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一個人能有多難?
湯曉曉用了三年都沒忘記自己大二那年遇到的那個人,直到她同樣畢了業(yè),同樣開始面對新的世界,那個說會回來的人,湯曉曉卻始終都沒有再見到他的身影。
那段日子,就像是一場奇異的夢,那夢里面所有的辛苦酸甜最終都在時間的魔力之中,化成了酒后想起時的一抹悄然的笑意。
“今晚吳迪要和栗陽一塊過來,正好云堂這兩天要走了,所以我們要去開心一下,至于你,你就只能看著了?!?p> 湯曉曉看著手機上那只始終掉線的兔子,她這些年發(fā)了無數(shù)條的消息給那個人,從剛開始的小心翼翼,到后來的肆無忌憚,那人未讀下的沉默縱容,反而給了湯曉曉一種更古怪的期待和奇異的快感。
她要活的好好的,好好的笑給那個人看,讓他知道自己到底錯過了一個怎樣的世界。
湯曉曉就是想讓那個人羨慕,憑什么她作為受害者就只能一個人難受,這場恩怨里還是要講一講善惡到頭終有報的。
看著仍一成不變的未讀,湯曉曉一點都不想否認(rèn),她發(fā)過去的每一條消息,每一條她都期待過會變成彩色,會有如同連珠炮一樣的答復(fù)傳回來??陕木昧耍蟾攀矔兂梢环N習(xí)慣,她所期待的,不過再給自己一場三分鐘的夢。
“阿湯,你那好了嗎,我去接你?!彪娫捓锩显铺寐曇舯葞啄昵案觿勇?,湯曉曉無數(shù)次諷刺過一個有顏有才聲音又好聽的男人是要逼死了多少的男人女人。
“好了好了,”匆忙從床上爬起來,湯曉曉終于沒了往日那股悠閑,開始手忙腳亂的往自己身上套著衣服。
“你不用急,我還沒走呢?!彼坪踔罍珪詴云鋵嵏緵]準(zhǔn)備好,見她這么著急,孟云堂也像是看到了那人在屋里蹦跳著找這找那的樣子,她這人時間觀念總是不知怎么就比平常人慢上許多,回回都需要有人提醒一番才能讓她動起來。
掛斷了電話,湯曉曉也松了口氣,她覺得還早啊,不過孟云堂要過來的話那時間何止是不夠了,這人每次都比約定的早到至少十五分鐘,有一回她不知道這人還有這較真的習(xí)慣,愣是放孟云堂一個人在家店里等了兩個小時。
也幸虧這人脾氣好并沒怪她,但是桌子上空掉的五個茶杯,不用特意拗造型就早已經(jīng)如同夢魘一般纏住了湯曉曉。
總之,根據(jù)湯曉曉眾多親身經(jīng)驗,絕對不能和孟云堂開玩笑,尤其是時間上,他是個絕對會當(dāng)真并且連責(zé)怪都不會說你一聲的悶葫蘆,只會讓你一個人在心里面愧疚的要死。
果不其然的,等湯曉曉急急忙忙收拾完乖乖去樓下等著時,那輛熟悉的白色車子,可不就是孟大佬的車子,他早就來了,還和她說什么沒有走,她就知道。
“穿這么干凈,我記著不是吳迪說要去吃燒烤?”看著湯曉曉一身淺色連衣裙雖然好看,但聽吳迪形容的那家店的樣子,恐怕如此穿只會毀了這裙子。
“嘿嘿,沒事,前兩天剛拿了一筆獎金,然后把衣柜都更新了一邊,這一件已經(jīng)是我最舊的了,穿過去正好?!?p> 看著湯曉曉笑得開心,孟云堂心情也很是不錯,這些年慢慢走進一個人的生活后,孟云堂也發(fā)現(xiàn)原來除了練琴還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可做,像是和幾個朋友一起去街邊擼串。
