珃羽單手抱起凌璽把她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拉著赫連漄,幾乎用盡全部力氣,才跑出那個神秘的山洞,那個山洞里流竄著一股莫名的阻力,他們前行的速度受到壓制,進去的時候很是順暢,出來的時候卻是異常耗費心力。
“這個山洞太詭異了,可算出來了,雪異族的老祖宗沒事挖個洞嚇人干嘛?唉!可憐我母妃孤零零地躺在這種鬼地方,珃羽,剛才我們應該把我母妃也抱出來的,走得太心急了,要不我們返回吧!”
赫連漄用祈求的眼神看著珃羽,盡管現(xiàn)在的他腦子里一片混亂,但還是希望能夠依靠珃羽幫他實現(xiàn)心中最強烈的愿望。
“你的母妃有你的姑母陪著,并不孤單,今日我從堒嶼壇搶回來一顆珠子,傳言這顆珠子可補人心復活死人,這次帶領雪魂軍團出去的任務就是為了這顆珠子,我去復命的時候大祭司也在,烈王下令將在十日后舉辦復活祭祀?!?p> 珃羽把他知道的如實告訴赫連漄,想必他是完全不知情的。
“你的母妃之所以會躺在這里,應該也是烈王的安排,這個地方或許有其特殊的用處,比如說可以護住死者魂不離體,等待恰當?shù)臅r機再次活過來?!?p> 珃羽第一次一次性說很多話,他想解釋一些事情,好讓赫連漄安心,同時也不愿看到他做一些傷害到自己的事。
“可是,你帶回來的珠子只有一顆,父王會用它復活誰呢?姑母是父王的親妹妹,如果雪異族的三王能夠重聚,這九天的主宰可能會是雪異族。”
赫連漄不知道母妃在父王心中的份量是否可以超過雪異族稱霸九天的榮耀,父王決定復活誰,不是他能左右的。
“不管復活誰,烈王都有他的道理,作為王,他也有他的苦衷,我們無法做到感同身受,身為雪異族人,理應身擔大任,漄,人終有一死,如果你的母妃不能復活,倒不如散了她的靈魂讓她自由,九天之外,定有她的新生?!?p> 珃羽用小時候的昵稱叫他,希望他不要被現(xiàn)實困擾。
“嗯!你說得對,雪異族常年受制于外族,至今仍未脫離困境,解族人之苦,才算大功大德,母妃的事,我不會強求,一切順其自然。”
赫連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想讓自己更清醒一點,身為王族,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可是,即便作為普通人,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所以,能否絕處逢生,就需要自己好好掂量孰輕孰重了,任何事情,并不是完全沒有轉(zhuǎn)機,柳暗花明,僅是一瞬間的機遇,想到這些,赫連漄的心情不再是剛剛那般沉重,倒有了一絲希望。
“珃羽,只要有你在,好像沒什么難事?!?p> 赫連漄笑著補充道。
“小彌王太瞧得起臣了?!?p> 感覺出他的心情好了些,珃羽嘴角一扯,在心底笑了。
“你好壞,我這心情剛好點,你又用那生硬的客套話輕視我,要不是我打不過你,我真想好好教訓你一次?!?p> 赫連漄突然不想用正眼瞧珃羽了,這是他發(fā)小脾氣的一般反應。
“這雪霧冢林里幻象叢生,剛剛進來的時候,若不是一路循著你的氣息,根本找不到你的確切方位,現(xiàn)下我們?nèi)齻€人聚一起,沒有了目標做指引,想要逃出這片林子,往上飛出去是一個選擇,如果飛不出去,就只能先用陣法壓制住流動的幻象,然后再做判斷和試探。”
珃羽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勢,能不能順利走出雪霧冢林,就看他能否參透這座林子的奇異之處了。
“珃羽,你沒覺得這里面完全感覺不到結(jié)界的作用嗎?十八陣在這里或許并不管用?!?p> “你抱著她,決不能讓她離你的身,我先飛上去看看。”
珃羽把凌璽放到赫連漄的手中后環(huán)顧四周,認真觀察了一陣這個林子,林子里的樹奇大無比,且高聳入天,樹底下都有大朵大朵的不知名的各色花兒盛開,未見草叢,只見嫩綠的落葉,有很多巨石毫無章法地矗立其中,顯得有點突兀,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大樹和巨石會在神不知鬼不覺中移動位置。
赫連漄也跟著他搖擺著腦袋四處張望,眼前不斷更換的景致,看得人眼花繚亂,目測很難找到突破口。
剛想與他說些什么,卻見他已沿著大樹深入天際的方向朝高空飛去,還未等赫連漄估量出樹的高度,只聽得一聲慘叫刺入耳中,赫連漄暗叫不好,急忙把凌璽往地上一扔,飛躍而上,剛好接住了正在急速跌落的珃羽。
待落地站穩(wěn),珃羽悄悄地把右手放到后背,暗中運功療傷。
“感覺怎么樣了?剛剛叫得好慘,差點以為你快沒命了?!?p> 赫連漄關切地問道,生怕他命以休矣。
“上面被封天雷電罩住了,飛不出去,我們只能另尋它路了?!?p> 幸虧及時察覺出了異樣,用手護住了腦袋,要是命不夠硬,差點被雷電擊得腦漿四濺。
“封天雷電?天靈界的人什么時候在涂淵間布下這等陷阱?珃羽,你的手怎么呢?”
