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老伯的幫助,鄭升不免輕松許多,再加把勁,就把這些活給干完了。
一鍋爐涼茶總算賣了個干凈,一滴不剩,鄭升伸手進去抹了下鍋爐底部的水漬,感覺不到茶水了,這才滿意地開始收拾工具。
老伯的到來,可以說是一個驚喜,一個意外,這么遠的路,他來了,這么熱的天,他來了。
“老伯,等下買個大西瓜給你吃。”鄭升摸了摸老伯的頭,老伯咯咯地笑了笑。
“你跟了一路嗎?老伯。”鄭升揣測地問。
老伯思考了下,點頭。
鄭升溫和地笑了笑,就帶著老伯開始往家里走。
路上,他順帶著清點今天的收入,一邊走,一邊默數(shù)著。
“十塊,二十塊,三十塊……”手里翻弄著鈔票,肩膀上擔負著家庭的責任,鄭升腰桿筆挺,身軀毅然。
“兩百七十塊!”他不禁驚呼出聲,欣喜若狂,這幾乎宣告了一個喜訊,那就是自己的生活總算穩(wěn)定下來了。
“昨天,前天的收入,算上今天的,連續(xù)三天,就不是一個偶然現(xiàn)象,肯定可以得出結(jié)論。那就是我目前的職業(yè),工作收入是肯定在一天兩百塊以上的!而只要每天都是晴天,每天都能出去賣茶水,那么我一個月的收入就是六千以上!”鄭升心里歡呼雀躍,如同一個經(jīng)過努力,考取了好成績的孩童。
他喜上眉梢,笑逐顏開,未來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他顯得格外向往。
有了生活的保障,才有更高的追求。才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機會。
思索到這里,帶著老伯,老伯蹦蹦跳跳,東跑西跑,被鄭升招呼了聲,才安靜下來。
有了一筆不錯的收入,在這座封閉偏遠的城市,鄭升總算有了立足之地,可以說是真正地活著了。
到了一個路口,鄭升拉著老伯的手,就往一個巷子里走。
一轉(zhuǎn)角,進了巷子里,兩邊滿是果農(nóng),理論上應(yīng)該和鄭升是同行。但因為細分不同,同時田地擁有量也不同,鄭升僅僅只是個小販,而其余的人可以說是商人了,不說果園,至少幾十畝地還是有的。
因而,他們都是看不起鄭升,即便嘴上不說,心里也滿是鄙夷。
一進這里,兩旁戴著草帽,頂著毒太陽,叫賣水果的商販見到鄭升,就沒有好臉色。
一個個橫眉豎眼,有的歪嘴,有的干脆指指點點。
“這個鄭升,就是個窮鬼,聽說他最近菜都賣不成了!哈哈,笑死我了!”
“對的,他被人趕出來了!沒地賣菜!”
“算了吧!就是給他地賣菜!就他那破菜,種成那德行,給鬼吃鬼都不吃!”
“他肯定是想撿東西吃,就是個爛人!”
……
某位果農(nóng),推著推車,木頭推車上,載滿了水果。
鮮嫩的葡萄大顆顆的連綴在一起,像是一串串的紅瑪瑙,旁邊還有鮮紅色,亮麗的荔枝,剝開,里頭是嫩得擠出水來的和玲瓏一樣的果肉。
鄭升從他邊上經(jīng)過,果農(nóng)是個年輕人,本來還和人有說有笑,立即變臉,唰地一下就拉下來,然后就推手,道:“去去去!別擋我生意!”
鄭升沒有理會他,自己也實在是被欺負得慣了,這種人他見多了,就不以為意。
他目標是隔壁推車上的那大西瓜。
西瓜外面碧綠一片,綠油油得如同翡翠,太陽光下頭,看上去很是蒼翠欲滴。
大概幾十個西瓜堆積在一起,像是一群士兵,前后鱗次櫛比地排列著。
鄭升走過去,到了這推車邊上,準備同老板說一聲,挑一個西瓜。
誰知,他還沒說話,剛剛的那位就突地站起身,然后用胳膊攔住他:“都說了!滾?。《涿@了!”