“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去???”孟云堂隨意的問著,這個問題他早就在心里繞了千八百回,可看著好像沒有半點心思的某人,孟云堂還是想問一下,她當(dāng)年不回家,拒絕了當(dāng)?shù)匕卜€(wěn)的一份工作,非要去連飛機都要坐上大半天的蘇揚來,這地方,他不喜歡。
孟云堂的話湯曉曉自然聽在心里,當(dāng)初自己告訴他要來蘇揚工作時,他便是不同意的,這些年他竟然還是不喜歡這里,不喜歡還一年跑上好幾次過來。
“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挺好的,而且我挺喜歡南方這邊氣候的,這邊天比北方好多了?!睖珪詴孕χ貞?yīng)說。
“好什么好,天好有什么用,安迪都告訴我了,你從單位宿舍搬出來,每月工資大半都交了這小屋的租金,我說我給你找個你又不愿意,阿湯,你可以試著依靠下別人的,不用把自己逼得這么緊?!?p> 孟云堂的話湯曉曉怎能不知道,但在家自然萬事好,出門在外可不就得應(yīng)對那百事憂。何況依靠什么的,讓她如何受的心安理得。
“伯母下個月不是生日嗎,你回去不,我打算等演出完直接飛過去,等你回來我去接你吧,然后我們出去好好吃一頓。”
下個月,這話倒是提醒了湯曉曉,不過孟云堂記得比自己都清楚湯曉曉忽然有些后悔把自己的家人朋友都介紹給了孟云堂,雖然有個脾氣超好的天才朋友很棒,可是每回她回去都要聽她母上大人夸別人家孩子,她可是會吃醋的。
“都可以,聽你安排?!钡谐缘臅r候,該蹭還是要蹭的。
她這可都是為了讓母上大人開心,湯曉曉暗自安慰著自己,誰讓自己既不能像某人一樣常?;厝タ此膊荒軡M足她老人家?guī)€男朋友回去的愿望的。
她才二十四就恨不得她早些嫁出去,湯曉曉真的很懷疑孟云堂才是親生那個才對。
兩人找了半天才找到吳迪發(fā)來的那個地址,等停好車了一看,兩人都覺得有些懵,他們好像穿的還是不夠合適。
也不知道剛來蘇揚三天的女人是怎么找到這家蒼蠅小館的,反正在這呆了一年的湯曉曉就連這個區(qū)都沒來過。
等兩人坐下來,看著對面正穿著短袖短褲吃西瓜吃的正嗨的吳迪和栗陽,湯曉曉深深覺得那個舞臺上優(yōu)雅的鋼琴家已經(jīng)徹底被這個瘋女人帶歪了,誰能想到一個本應(yīng)該徜徉在音符里的音樂家能學(xué)會兩口一塊西瓜這種吳迪的成名技。
“那個,你們來很久了?”
這話湯曉曉本不想問的,畢竟看著桌上的瓜皮戰(zhàn)績可謂著實輝煌,但若是多加上兩人速度再看,這個結(jié)論就變得有爭議了。
“曉曉,云堂,你們來了。”
栗陽見人已經(jīng)進來了也不好意思繼續(xù)跟著吳迪胡鬧,仔細(xì)擦了擦自己的嘴巴這才紅著臉安靜坐在了旁邊,而吳迪,面不改色直接推了兩塊到湯曉曉和孟云堂面前,“吃?!?p> 看吳迪手一揮的豪邁氣場,湯曉曉忍不住嘴角抽了一抽,人的本質(zhì)真的不容易改變,就像吳迪,剛認(rèn)識栗陽那會還考慮做個淑女,你看現(xiàn)在,栗陽已經(jīng)完全被帶跑了。
孟云堂了然的朝栗陽笑了笑,對自己這位多年好友,能找到這么一個活潑的姑娘他心里其實很開心,就是自己眼前這個,好像攻下來還要更努力些。
“云堂你上次和我說的事情我找沈哥談了一下,他也覺得那個想法很好,你這邊要是方便我們可以一起看看安排下時間,不過可能要等明年才能具體落實下來了?!?p> 栗陽面上被孟云堂笑的仍有些紅暈,不過被笑了這么多次他也稍稍習(xí)慣了,這正想著,沈哥囑咐他的事這正好想了起來。