赫連漄連忙去拉珃羽的右手,他背手的姿勢有點怪異。
“還好沒事,這么修長的手,執(zhí)劍的時候最好看了?!?p> 見珃羽的手沒有事,心落回到原本的位置。
“抱起她吧!這些幻象晃得我眼睛難受,我試一下別的陣法看能不能壓制住?!?p> 珃羽看了一眼被赫連漄扔一邊的凌璽,輕嘆一口氣,這個小彌王好像從來都沒有把囑咐他的話認真聽進去,手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留下的傷疤在他拉自己的那一瞬間就被隱去了,連自己執(zhí)劍時手的樣子都有注意到,以后都不能讓他看到這個疤了。
如果不是珃羽提醒他抱起地上的人,赫連漄都快忘記自己臨時接管的任務了,剛才太心急只顧著救珃羽,把她扔好遠都沒意識到,頓生歉意,連忙抱起她,而凌璽的腦袋被碎石磕破皮流了一點血,赫連漄并未注意到。
珃羽用一條特殊材質(zhì)的白色絲帶封住自己的雙眼,然后閉氣凝神,開啟始祖冥眼,雙手使出萬劍誅心陣,僅片刻后,眼前的大樹和巨石被破鞘而出的利劍定住,再無移動的跡象,幻象落幕。
“珃羽,你瞞著我到底學了多少本事?這一出萬劍誅心陣,整個雪異族原本只有三人會使用,你是我知道的第四人,太不公平了,想我天資也不差,怎么就沒人傳授于我?”
赫連漄被突然飛出來的劍雨嚇得差點把雙手抱著的凌璽又給扔了,后知后覺,才反應過來是陣法。
“看過啟木那瘋老頭使過一次,剛好派上用場?!?p> 因為第一次使用萬劍誅心陣,很是生疏,剛剛在布陣的時候,差點沒能避開赫連漄,不怪他反應這么大,珃羽替他捋了一下被劍刃劃斷了一截的頭發(fā)。
額前多了一撮長短不一且隨風亂飄的頭發(fā),赫連漄竟然沒注意到,換作平時早就炸毛了,這位自封為雪異族最俊俏的小彌王,對自己的儀容很是在意,此刻卻無暇顧及,突然把全部心思撲在眼前這位深藏若虛的軍團首領身上。
“珃羽,我可否拜你為師?。空?,你也沒有徒弟,不如收了我呀!”
