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域,曾有圣人訂下修道者不可殺戮凡人的規(guī)矩,但有一種情況例外,當凡人想要躋身于修道者的世界時,凡人將不再被視為凡人,而是成為了修道者的一部分。
朱城曾有一位女子的傳說流傳,傳言,她只是一介凡人,卻美若天仙風華絕世,有世家公子為她傾心卻被拒絕,朱城祭典,雀氏老祖親自為她冠上霓裳羽冠,那是朱城至高無上的榮耀。
霓裳羽冠,傳言是朱城的創(chuàng)立者留下的寶物,卻在那天戴在了一名凡人的身上,那位女子在不知不覺間踏入了另一個世界。
……
一座城市會有它的鮮明,也會有它的陰暗。
朱城,這座被雀氏一族主導的城市,雀氏就是朱城的主宰,雀氏老祖主宰著朱城的光明的黑暗,只要他動動手指頭,沒有人敢反抗他的意愿。
雀氏親孫雀赤曾向那位女子求婚,在萬人矚目的祭典上,他身著最華麗的服飾,背后是朱城最大的背景,手里拿著的是一根鮮紅如血的翎羽,那是他最重要的東西,和生命一樣貴重。
但那位女子輕輕搖了搖頭,沖他溫柔地笑了笑,踩著輕靈的舞步走遠了。
沒有人嘲笑女子不知天高地厚,也沒有人嘲笑雀赤一片癡心,他們離凡人太遠,讓凡人覺得連評論他們都好像是一種褻瀆。
雀赤又向雀氏老祖請求賜婚,雀氏老祖閉關(guān)不見,本該是朱城地位最高的雀氏老祖從那一天開始閉關(guān),再也沒出現(xiàn)過。
人們把這一切都歸結(jié)為那位傳說中的女子,實力意味著地位,但有的時候,取得地位卻不需要實力,或者說,“美麗”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但,人們好像逃不過某個不成文的定律,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
就像曾有位優(yōu)秀的人說:我們爬得越高,人們完全可以允許;但如果我們不將自己的人格降到他們那么低,他們是永遠不會原諒的。所以,有人對性格堅強的人,不能不懷著幾分仇恨和恐懼。對他們來說,別人過多的榮譽是對他們一種了無言的指責,無論是活人還是死人,他們都不能寬恕。(——巴爾扎克《十三人故事》)
女子忘了遮蔽她的光華,或是她不懂得去遮掩自己的光,她的光灼燒到了某些身處在黑暗中的人。
那些黑暗中的人見習慣了污濁,看到干凈的東西就想把它染臟,所以那位女子,臟了。
……
“夏荷,我們逃吧,現(xiàn)在就逃,逃得越遠越好?!比笌r深情地說,他一手提著奄奄一息的夏雨,一腳踩著呲牙咧嘴的夏日,深情款款望著夏荷。
夏荷眼里有驚恐、有仇恨,唯獨沒有平日里的溫柔,她雙手死死攥緊,指甲嵌在肉里流出血來。
“夏荷,你還是這么好看?!比笌r隨手扔了夏雨,腳踩著夏日的頭朝著夏荷走進。
夏荷一身粗布制的麻衣,長發(fā)用一塊灰色絲巾包住,即使沒有妝容,即使不再年輕,她還是很好看,好看到,讓人可憐。
“對!對!就是這個眼神!就是這個眼神!在那天夜里你也是這個眼神,明明是凡人卻一副高傲的樣子!憑什么!?”雀巖好像瘋了,胡言亂語地說著一些毫無聯(lián)系、不著邊際的話,他一步步靠近夏荷,伸出白皙的手,像那夜一樣想抓住她的脖子。
雀巖的話驚醒了夏荷,夏荷像一只野貓竄出,躲過了雀巖想要抓住她的手,她在雨幕里像一條魚滑過,抱住了夏雨和夏日,死了命地往外跑。
雀巖冷笑,露出森冷的牙齒,他輕踩腳步,決定追上去,但一個男人擋在他身前,那是夏天。
……
夏天并沒有嘶罵,很多時候男人的仇恨不像女人那樣用歇斯底里的罵來解決,男人們更喜歡用拳頭或是鮮血來沖刷內(nèi)心的怒火。
夏天感覺到了遠比夏天的灼熱,滿腔怒火灼燒他的胸腔,他必須做些什么來發(fā)泄。
不知何時,夏天手里多了一把傘,不是那種普通的油紙傘,而是一把鐵質(zhì)的傘。
那把傘傘柄略粗,上面銘刻有精致的紋路,夏天的大手剛好可以握緊它,傘骨是一些精細的鋼絲,尖端鋒銳,最奇特的是傘面,整個傘面是由特殊的金屬打磨制成,表面光滑,在夜晚也反射著寒光,傘帽是一個黑黝黝的小洞口,和寒光形成強烈的對比,好似那里面藏著某些可怕的東西。
這樣的傘當然不是用來遮雨的,它是用來殺人的!
……
打鐵的人不但身體要強壯,心思更要細膩,稍有差錯一塊好鐵就會廢掉,所以夏天并沒有魯莽往前沖,他后撤幾步,仔細觀察雀巖的一舉一動,伺機而動。
雀巖可沒有閑功夫和他耗,現(xiàn)在的一分一秒都是死亡的倒計時!
雀紅的如意算盤他又怎么能想不到,活在世家里面的人哪一個不是人精?就算只是卑微低賤的外族,也會充斥爾虞我詐。
在雀紅眼里,他只是一個卑賤的下人,但雀巖知道,若不像條狗一樣討好“主子”,做出“主子”想要看到的搖尾乞憐的樣子,主子就會在在晚餐加一道狗肉。
他會做出一切雀紅想要看到的樣子,貪生怕死。雀紅想要借他的手殺死夏荷,他就會殺死夏荷!
他為什么要對夏荷說一起跑的話?那只是一種男人對漂亮女人的本能欲望在驅(qū)使。
“臨死前,若是能好好調(diào)調(diào)情也是一件樂事,讓我再看看她從希望跌落到絕望的美妙表情!那一定很美麗!?!比笌r臉舔了舔猩紅的嘴唇,他忽然想起來了那個“美好”的夜。
他一步步靠近軟弱如羔羊的夏荷,一次次做著放跑再捉回來的游戲,最后像一頭惡狼迫不及待地撲了上去,那張絕望而精致的臉,“真是美麗啊!”
此時此刻,他再一次像一頭惡狼撲出去,眼里帶著嗜血的光。
……
“咔咔!”這是齒輪在飛快轉(zhuǎn)動的聲音,黝黑的傘帽里忽然射出一道精芒,直襲向雀巖面門。
雀巖猛地錯步,借著強大的沖力險而又險地歪過脖子躲過那道精芒。
“錚!”那道精芒射屋子的梁柱上,入木三尺,入口處圓潤光滑,這是速度極快的表現(xiàn)。
“機關(guān)術(shù)?”雀巖略顯詫異,但又嘲弄一笑:“小孩子過家家的玩具!”
果然,雀巖飛快逼近夏天沒有被鐵傘的箭矢射中一次。眨眼間,雀巖的拳頭眼看就要夠到夏天的面門,羅生境的修道者相比凡人還是會強出不少,這一拳下去,非殘即傷。
夏天身子急速后仰,躲過這一拳,同時眼里閃過一絲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