“明年可以,排練也需要時間不是嗎?!眱扇肆牡拈_心,卻聽懵了一旁吃西瓜的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女人們不淡定了這倆男人竟然背著她們搞秘密會議。
“小陽陽,你背著我和云堂商量啥了?”其中最不淡定的吳迪扔下啃了一半的西瓜就湊了過來,靠著栗陽,笑的嬌柔又可愛,可這個笑,湯曉曉一般只覺得毛骨悚然,因為此笑一出,一般后果都?xì)麡O大。
這上一次見還是姜鳳林剛走那會,吳迪打電話來同她視頻,那時候她又正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和別人又不能說,就全一股腦講給了吳迪,吳迪就是用這種笑哄她講的,然后校網(wǎng)上就掛了三天罵姜鳳林的帖子,直到最后那個發(fā)帖的用戶被封了號這才讓校網(wǎng)平靜了下來,只是姜鳳林那始亂終棄的帽子,大概要戴好一陣才能被人給忘了。
哎,湯曉曉默默在心里為此時面對吳迪那種惡魔般笑容還能臉紅的栗陽嘆了口氣,這人還是年輕,沒認(rèn)清旁邊靠著的是個仙女還是魔女。
“沒有,就是上次云堂和我說想開一場鋼琴和大提琴的合奏表演會,上次在我邀請他參加我們社表演時不是合過一次,效果還不錯,所以沈哥也有想法來正經(jīng)的拿出來看看能不能走下去?!?p> “可,你們兩個都是做主角和獨演習(xí)慣了的,和一塊的話,難免會出問題吧。”
兩虎相爭的道理湯曉曉還是記得的,兩人都是能自己掌控舞臺的人物,如果一起放臺上再起了爭斗之心,豈不是傷了多年的情誼。
相比湯曉曉擔(dān)心,吳迪就放心多了,上次湯曉曉正實習(xí)并沒去這場特邀表演,那場表演后湯曉曉覺得吳迪看孟云堂的眼神都有些狂熱,不過還好栗陽還在,湯曉曉倒是對自己這個老伙計還算放心,唯一擔(dān)心的,就是吳迪能量太大把孟云堂一起給帶歪了那就虧大了。
孟云堂望著湯曉曉笑了笑,她說這話也是為他們兩個來考慮,不過這些自然是要好好想一想的,他和栗陽都不是好斗之人,這次也是上次合了一曲感覺有趣這才起了這么個念頭。
“放心?!陛p聲安慰著湯曉曉,孟云堂的心思吳迪自然清楚,可是她也清楚自己這老伙計看著柔順,卻是個十足的北方性子,直而且倔,這都三年了,吳迪再喜歡孟云堂也只能自己在心里默默為他祈禱。
很快兩人之前點的一桌子菜就上齊了,望著堆了滿滿一桌子的烤魚,龍蝦還有一把一把堆滿桌子的串串,湯曉曉只感覺自己渾身的脂肪都在興奮的咆哮。
吳迪,就點了一個茄子和兩串韭菜?湯曉曉不敢置信的用眼神仔細(xì)把一桌菜又掃了一遍,這女人真敢這么吃!
看著已經(jīng)被吳迪練得面不改色吃著桌上油光光肉塊的兩人,湯曉曉腦子里只有俱樂部里教練捏著她腰上那圈肉顛了又顛的怪異神色。
相比以前,看著桌上自己最喜歡的蒜香小牛肉被極快的洗劫一空,如今的湯曉曉已經(jīng)基本能控制自己不去動筷子甚至動心思去想那是什么,教練說得對,這些都是浮云,都是多余的脂肪,吃完只會長在不該長的地方……
可面對吃的保持想要心平氣和并不容易,尤其遇上一神二仙三個吃貨的時候,這場小小的聚會便立刻熱火朝天的搶了起來。不得不說,店雖然小,味道還是值得稱贊的,也難得吳迪能把它給發(fā)掘出來。
看著桌旁的三人能如此開心,湯曉曉心里也覺得有種溫暖一直在激勵和支持著她。
三年了,很多事都在改變,但唯有他們,仍不忘搶自己面前最后一把蒜香小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