赫連漄擺出一張崇拜臉,笑著求收留。
“我只比你年長幾歲,不想突然老了一個輩分,況且,我們是君臣,不能亂了身份?!?p> 珃羽裝作不經(jīng)意間收回手,臉上寫滿拒絕,他可不想突然多了一個名正言順的拖油瓶,這個小彌王換過的師父都可以組一個軍團了。
“借口,拜師學藝無關年齡身份,你分明就是怕我拖累你?!?p> 赫連漄氣不打一處來,仰著脖子頂著一張怨氣抖生的臉看著他。
“總算有自知之明了?!?p> 珃羽轉(zhuǎn)過臉不與他對視,臉上泛著笑,卻很嚴肅地說出這一句。
“我畢生所學,只為保護你,所以,你不需要拜師學藝。”
只是這一句,他只在心里面說。
“幻象已破,可以找出口了。”
珃羽提醒道,他們還未脫離當前的險境。
“在最關鍵的時候打斷我好像成了你的人生樂趣,我今天暫且放過你,來日方長?!?p> 赫連漄看了他好一會兒,最后只得無奈地放出所謂的狠話,怪只怪他真的打不過他,要不然打他一頓肯定很解氣。
“這三個方向的氣流有異樣,逆風且異常嚴寒?!?p> 赫連漄指出他覺得有可能是突破口的三個方向,突然有點驕傲,他也并不是一無是處嘛!
“小彌王這次判斷得挺精準的,可以考慮傳授術法與你?!?p> 珃羽轉(zhuǎn)過身朝他輕輕地笑了笑,笑起來很好看的人,卻總舍不得多笑。
“哇!你竟然又笑了,我們現(xiàn)在生死未卜,你還能笑得出來,珃羽,你是雪異族最難懂的異類?!?p> “你是雪異族最難纏的異類?!?p> 珃羽不甘示弱。
“哈哈哈!咱們都是異類,剛好做伴?!?p> 赫連漄開心得像個會翻跟頭的猴子。
“珃羽,我手麻?!?p> 可能笑得太囂張,一不小心笑抽筋了。
珃羽無奈,只好從他手中借過凌璽,把她的頭靠在自己的懷里,好讓她舒服一些,剛剛赫連漄抱著她的時候,整個腦袋一直晃來晃去地吊著,看著挺難受的,只是兩個大男人都沒能學會憐香惜玉。
“走吧!我們先看看這邊有沒有出口?!?p> 兩人并排快速往某個方向走去,茫茫的雪霧籠罩著他們的身體,好似往深淵的盡頭走去。
“等一下,出口不在這個方向,我完全感應不到十八陣的結(jié)界?!?p> 在走了一個多時辰后,赫連漄突然止住腳步。
“原路返回,選第二個方向?!?p> 珃羽立馬轉(zhuǎn)身。
“原路返回又要花好長時間,我們會體力不支的,要不我們從那邊拐過去碰碰運氣。”
赫連漄提議到。
珃羽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聽從他的建議,判斷也有失準的時候,不如撞一下運氣。
于是兩人朝另一側(cè)方向走去,期間赫連漄把凌璽放自己背上背著,好讓珃羽的雙手休息一下。
就在他們走到一處光亮比較顯眼的地方時,赫連漄感覺身后有熾烈的熱氣朝他涌來。
“珃羽,我們身后有東西?!?p> 赫連漄輕聲說到,他怕太大聲驚擾到身后的不明物體,歷經(jīng)嚴寒的雪異族,最怕熱。
珃羽聽到他的話后拉過他的手臂,突然轉(zhuǎn)身,與赫連漄心里想的完全相反,他以為他們會往前跑。
一條碩大無朋的六角火蟒映入眼簾,吐著信子,垂涎三尺地看著他們倆。
“珃羽,怎么辦?我腿麻?!?p> 赫連漄被眼前的畫面嚇得全身發(fā)軟,腦袋里轟隆轟隆地響,腦子進水了才會選擇碰運氣的,早應該聽珃羽的話原路返回重新選擇可行的方向。
“別怕,護住她,我來應付。”
珃羽聲音篤定。
六角火蟒朝他們張開血盆大口,作勢要一口吞下塞牙。
把赫連漄護在身后,珃羽抽出無途劍,揮劍畫咒幻化出萬千銀霜花,一并朝六角火蟒的頭部甩去,銀霜花自成五角形狀,每一角都鋒利無比,且霜花自帶的寒氣可侵蝕萬物。
銀霜花落在六角火蟒身上,竟一點也沒傷著它,珃羽只得飛起來拿劍刺它,吸林中精華,聚上乘法力,直接攻擊火蟒的致命之處,逼得火蟒四處噴火燒他,連地面上的赫連漄都躲之不及,被火蟒獨有的陰火燒得上竄下跳還滿地打滾,而背上的凌璽被他一陣折騰,竟然有了一點意識。
