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何叔叔說你盡量不要走動的,擠壓著著傷口會不好的?!背堂靽诟赖?。
“你要走了嗎?”
程渺幾次嘗試想要將用紗布綁出一個漂亮的蝴蝶結(jié),結(jié)果都失敗了,她氣餒的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你吃早飯了嗎?還是吃面包嗎?”
易桁摸索著找到個抱枕,墊在后頸處,舒服了些,才開口:“嗯?!?p> “那樣不好的,對身體很不好的。”
易桁說:“我沒辦法?!比绻怀悦姘脑?,那就只能等著餓死了。
程渺默默的從地上爬起來,易桁鼻息間那股草藥的味道很快就消失了。
他坐起來,喊道:“程渺,你走了嗎?”
久久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yīng),易桁的世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他沉溺在黑暗中,久久掙扎不出。
易桁差點(diǎn)忘了,從他被拋棄的那天起,他的世界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又躺了會兒,易桁感覺腳沒那么痛了,他在茫然的摸索中緩緩走著,程渺的草藥讓他的傷口舒服多了。
這傷他原本打算放任不管,反正看不見了,就算沒了雙腳也沒多大差別。
走了一段,易桁最怕的事情發(fā)生了,他失去了方向,他試著往前走了兩步,停下站在原地,一時間天旋地轉(zhuǎn)的黑暗,如同有一只黑色的手抓住了他,將他推向更深的深淵。
就在易桁努力多次還是分不清方向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你怎么起來走了?”
易桁循著聲音試探著走了幾步,手腕上忽然傳來濕熱。
“你不能走,這樣對傷口不好,還有,這邊是出去的門,這邊是客廳的門,你現(xiàn)在面前的是燈桿,你差點(diǎn)撞上去了。”
找到方向的感覺真好。
“程渺。”
程渺蹭掉了鼻尖的汗水,意識到什么,立馬松開了易桁的手腕,她清了清嗓子,局促不安的問道:“怎……怎么了?”
“謝謝你。”
“?。俊背堂煊行┎幻靼滓阻煸谥x什么,是包扎傷口的事情嗎?
“很高興認(rèn)識你。”
“……”可是他們不是已經(jīng)認(rèn)識一段時間了嗎。
“那個……我……我發(fā)現(xiàn)你冰箱里有很多食物,我給你做了些吃的,我做的可能不好吃,但是呢,保熟!”這是程渺對自己做的東西唯一能夠保證的。
“你才多大,就會做飯了?”
“我已經(jīng)十……你……你在套我的話嗎?我七歲就學(xué)會做飯了?!?p> “那你很厲害?!?p> 程渺不禁小聲嘀咕著:“會做飯有什么厲害的。”
“我扶你進(jìn)去吧,你吃飯,我得回家了。”
“謝謝。”
“不要客氣?!背堂煜耄覀兌际强蓱z人而已。
***
“程渺,你來回答這個問題?!?p> 剛剛一直在走神的程渺立馬站了起來,眼神十分茫然,就在這時,身邊的姜汀碰了碰程渺,白紙上寫著大大的兩個字。
“肺泡。”程渺堅(jiān)定的念出了這兩個字來。
結(jié)果,講臺上生物老師頓時臉色就變了,眉毛豎起,掐著腰憤怒的指著程渺。
“什么肺泡?你有沒有聽課,我問的是血細(xì)胞,血細(xì)胞包括紅細(xì)胞,白細(xì)胞,血小板,出去!還有姜汀,你告訴答案都能告訴錯,我看你們都沒再聽課,怎么著,都神游太虛去了?不聽課就出去站著!”
程渺和姜汀拿著書灰溜溜的走出教室,站在走廊。
“渺渺,對不起,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我……我最討厭生物老師了,你知道的?!?p> “沒事,我不怪你,是我沒聽,其實(shí)我也不喜歡他?!?p> “可你生物一直都是滿分?!?p> 程渺聳聳肩,十分無奈:“那只能證明我只想要考出成績?!?p> 姜汀早就泄了氣,如今站在走廊不用聽課,她的精神倒是一點(diǎn)點(diǎn)找回來了,她又碰了碰程渺的手臂:“程渺渺,那你為什么會走神?你在想什么?”
今天周五,下午放學(xué)早,她有一段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她肯定不會告訴姜汀她在想今天的菜譜。
還是易桁的菜譜。
“你怎么不說話?程渺渺!”
就在此時,教室里傳來一聲怒吼:“外面的兩個,要聊天回家聊去!”
程渺的身高在班級里算是高的,她就坐在后門的位置,一聽老師吼完,她貓著腰躡手躡腳的溜到了后門的位置,悄悄的將書放進(jìn)了手提袋中,而后又小心翼翼的離開了教室。
前車之鑒,這次姜汀講話聲音非常的小:“渺渺,你要干嘛?”
“等會兒老師要是問我,你就說我去廁所了?!?p> “不是,你要回家嗎?還沒放學(xué)呢,還有一節(jié)課呢。”
程渺拂開礙事的頭發(fā),透過窗戶偷偷看一眼講臺上的人,她說:“對,下節(jié)課我不上了,我有點(diǎn)事情,反正下節(jié)也是自習(xí)?!?p> 程渺拿著書包在姜汀羨慕的眼神中走了,門衛(wèi)大爺經(jīng)常會和他爸爸在一起吹牛皮,看見她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把她放出去了。
出了校門的程渺就如同脫韁的馬,快速跑著,半路上遇見了出來買東西的小明,小明跟她漸漸熟悉了,她便按照清單上的,買了之后牽著小明一路狂奔,少女銀鈴般的笑聲和導(dǎo)盲犬時不時的叫聲,交織,描繪著快樂。
“汪汪汪。”
黑色的大門前,程渺站在小明的身邊,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發(fā)出,一人一狗,都聚精會神的看著那個白衣少年緩緩走來。
“程渺?是你嗎?”
程渺自認(rèn)為隱藏的很好了,沒想到還是被易桁發(fā)現(xiàn)了。
“你怎么知道我也來了?”她早上煎完藥之后特意洗了澡,明明就沒有中藥的味道。
易桁眉頭微皺,明顯有絲絲的不悅,程渺第一次見易桁露出如此不友好的神情,她不由得后退了兩步,話語因?yàn)榫o張也變得斷斷續(xù)續(xù)的:“你……我……我其實(shí)……你,你……是不是不……不歡迎我?”
“你們學(xué)校正式放學(xué)了嗎?”
“……”對于謊言信手拈來的程渺,撒個謊并不難:“嗯,今天……今天下午天氣不好,聽說有大暴雨,學(xué)校提前放學(xué)了?!?p> 易桁面上的憤怒在快速消散,他又恢復(fù)了一貫淡漠的神情:“進(jìn)來吧,作業(yè)寫完了嗎?”
她是來給他做飯的!作業(yè)有的是時間寫。
“沒有,有幾道難題,我打算晚上回去慢慢研究?!?p> “什么學(xué)科?”
“數(shù)……數(shù)學(xué)?!?p> “你把題目讀給我聽?!?p> 這下子就尷尬了,程渺見易桁停了下來,她立馬伸手從手提袋里撈出了一張?jiān)嚲怼?p> 將附加題讀了出來,這題她是真的不會,也是一道可以不會的題目,她就想著蒙混過關(guān)的。
然而萬萬沒想到,易桁說:“這題很簡單?!?p> 程渺一聽,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你……你說什么?簡單?”
“嗯,找個地方坐著,我教你。”
程渺完全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