老伯被嚇到了,一下子表情滿是受了委屈的樣子,眼眶里淚水在打轉(zhuǎn)。
那個年輕瓜農(nóng)繼續(xù)罵道:“都說了!快滾!你也配吃這個!”
說著,就踢腿,要做出踢踹鄭升的樣子。
老伯更是被嚇得哆嗦,躲在鄭升懷里。
鄭升有些惱怒,自己的可以稱之為家人的老伯居然被他嚇成這樣,他有些不滿。
正要還嘴,后頭,不知是哪里冒出來一個人。一腳就踹在囂張果農(nóng)的屁股上,把他給整個人踢得向前倒去。
踢人的人嘴里叼著根煙,后頭跟著一位青年,青年就是想整事的楊得,他成天游手好閑,就滿腦子想搞事情。
叼煙的人,比較兇悍,雖然個頭不咋地,他一過來,抬腳就是一蹬,一個西瓜被踢飛,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果農(nóng)一看見,心都在滴血,但還是欺軟怕硬,他阿諛奉承道:“吃個瓜,大哥?!?p> 說著,就抱起一個肥大的西瓜遞過去,要給叼煙青年嘗鮮。給他示好,討好他。
叼煙青年又是一個踢,就把那西瓜,連果農(nóng)人帶西瓜全給踢倒,倒在地上,西瓜碎掉,果農(nóng)欲哭無淚。
“叫你敢罵鄭升老板!”叼煙青年總算說出原因,看向鄭升時,眼里流露異樣光彩,似乎很是敬畏。
這一下,果農(nóng)被嚇到,立馬爬過來,爬到鄭升腳邊,給鄭升磕頭道歉:“不是我,不好意思,兄弟,我狗眼看人低!我狗眼看人低!”
說著,還自己打自己巴掌。
鄭升看在眼里,沒有任何表示,剛剛還對自己指手畫腳,呼來喝去的果農(nóng)如此狼狽,也是咎由自取。
周圍的那些果農(nóng)商販,一個個都露出無比驚訝的神色,有的趕緊對鄭升流露出敬畏,有的則是覺得鄭升很威風(fēng),羨慕他,有的則對鄭升改口,開始交口稱贊起來。
“饒了我!”果農(nóng)跪地求饒,低頭看著自己的西瓜,敢怒不敢言。
叼煙青年就要上前踹他一腳,鄭升卻連忙阻止道:“別了,這位大哥,踢傷他你也沒有好處?!?p> 叼煙青年一看是鄭升,想起來昨天,自己那位挨打兄弟說的話,便就此停手。
昨天,流氓團體的下層,基層人員,也就是底層的流氓群體中,流傳開來幾句話,說是鄭升背后有大人物支撐,是個大老板,所以就導(dǎo)致了很多基層混混對于鄭升很是忌憚。
同時,也有一些混混非常想擺放鄭升,巴結(jié)他,也可以說是想見識見識他。
這個叼煙青年,就叫他叼煙吧,在楊得的指引下,追了一路,才來到這里,找到鄭升,一見鄭升,立刻就感到由衷的欽佩,或許是被鄭升身上的仁厚氣息感觸到,因而覺得他有做大哥的風(fēng)范,便不由自主地想要幫鄭升。
剛巧,鄭升又偏偏遇到一個狗眼看人低的果農(nóng),受到他的欺辱,叼煙便立即果斷出腳,來教訓(xùn)了一下果農(nóng)。
果農(nóng)受此一番棒喝,是肯定不敢辱罵鄭升了,鄭升卻并不感到開心。
“以德服人,可惜似乎現(xiàn)在這個世道,是行不通的了?!彼睦锔袊@道。
挑選了個西瓜,果農(nóng)連頭都不敢抬,鄭升則問了下他價格,給了他十五元錢。
“走了,老伯,咱倆回家吃西瓜。大西瓜很甜很清涼的?!闭f著,鄭升就拉著老伯的胳膊,準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