珃羽察覺到火蟒被惹得亂了陣腳,再次使出萬劍誅心陣,萬千飛劍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向火蟒,每一劍都足以讓它破膽喪命,無奈它力大無窮,一甩頭,竟打破了雪異族的最強陣法,珃羽遭陣法反噬,狂吐鮮血。
“小心,珃羽。”
赫連漄超速飛上半空,拽著快要被火蟒咬住的珃羽回到地面,背上一個,懷里拽著一個,此時的赫連漄威武霸氣。
火蟒步步逼近,赫連漄以一人之力護住兩人迅速后退,就是因為退得太快,都沒注意到腳下,三人被碎石絆倒了,且很難再爬起來,此時,珃羽拼盡全力朝火蟒的頭部劈出一掌,掌力幻化出明陽烈火,而他的精元不知什么時候已離體,附在明陽烈火中,火蟒的六個角頭瞬間被掌力擊斷了,黑色的血液噴涌而出,散發(fā)著惡臭的腥味。
火蟒沒料到自己會被明陽烈火擊中,痛得發(fā)狂,張口朝珃羽他們胡亂噴出更多的陰火,正在這時,癱倒在地上的凌璽突然醒了,睜開雙眼,眼里充滿了猩紅的血光,直視快要飛過來的巨大火團,再閉眼,火團突然被定住了,同時伸出她的右手,珃羽的精元降落在手中,五指并攏包住靈氣渙散的精元,在她一動不動看著自己的手時,火蟒竟然莫名動彈不得了,張開手,精元恢復了原本的通透飽滿,然后輕飄飄地回到珃羽的體內(nèi)。
赫連漄滿臉震驚地看著這一幕,他抱了很久又背了很久的女孩,竟然在最危難的時候救了他和珃羽的命。
珃羽也恢復了意識,以命搏命,本該身心俱殘,可他好像并無大礙,除了被陰火灼傷的痛有點難以忍受外,并無其它不適,這令他不解。
“天要亮了。”
凌璽站起來,面對著某個方向突然說到,話音未落人卻倒了,再次陷入昏迷中。
赫連漄和珃羽都來不及伸出手抱住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倒在地上,實在是反應不過來,他們今日所經(jīng)歷的所有事情,都沒有時間好好消化。
赫連漄走上前再次背起凌璽,站在她剛剛站的位置,想要感應到一些什么。
對于她剛剛說的話,他們倆仔細推敲了好一會。
“你說她的意思會不會是這個方向可以出去???”
赫連漄問向身邊正在盯著六角火蟒看的珃羽。
“應該是,這條火蟒有可能只是暫時被什么法術困住了,法術一旦失效,我們就真的逃無可逃了?!?p> 珃羽看出了某些異樣,但又說不上來。
“那我們快走吧!等會,趁它現(xiàn)在動彈不得,我們何不直接解決了它?也解了后顧之憂,萬一我們出不去也不至于被它追著噴火燒?!?p> 赫連漄是真的很討厭這條差點要了他們小命的火蟒,他討厭過很多東西,這是他最討厭的。
“算了,它也逃不出這片林子,留它一命,他日,或許能為我們所用,它是虛族的冥寵,不知怎會出現(xiàn)在我們涂淵間?傳聞六角火蟒生于洪荒時期,本是虛族正主,卻陰差陽錯成了冥寵,真是世事無常。”
珃羽突然覺得世間萬物的因果循環(huán)著實可怕。
“珃羽,你該不會被它的火燒壞了腦子吧!你同情它,那誰同情我們差點被它燒得魂飛魄散啊?”
赫連漄對珃羽的同情提出了質(zhì)疑,這樣的珃羽不像是殺伐果決的雪魂軍團首領。
珃羽不再說話,朝著凌璽指出的方向走去,赫連漄一頭霧水,也不好再說廢話,只得跟上。
連著走了兩三個時辰,走得快要虛脫了的時候,他們?nèi)私K于到達了雪霧冢林的邊界,往前再多走一段路,就是在十八陣結(jié)界下的涂淵間,此時太陽光直射地面,冰晶被光照襯得透亮,整個世界,清晰明朗,他們終于逃出了那片隱藏著許多秘密的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