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后,陳掌柜通知眾人肖六娘已經(jīng)制得各種胭脂、輕粉還有口脂在店中,請徐淳音、夏青蟬與張錦等人都來寒英閣試用。
夏青蟬到了見各種物事都用小小梅花形紙盒裝著,先笑道:“這盒子好看?!?p> 肖六娘不茍言笑,恭敬回道:“我自己糊的,做得粗糙。若是東家喜歡,以后店中用木盒,漆盒或者瓷盒更好些。”
她雖不多話,但手腳麻利,舉止鎮(zhèn)定,眾人都不由自主按她的指點(diǎn)涂上胭脂,施上薄粉,點(diǎn)上口脂,果然各各紅香滿頰,細(xì)膩輕白,潤澤清甜。
張錦拾起一個(gè)小盒子聞了聞,笑道:“你們聞聞,好像都有點(diǎn)梅花香味?!?p> 肖六娘道:“我聽掌柜說東家姑娘們的梅魂丸便是梅花香。六娘寒素,買不起香丸一試,自己估摸著給脂、粉調(diào)了梅花香味,也不知與店中香丸可匹配?!?p> 夏青蟬也聞了聞,對她笑道:“你配得很好,想得也周到?!毙ち锬樕线@才微微露出笑容。
不一會陳掌柜來請姑娘們?nèi)ベ~房喝茶,肖六娘見機(jī)告退了。
徐淳音見她走開,方笑著夏青蟬道:“難怪人都說她命硬,我看她說話硬邦邦的,身板也硬邦邦的,臉也繃著?!?p> 張錦已從夏青蟬處聽說肖六娘身世,對她很是憐惜,聽徐淳音如此說人,心中不悅,道:“她寄居哥嫂家,時(shí)常挨打挨罵,比不得徐姑娘你,她能如此已是不容易了?!?p> 徐淳音微微挑眉,不再開言。
夏青蟬打岔笑道:“咱們且不說她樣貌性子如何。今日這三樣?xùn)|西,我用著都覺不錯(cuò),與寒香閣梅花之意也相合,這肖六娘是個(gè)有心的。淳音,不如咱們就雇了她吧?讓她在后院小屋子住,免得她哥嫂聒噪她。”
徐淳音拿起小圓鏡看了看自己雙頰,果然比平日更艷光滿面,便說道:“也好。”
陳掌柜在旁笑道:“恭喜二位東家!我這幾日冷眼看著,肖六娘做事認(rèn)真,腦子也機(jī)靈,雇得的。
依我看,她這幾樣?xùn)|西咱們不如也叫梅魂罷了,到時(shí)讓人燒梅花套盒,內(nèi)裝兩色胭脂、輕粉、兩色口脂與香丸,咱們便售五十兩銀子一套,東家們看可使得?”
徐淳音拍手笑道:“有趣有趣!五十兩一套也極是合理?!?p> 張錦正待說出五十兩簡直是搶錢,夏青蟬不欲她與淳音爭吵,何況五十兩銀子確實(shí)合理的,便使了個(gè)眼色讓她別開口。
寒英閣一開業(yè)徐淳音便親自通知外祖母與好友林意歌,讓兩人遣黃家、林家的人來買了極多套盒送人、賞人。
短短一個(gè)月之后,陳掌柜差人來張家,問夏姑娘賬上已有一千多兩銀子,是要支出使用,還是如徐東家一般,先存在賬上?
張錦沒有想到寒英閣賺錢如此之快,對夏青蟬笑嘆道:“顯見得是我沒見過世面,白家巷小店每月能帶給我百兩收入,我已是滿足得不行,沒想到富商在這里!”
夏青蟬也極是開心,拉著張錦計(jì)劃在西院裝地龍取暖,再裝一個(gè)暖閣。
張錦趕緊止住她,道:“你先別把錢胡亂花了,你住在這里,我母親整日聒噪,始終不是長計(jì)。你等著我讓人帶信給哥哥回家,我好讓他幫你打聽可有合適的宅子出租?!?p> 第二天張齊來家,張守仁也在,張錦便在外面書房將夏青蟬暗中結(jié)識徐淳音、開寒英閣一事告訴了父兄。
張齊聽了只笑道:“這夏姑娘運(yùn)氣倒好?!?p> 張守仁口中雖直說胡鬧,心中卻也欣慰夏青蟬立身已穩(wěn)。
張錦笑道:“還有一事要聽聽爹爹與哥哥的意見。如今白家巷小店我雖只占一半股份,一月也有百來兩收入,雖孝敬母親不少,她仍是不滿足,頓頓苛刻我與夏姑娘飯食,又整日罵我沒良心,逼著我如爹爹一般將收入交歸她支配,也不顧蟬……夏姑娘在一旁坐著難堪。
母親的脾氣,你們都知道的,我看夏姑娘在我們家實(shí)在住著委屈,如今她手中既有錢,不如哥哥留神打聽著,有合適的宅子讓她搬出居住算了?!?p> 她見哥哥在場,不便直呼夏青蟬閨名。
張齊從小受盡母親苦頭,聞言立即笑道:“這有何難?夏姑娘月進(jìn)一千兩,便是在春明坊昭德坊那樣的地界,也能租到居所了,我回去便開始打聽?!?p> 張守仁皺眉道:“你們母親雖性情暴躁些,到底是老人家,夏姑娘住這里,有她看著,我也放心些,何況一個(gè)女兒家搬出去獨(dú)居,成何體統(tǒng)?”
張齊不待妹妹開口,先勸道:“父親若擔(dān)心,我便只在這附近尋找居所,到時(shí)夏姑娘若有需要,母親來往照看也方便的。
再說夏伯伯官職雖不大,夏家卻是京師世家,幾百年來,出了名的清貴。
夏姑娘住在西院,想來甚是不慣,又不好對我們說起,我們少不得替她想著些?!?p> 張守仁見兒子如此說,想想有理,這方答應(yīng)下來。
張齊轉(zhuǎn)頭對妹妹笑道:“夏姑娘仍是不便出面,錦兒你問清了:租契不寫她的名字可行?”
張錦道:“不用問,可以,夏姑娘極好說話的,何況我們怎會貪圖她的宅子?”
幾人計(jì)議定了,很快張齊就在附近打聽到一所宅子,是南方一個(gè)士子上京待考時(shí)所購,極清雅的。
這士子前幾年高中,已授外州官職,攜家上任去了,便由張齊出面,與這士子留在京中的賬房管事定下租契。
張齊對保甲只說是那士子表妹從南方來投親暫住,讓張錦假扮表妹。
保甲來看了一眼,見張錦只是中人之姿,不似禁軍所找之人,他不欲多事,心中本來也對禁軍大肆搜索女子的行為不屑,便沒有上報(bào)。
這新宅子后園中花木修竹,好生清幽,更喜所在街道極是僻靜,統(tǒng)共只有兩戶人家,隔壁那家是南方商人所置的閑產(chǎn),長時(shí)無人。
雖不比夏宅、江府,倒也過得去了。
張錦前后左右看了一遍,喜得拍掌,對夏青蟬道:“蟬兒,如今保甲已來查過,整條街又只有咱們居住,你以后不用再那么躲躲藏藏的了。咱們沒事可以出門逛去了!”
她擔(dān)心夏青蟬一人操持不過來,也搬來一同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