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一塊豆腐,右手也握住一塊豆腐,方夫人罵道:“有病,瘋子,神經(jīng)!”
白嫩嫩的豆腐,毫不留情地往他們身上招呼,陶明夷緊緊護住景安,用后背擋去丟來的豆腐。
豆腐里也不知摻了什么,打在人身上竟有點疼。
寬厚的后背,還穿著衣服,尚且有點疼,直接砸在景安的臉上,會不會更疼。
“臉疼不疼?”,陶明夷問道。
“不疼,一點都不疼?!保鞍残ξ負u頭。
傻里傻氣得,鼻根處都發(fā)紅了,哪能不疼,陶明夷護得她更緊。
“啊?。?!”,方夫人毫無形象地叫道。
尖叫聲要穿破人的耳膜,方夫人不會被氣瘋了吧?看熱鬧的人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豆腐已經(jīng)全砸完了,只剩下手心那點殘渣,方夫人氣急敗壞,連那點殘渣都不愿意浪費,直接往陶明夷身上甩去。
等手上真沒東西了,方夫人氣得搶了盤子往地上狠狠一砸,碎片砸了一地,在地上蹦噠了幾下,才老實地散落在她腳邊。
“啊啊啊啊?!?,方夫人又尖叫了幾聲,氣息不順地吼道:“回府!關(guān)門!”
大門在面前緊緊合上,景安鉆出小腦袋,無辜地說:“是不是給我們氣跑了?”
光聽聲音,就知道方夫人有多抓狂。
“沒有?!?,陶明夷睜著眼說瞎話。
“哦?!?,景安吐吐舌頭。
頭上的豆腐渣落到舌頭上,景安輕吐了幾下,味道有點酸啊。
“走吧。”,陶明夷替她撣掉頭上的碎豆腐渣。
“好?!?,景安眼睛笑成了月牙。
語恬微微一笑,捂著紅腫的臉頰朝語珠使了個眼色。
“讓一讓,讓一讓,都散了啊?!?,語珠上前一步開路。
看熱鬧的人群讓出一條路,馬蹄聲中混著銀鈴聲響起。
檐角掛著一只銀鈴,隨馬車奔馳而搖動著。
錦緞隨風鼓動著,露出馬車里的擺設(shè)來。
馬車在空地處停穩(wěn),陶明夷扶著景安上了馬車。
“郡主,咱們先去哪兒。”,語恬問道。
景安坐在一邊,用手不停扒拉著自己的發(fā)髻,總覺得頭上還有東西,濕淋淋得讓人很不舒服。
“先送她回王府?!保彰饕膸退龑⒍垢涣AD笙聛?。
“不行!”,景安喊了出來。
手指輕點了下她的腦門,陶明夷逗她:“你要頂著這幅模樣在街上轉(zhuǎn)?”
不過她在平安侯府鬧了那么一出戲,大抵也是不在意得。
個性就是這樣,又沖又急,若是先前肯冷靜一下,也不至于鬧成這樣。
“學院的教書先生再過幾日便要辭工了,我得再招個教書先生?!保鞍舱f。
“教書先生?為何要你去?”
景安掰著手指頭數(shù)道:“淳寧要成婚了,諸事皆忙哪有功夫找教書先生,成元因為方扶月的事,最近避風頭在府里不能外出,可不只剩下我了,我若不抓緊些,學生們再過幾日便要停課了?!?p> 原先的教書先生,是最佳的人選,五十有二,年紀合適,教書合適,閱歷合適。
以這樣的年紀,是萬萬與科舉搭不上關(guān)系了,誰知聽了夫人的勸,竟想著最后博一把。
教書先生博一把不是問題,可他要備考竟要辭工,松子學院即將陷入無人教書的境地。
雖說松子學院主修不是習文識數(shù),但也安排此項課業(yè)了,為得就是出去做工,不因為不認字不識數(shù)被人騙。
松子學院還在起步階段,哪能隨隨便便停課啊,景安急得火燒心。
定王府的教書先生找了,肅王府的教書先生也找了,資歷老得皆不肯來。
科舉在即,大批學子應(yīng)試,更找不到合適得。
就只剩下那些不考科舉的人,要么是年齡小,要么是學識不夠。
這幾日為了教書先生,景安已經(jīng)將全城翻了一遍,要不是自己學識差,都恨不得自己上陣了。
景安為這事暗自苦惱著,陶明夷這邊也好不到哪里去。
面色沉如水,整張臉上都寫著他現(xiàn)在很不高興。
一開始聘他當院長,他也沒說不做,就拿喬了幾次,后來景安跟他鬧脾氣,院長的位置便宜范醒人那個家伙。
現(xiàn)在教書先生的位置也空了下來,放著這么個大活人在身邊,還視若無睹。
陶明夷自問學識過人,不止自己這么想,也是全京城公認得。
想到這里,陶明夷不由自主得挺起胸膛,怎么還看不見他?
偏偏景安絮絮叨叨個沒完,一點都沒有關(guān)注陶明夷的臉色。
“林水一倒是個合適的人選,只是他大婚在即,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擾他。”
陶明夷露出了一副我不要大婚,我很閑的樣子。
“范醒人呢,他一介武將,讓他教書來也實屬為難他了,還是舞刀弄槍適合他?!?p> 陶明夷:“······”,呵呵,你想到一介武將,都想不到我一介文臣。
語恬將陶明夷的神色盡收眼底,恨不得把眼睛捂住,她家郡主可別再說了,陶國公要發(fā)飆了。
景安苦惱地嘆了口氣,找個教書先生真難啊。
'啪'地一聲響起,陶明夷忍無可忍,一只手臂拍在馬車壁上,將景安困住他臂彎之中,面色陰沉:“我很閑,又是文臣,你怎么就想不到我?”
和他靠這么近,景安還有一些小小的不適應(yīng),臉頰微紅,羞澀地說:“你都不愿做院長,哪里會做教書先生。”
“我做不成院長,是誰害得?!?,陶明夷瞇起雙眼看她。
景安懵了,對上他的眼睛,'啊'了一聲。
原本就細長的雙眼,經(jīng)他一瞇,顯得眼尾弧度更加誘惑。
不自在地往后一靠,后背緊貼馬車壁,景安小聲地說:“不是你自己不愿意的嘛?!?p> 兩根手指輕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陶明夷哼道:“我只說我考慮幾天,沒說不愿意?!?p> 景安迷茫的雙眼有了神采,倏地聲音拔高:“你之前是在拿喬!”
陶明夷抿抿嘴角,啊呀,他的心思被看穿了,無所適從地往旁邊移了一些。
眼神四處飄游,看哪就是不看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