉曉忽然想起了另一個一音樂天才,栗陽。
學(xué)音樂的好像都挺內(nèi)向的,可能是因為他們的世界太過干凈了,才會對這樣的世界反應(yīng)不及。
“對不起,”想起那天自己任性的讓這人整整拉了近三個小時的琴,如今他還能主動和自己打招呼,也見脾氣是真的好。
孟云堂的也不知道怎么會忽然就變成這樣,幾日不見了,這會遇上他其實是想過來和她打聲招呼。
“你沒事了吧。”
看著還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某人,孟云堂不知道什么樣的感情能讓一個女孩悲傷這么久,他遇到的好像都是去醉一場便又會復(fù)活開始一段新的感情,而她,黑黑的眼圈,不知道又是一個人熬過了多少的日夜。
“沒,沒事?!睖珪詴皂樍讼伦约捍丝檀蟾艁y糟糟的頭發(fā),遇到這般干凈的一個人,湯曉曉總覺得自己最近有些過于邋遢了,不過連最狼狽的樣子都被看了個遍,這人要嫌棄大概一早便連招呼都不會同她打了。
“那個,我能邀請你去看我的匯報演出嗎,藝術(shù)系每學(xué)期末都會有,我想你也許會有興趣去看看。”
孟云堂聲音總是很輕,這樣一個溫柔的人,湯曉曉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覺得自己對音樂有興趣,但心里也沒有想去拒絕的想法,他的琴很好聽,這就是湯曉曉愿意去看一看的理由。
臨近學(xué)期末,每個系部果然都在組織不同的活動,商管在趕課,藝術(shù)這邊卻是熱火朝天的在準(zhǔn)備每學(xué)期最優(yōu)秀的人才能上的匯報演出,這個舞臺是屬于藝術(shù)系人的榮耀。
等下了課就過來的湯曉曉匆匆趕到時,這邊已經(jīng)開始了好一會了,候場的人里,孟云堂遠遠就定住了湯曉曉的位子,淺淺的朝湯曉曉的方向點了點頭,湯曉曉也笑著朝那人揮了揮手。
湯曉曉很清楚自己需要一些新的活動來填充下她現(xiàn)在越發(fā)空洞的生活,姜鳳林不是她的全部,這句話湯曉曉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可是姜鳳林這個名字就像是她今天腹中總是泛起的隱痛一樣,就算她不去想,這痛也不會選擇放過她。
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的湯曉曉只能自己用手輕輕的按著,她不餓,但是她覺得很難受,慢慢竟有種越來越難受的感覺。
看著臺上終于輪到孟云堂上場,燈光下的人與上次舞臺上的人慢慢重合,湯曉曉好像覺得吳迪終于說對了一次,有的人當(dāng)他站在舞臺上那刻,他便是舞臺的王。
那音樂是一首很歡快的調(diào)子,湯曉曉記得這個開頭,是那天在廣場他拉了一半被她喊停的,如今再一次聽起來竟有了不同的感覺,很好聽,可是她現(xiàn)在好難受,她的胃里就像是有把刀在狠狠的攪著,不止攪亂了湯曉曉的世界,也攪亂了這場演出。
孟云堂在舞臺上就一直若有若無的看著湯曉曉的位置,這首曲子他每次拉起來都會想起這個姑娘,可這個姑娘今天好像很不舒服。
眼看著湯曉曉痛的整個人都要蜷縮成一團,孟云堂再無心繼續(xù)拉下去,在眾人嘩然的聲音里,孟云堂第一次連琴都沒有收起來就走下了舞臺,當(dāng)看著湯曉曉滿頭都是冷汗時,他立刻便慌了。
等湯曉曉醒過來的時候,眼前不再是舞臺上恢宏的燈光,一個懸在頭頂?shù)那嗌谉霟簦h遠的讓人看著就會不由心中升起一陣?yán)湟狻?p> “你醒了,”聲音引得湯曉曉昏沉的目光看著門口進來的一個男人,卡頓的腦子實在轉(zhuǎn)了很久才終于把來人是姜鳳林的想法,認(rèn)真的換成孟云堂。
他不在了,湯曉曉慘然一笑,她怎么老是記不住。
“我怎么了……”沙啞的嗓子說出話來,湯曉曉都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的聲音,但是孟云堂似是明了她的疑惑,把手里的東西放下就坐在湯曉曉身邊輕輕的給她講著。
“你這些日子也不知道吃了多么點東西,能把自己餓得營養(yǎng)不良加輕微貧血和胃痙攣,你也算極有本事了?!?p> 孟云堂總是愛笑,和他在一起,湯曉曉總會覺得很放松,聽他這么說,好像她能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確實是有幾分本事的。
可是這種本事,大概也是姜鳳林給她的,失個戀本以為等她忘了也就過去了,誰想失戀原來是件很讓人胃疼的事。
雖然湯曉曉很想自己動,可是渾身的酸軟實在讓她有些力不從心,看著眼前一勺一勺細(xì)心喂著自己吃粥的男人,湯曉曉終于又紅了眼眶,她好想姜鳳林,如果他還在的話,是不是現(xiàn)在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你別哭啊,是粥太燙了嗎?”孟云堂見眼淚說流就流下來的湯曉曉,放下粥碗就想幫她擦一下眼淚,一張兩張……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孟云堂再一次證實這話實在不假。
那天,兩人一直在醫(yī)務(wù)室呆到了半夜這才把點滴打完,看著月色沉暗的天際,湯曉曉覺得這一天,真是過的半點不讓人開心。
“對不起,去幫你慶祝的沒想到毀了你的演出?!比f眾矚目的演奏者離開了舞臺,這個鍋確實應(yīng)該由她來背,只是湯曉曉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補償。
孟云堂含著笑望著眼前仍面色有些蒼白的湯曉曉,他從不后悔今天他離開了舞臺,相反,他很后悔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的早一些更早一些,那樣這人大概就不需要再忍受這么些的苦痛。
“回去吧,你要覺得實在抱歉下次我有演出喊你時你不要拒絕就是了?!泵显铺玫脑捵寽珪詴砸汇叮院筮€有?
