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醫(yī)在數(shù)十個暗衛(wèi)的保護(hù)下連夜去找化的師兄,鳳闌等不了對方接到書信慢慢悠悠來了,須得在她的人手底下火速趕來才是,老大夫臨走時給方寧晏下了針,以保他一整夜都在昏迷狀態(tài),雖然對身體有害,但比起心悸不停,疼痛難忍實在好太多。
而鳳闌就這樣在方寧晏身邊枯坐了一夜。
她想了無數(shù)種極端的做法,其中最直接的便是弒君奪位,她不在乎什么名垂千古,上一世她是人人敬仰的鳳帝,然后呢?
捧著方寧晏的遺物滿心思念地活到三十五歲,然后一把大火燒得干干凈凈。
那種天地猶在,卻恍如地陷天塌的感覺,她再也不要體會。
至于親情,最是無情帝王家,哪里來的親情?
單看鳳天鳳慶兩個恨不得弄死對方就知道了,她能獨善其身,是因為她對王位沒興趣,即便如此,倘若鳳慶坐上皇位,也未必有容她的度量。
所以,鳳慶必須死!至于鳳天,她若能看清局勢就此收手,鳳闌也保她今后無憂,畢竟她們兩個沒仇沒怨。
而女帝...鳳闌深吸一口氣,天亮?xí)r分她密布在宮中的“影子”就會跟她匯報,斂之身上的毒究竟是什么時候下的,如果真的是女皇所為,她不會原諒。
別的事情她都可以容忍,除了扯上方寧晏。
活了兩世,站立在權(quán)利巔峰,她享受過萬里榮光,享受過無邊孤獨,還有什么是她看不透的?
但方寧晏是她廣袤心田中的禁地,誰也碰不得。
鳳闌放在膝_上的手緩緩收緊,真到了無法容忍的那一天,她便不等女皇退位。
一直睡著的方寧晏,忽然輕哼了一聲。
鳳闌驟然驚醒,這才發(fā)覺天亮了,他們?nèi)四?!
怎么還沒回來!
“斂之?”鳳闌俯身,將少年緩緩攬入懷中,擔(dān)心變化的體位會讓他更加難受。
“怎么了?哪里疼?”
“胸口?!狈綄庩套R得鳳闌的聲音,他意識模糊,幾乎是本能地回答,
“殿.....”
“嗯,不疼,很快就不疼了?!兵P闌給少年揉著胸口,仔細(xì)拭去他額間的冷汗。
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方寧晏驟然從睡夢中驚喜,他睜著眼睛愣了片刻,雙眸這才有了焦距,看著鳳闌眼底的烏青,他登時心疼起來,方寧晏顫抖著手撫上鳳闌的眉眼,然后被女人一-把握住。
“一晚沒睡嗎?“方寧晏問道。
“沒,就在你身邊瞇著?!傍P闌隨口胡謅。
方寧晏淺笑,也不知道相信了沒有。
“殿下,我沒事了,您睡會兒吧?!狈綄庩陶f著從鳳闌懷中挪了挪位置,示意女人.上床休息。
可鳳闌哪兒有那個心情,她將方寧晏一把撈回來,握著少年的手柔聲說道:“我知道疼,斂之不用瞞我,你睡著的時候,永遠(yuǎn)比你清醒的時候要誠實。
方寧晏聞言枕在鳳闌的肩頭,胸口的疼痛蔓延而下,連胃腹也不停抽動起來。
他深深閉了閉眼,抓著鳳闌的手微微收緊,半晌后說道:“殿下,從前,斂之也這么痛過,可那個時候殿下不疼斂之,現(xiàn)在殿下疼斂之了斂之又覺得更疼了?!兵P闌立即緊張起來,
“怎么說?”“總想著讓殿下更心疼一些?!狈綄庩坦雌鹱旖?。
鳳闌心間似是被通了一扇窗,清晨的涼風(fēng)攜著青竹的氣息席卷而入,都什么時候了...這傻孩子還想著安慰她。
方寧晏徹底清醒后,面臨的就是一輪接一輪難耐的疼痛,陳彥端了米湯進(jìn)來,為了不讓鳳闌擔(dān)心方寧晏用了一些,但沒過多久便全部吐干凈,甚至牽動胃疾復(fù)發(fā),疼得一身冷汗,鳳闌也就不敢再讓他進(jìn)食了。
當(dāng)晨光徹底照亮灰塵陰暗,老大夫跟那些暗衛(wèi)總算回來了,跟著回來的,有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
這人瞧著比老大夫年輕很多,竟然是老大夫的師兄?
老大夫的師兄名叫謝文,自有一股清冷風(fēng)氣,進(jìn)來檢查了一下方寧晏的狀況,也不廢話,直接說道:“是寒冥毒?!?p> 鳳闌抱緊少年,“如何救治?”
“換血?!敝x文毫不隱瞞。
“寒冥能激發(fā)人體內(nèi)的舊疾沉珂,使其加快病發(fā),一般是宮廷內(nèi)的秘藥?!兵P闌眼底一片冰寒,謝文這么說,不用那些“影子”的匯報,她就全知道了。
“王君心悸如此反復(fù),便是此毒的毒性所致?!爸x文繼續(xù)說道:“王爺可想好了?”
“有什么可想的?換血?!钡麘俾勓粤⒖虦惿蟻恚崎_衣袖,“王爺,用我的血?!?p> 陳訴也擠上來,只是不等他開口便被鳳闌輕輕揮退,鳳闌看向謝文,一字一頓,“用我的血,我常年習(xí)武,身體康健,用我的血,再好不過?!?p> “不可能!”第一聲拒絕的就是方寧晏,少年臉上浮現(xiàn)鳳闌熟悉的偏執(zhí),眼中帶著股狠勁兒,“殿下,您這同逼死我,又有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