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歸家閑話
等到趙安悠悠地醒來的時候,目光有些呆滯,許久,才從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嘛的拷問中回歸現(xiàn)實。趙安就這樣看著木屋內(nèi)滿地的血污和三具尸體。
片刻,放松的身體再也忍不住,哇的一下,嘔吐了起來。趙安這下連膽汁都吐了出來,翻山倒海的感覺讓趙安暫時忘記了身上的痛苦。無奈地癱在地上,喘出的白氣送出好遠。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朝霞馬上就要升起。休息了許久趙安終于有氣力了,朝著門慢慢地爬了過去。盡管左手還是處于疼痛狀態(tài),但已爬到門旁的趙安還是雙手攀扶著門慢悠悠地顫抖著雙腿站了起來。
站在門口被寒風(fēng)一吹,趙安忍不住地哆嗦了起來,雙腿顫抖著更加厲害了。
好一會,趙安才適應(yīng)過來,想了想。慢慢地走回屋里,卸掉妨礙自己彎腰下蹲等動作的盔甲片,僅剩下幾塊重要的胸甲背甲等。又強忍著嘔吐,用頭顱上的白發(fā)將游俠的頭顱綁在腰間。又強撐著用匕首剝著狼皮。等到趙安剝好狼皮披在身上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亮了。
天邊,天穹早已將黑幕收起,揚起的藍布與地面的白雪相得益彰,空氣中彌漫著清新濕潤的味道,遠處的木枝上時不時墜落幾塊雪凌。這讓剛走出木屋門扉的趙安深呼了好幾口氣,扶著屋墻慢走的趙安已來到了屋后。見昨天綁在屋后的白馬仍在,趙安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等到趙安解開馬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坐穩(wěn)在馬背上,想著該怎么回去,好久。干脆信馬由韁,相信老馬識途。就這樣,趙安漸漸從上林苑深處回到了上林苑外圍。
此刻的上林苑外圍靠近建章宮地方,到處都是京兆的鐵騎來回縱橫搜索,時不時的馬嘶聲讓京兆的都尉煩躁不已。不停地在軍帳內(nèi)一邊來回度步一邊想著怎么才能找到那個游俠和那位追擊的宮衛(wèi),最好先于左馮翊、右扶風(fēng)的都尉找到。
想了許久,朗聲朝帳外問道:“幾位百將傳回消息嗎?”帳外的親衛(wèi)聞言轉(zhuǎn)身掀開帳門。躬身向著都尉:“稟都尉,還沒到時辰回報。”都尉無奈地下令道:“給幾位百將傳令:半時辰回報一次?!庇H衛(wèi)躬身抱拳回諾后便徐徐退下……
半個時辰后,都尉跪坐在案前聽著面前幾位令騎回傳的毫無蹤影的消息后,想了想,剛要揮揮手示意退下便聽見帳外一陣陣馬蹄聲和喧鬧聲,都尉立即對著其中一位令騎下令:“速去探明帳外何事喧鬧!”
令騎回諾后便退了出去,都尉下令后便從案前站了起來,等到都尉走下案下的臺階時,令騎剛好掀開帳門,朗聲回稟:“稟都尉,游俠和宮衛(wèi)都找到了,但……”都尉未聽完話便急不可耐掀開帳門。便看到一名衣衫襤褸血污淋淋的隱約宮衛(wèi)打扮的人正被抬下馬背,便對守在一旁的親衛(wèi)道:“速帶大夫過來診治?!?p> 說罷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等到走近了看清了模樣后又問:“腰牌呢?”旁人聞言便解下宮衛(wèi)掛在腰間的腰牌恭敬遞了過去。都尉接過來看了一眼:分明看到了趙安兩字。這才下令:“帶上頭顱,快馬加急回宮稟告陛下,游俠和宮衛(wèi)都找到了?!?p> 依稀間,趙安看到來回縱騎的人影后便又昏了過去。只是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飄了起來,冷眼看著自己的“尸體”從馬背搬到軍帳,又從軍帳搞到醫(yī)館,最后搬到一個院子的屋子里面。
期間人來人往,有一臉倦容甲胄披身的男子俯腰在叫趙兄弟;有個頗為熟悉的身影為“尸體”敷著難聞的藥泥;有穿裙戴釵的夫人哭得幾欲昏闕;也有柱著鳩杖的老翁在喃喃禱告;也有無人理會的丱發(fā)女童緊握拳頭在飲泣……
當(dāng)趙安看到丱發(fā)女童哭泣著無人理會的時候,心,仿佛被人捏住一樣,從里到外,疼痛得無以復(fù)加,趙安好想飄過去好好安撫。但事與愿違,趙安感覺自己就要飄出這間屋子了,趙安剛要慌忙大叫。卻發(fā)現(xiàn)自己如同被捏住喉嚨一般,一言一語都無法訴之于口。連手腳都不能動彈。趙安驚恐得目瞪心駭。等到飄出屋子的時候,趙安再也無法看見屋內(nèi)的情形,便感覺渾身劇痛,徹底昏死了過去。
等趙安醒來的時候,已是三日之后。在趙安醒來之前,趙安假寐過一會,在想如何面對自己的家人,“第一次”見面,趙安有些忐忑不安。但當(dāng)自己手中傳來濕潤的手感時,趙安就已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假寐下去了,唯有一聲悶吭,便悠悠張開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穿裙戴釵的中年夫人正伏在自己手臂上沉睡著,眼角還殘余著淚水,將臉頰的胭脂趟出一條細痕。趙安還看到中年夫人頭上寸寸的青絲間夾雜著些許的華發(fā)。趙安心里一陣黯然,稍傾,趙安的手臂有些發(fā)麻,不由得動了動。便把中年夫人驚醒了過來。
等到中年夫人發(fā)覺趙安已醒來在看著她,先是呆了呆,遲疑著朝趙安臉上伸手過去,等到碰觸到趙安臉頰上的溫?zé)釙r,淚水潸然說道:“我的兒,你終于醒來了,餓嗎?阿母這就為你準(zhǔn)備吃食?!?p> 趙安來不及說些什么,便傳來“吱扭”門軸轉(zhuǎn)動聲,中年夫人已大步流星地關(guān)門離開準(zhǔn)備吃食去了。
趙安就這樣看著中年夫人的背影離去,腦中瞬間記起這就是自己的阿母,姓田,出嫁前叫田千夏,只是現(xiàn)在,多被鄰里喚作趙夫人。在趙安的記憶里,自己似乎還有個舅舅,叫什么卻忘了,正當(dāng)趙安在苦想母親娘家人的時候,趙安便聽到了“吱扭”的開門聲。
趙安抬頭一看,一道關(guān)切的眼光映入趙安的眼簾。接著便是急切沉悶的“咚咚咚……”鳩杖落地聲,一位老翁就這樣門也不關(guān)拄著鳩杖大步走來,但敞開的門扉給了寒風(fēng)進屋的機會,冷得趙安打了個噴嚏。老翁唯有轉(zhuǎn)身去關(guān)上門扉。
等到老翁關(guān)好門坐在趙安榻邊,趙安望著老翁的華發(fā)瞬間想起這老翁是自己的祖父,情不自禁說道:“安兒讓祖父擔(dān)心了?!壁w太公先是把鳩杖放在一邊才對著趙安望道“安兒乖,你能醒來,祖父就什么都不擔(dān)心了?!?
黃十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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