等湯曉曉回過神來,人早已經(jīng)走遠了,遠方的路燈下屬于孟云堂的影子被拉的很長,湯曉曉心里默默的把這個人同姜鳳林放在一起做了個比較,他和姜鳳林一樣個子都很高,可不同姜鳳林喜怒無常的樣子,孟云堂總是一副嘴角含著笑的樣子,這是一個溫暖的人,但他卻不是那個人。
有了這次教訓(xùn)湯曉曉總算多多少少開始知道照顧起自己一向倔脾氣的胃來,不知道是不是吃東西真的會讓人覺得開心,幾日的養(yǎng)下來,湯曉曉覺得也沒有前些日子那么難過,連氣色也被人夸說比前段日子好了很多。
失戀就像是一場漫長的感冒,你如果自我放棄了,那它絕對會給你好看,只有你把身體和心一起養(yǎng)起來,這樣才能看到他們一起愈合的那天。
還會想嗎?湯曉曉看著不知覺又逛到的念亭這里,自從那人走了她便一直都想來這看看,可是每次看著店里成雙成對的身影又讓她不敢進去,但現(xiàn)在,也許真的已經(jīng)沒什么了。
坐下來的湯曉曉漫不經(jīng)心看著店里裝潢,這里變得并不多,如果說最大的變化,大概是每個桌上都多了一小瓶新的插花,而坐在柜臺上陪著那邊店員的也由上次的毛絨熊變成了一只活靈活現(xiàn)的皮卡丘。
“一個人?”湯曉曉嘴里含著那同上次一模一樣的綿綿冰,眼睛早不由得被手上那條鏈子給奪了魂去,可誰會在這店里喊她呢?湯曉曉抬眼看著已經(jīng)悠然坐在自己身邊的一對男女,女人梳著干凈的馬尾,正朝她甜甜的笑著。
“你們是?”
“我們是這家店的店長,怎么樣,這款綿綿冰好吃嗎?這里面加的可是我們從明州帶回來的蜂蜜,我親手摘的,味道怎么樣?”
“挺,挺好的?!?p> 看著一臉笑意的女人湯曉曉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回答,她遇到了據(jù)說排隊也見不到的店長夫婦,今天是什么特別的日子嗎?
“你剛剛是在想鳳林嗎?”女人笑的極了然的問。
“嗯?”
不知道女人到底想要說什么的湯曉曉總覺得這女人越看越覺得眼熟,她所問的問題,明明像是認(rèn)識自己一般,而且他們認(rèn)識姜鳳林,那,她是不是可以和他們說說姜鳳林的事?
“這個,可是我設(shè)計的,喜歡嗎?”女人指著湯曉曉手上那串小巧的鏈子,如孩子一般討好的問著,湯曉曉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回答,她怎么會不喜歡,可這真的是一件有魔力的鏈子嗎,真的的可以把那個人送回自己身邊嗎?
“我,我……”湯曉曉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那鏈子,那個人,還有這對奇怪的夫婦,這些重重裹著她的問題,讓她根本不知道要先問哪個才能把一切都解開來,好讓她看的能更清楚一些。
“這里,我真的可以相信嗎?”湯曉曉問。
“你知道嗎,我的每個作品都會有一個屬于它自己的名字,”女人并沒有回答湯曉曉問題,反而極是憐惜的撫著湯曉曉手上的鏈子同她說:“這一件,它的名字叫,“逆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