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一家子
趙安想要從榻上坐起回話，便被趙太公用手?jǐn)r住慌忙道，：“安兒躺下好好好養(yǎng)你的傷，不用起來?！钡w安顧不上回話，因?yàn)橼w安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無力。對著趙太公驚恐地問道：“祖父祖父，安兒怎么渾身無力？安兒怎么了？”趙太公連忙安慰道：“安兒不怕不怕，許大夫說渾身無力是裹在你身上的藥泥在起作用，過幾日就沒事了。”
趙安聽罷著才放下心來，望著趙太公卻想起了一個相似的身影，心底想了想，接著趙安有意地問道“祖父，我阿翁呢?”趙太公卻一愣，長嘆一聲后卻只望著趙安也不再言語。
但漸漸看著趙安的眼神越發(fā)急切，無可奈何地說了句：“你阿翁自從當(dāng)了籍田令，就被大司農(nóng)派去了甘泉宮。說是安排天子翌年仲春親耕事宜。”趙安聽罷有些迷糊，趙太公見趙安迷迷糊糊的模樣，心想：還是讓安兒多多歇息吧。
趙太公說完便幫趙安掖好被子說了句：“安兒不用管你阿翁，也莫擔(dān)心，你阿翁就是田癡，就知道跟黔首，農(nóng)墨一起泡在田里，搞什么代田之類的，估計你受傷了他都不知”
趙安迷糊著聽到了代田字，頓時想起這個時代的趙過發(fā)明的代田法。心想：難道我成了這趙過之子？？趙安卻來不及多想，另一邊趙田氏卻也捧著菜籠進(jìn)來了。
待到趙田氏放下菜籠關(guān)門，先是給趙太公行了個常禮，接著有些疑惑地問道：“尊嫜見到小茹了嗎？我今天一天都沒見她的蹤影?！敝灰娳w太公只是微微一頷首，邊望著趙安滿不在乎般答了一句:“管小茹作甚？你作為安兒啊母，多些關(guān)心安兒才是?！?p> 趙田氏只是微微搖搖頭笑了笑，并沒回趙太公的話。趙太公見趙田氏如此，長嘆一聲后無可奈何地說道：“放心吧，半個時辰前我才見到小茹在院子那舞著安兒削給她的木劍。況且在這奎文里，沒人敢打我趙家人的主意”
趙田氏聽罷暗自舒了一口氣，心想如今趙家，再也受不起折騰了。尊嫜垂暮老矣；良人又遠(yuǎn)在甘泉宮。一念至此，瞬間又想起了自己那在高祖祭廟的弟弟，不知剛當(dāng)上郎官的千秋怎樣了，會不會受同僚排擠？受不受上官的賞識？能不能侍奉好祭廟？也不知何時才能有個體己的良人噓寒問暖。順道傳宗接祖。
莫如趙家這般，落個三代單傳。趙田氏想著又想到了自己那因被貶為庶人而郁郁寡歡早逝的大兄田恬……
趙田氏又忍不住落淚了，還好趙太公光顧著趙安沒留意一旁發(fā)呆流淚的趙田氏。但在床榻上的趙安卻發(fā)現(xiàn)趙田氏臉頰的胭脂又多出了幾條淚痕。安慰的話脫口而出：“阿母莫再擔(dān)心安兒了。安兒現(xiàn)在好很多啦！很快就可以幫忙啊母裁衣做裳了?！?p> 趙田氏聞言呆了呆，不由得哭笑一聲：癡安兒，好好做你的郎衛(wèi)才是好正經(jīng)，你若真的幫啊母裁衣做裳，你啊翁饒不了你啊母我?！壁w田氏看了看趙太公，見趙太公裝做沒聽見的樣子。接著又道：“小茹還沒及笄呢，裁衣做裳倒是可以教教她，莫這樣整天舞刀弄劍沒個正形。早點(diǎn)學(xué)些女家的活也好?！?p> “我才不要呢！我就要學(xué)大兄，舞刀弄劍，”這時，人未到聲先至，趙安的小妹趙茹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在屋外叫了一句。屋內(nèi)的仨人頓時不約而同地會心一笑，在聽到趙茹在屋外說了這句后，趙田氏就已笑著走向門扉。
剛把門打開，趙茹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了進(jìn)屋，隨之而來的，是從門扉進(jìn)來的寒風(fēng)。屋內(nèi)仨人聳了聳肩縮起了脖子。趙茹又見了后吐了吐小舌。滿臉歉意的模樣兩蹦三跳地準(zhǔn)備去關(guān)上門扉，趙茹剛跳幾步，另一邊的趙田氏卻笑吟吟地對著趙茹道：“小茹不必過來了，啊母來關(guān)門?！?p> 趙茹聽后便轉(zhuǎn)過身子來，剛想要回榻邊好好和大兄說會話。眼角便瞥見大兄正望著自己眼珠卻不斷地轉(zhuǎn)向趙太公，分明在示意著什么。趙茹有點(diǎn)不解，但望向趙太公后便明白了，趙太公正在面沉沉地瞪著自己。趙茹心中念頭一動，頓時明白過來。轉(zhuǎn)過身子朝著趙田氏行了一個常禮鄭重道：“小茹謝過啊母!，”
另一邊的趙田氏關(guān)好門后正看見趙茹朝自己行常禮，愣了愣后微微一頷首后便朝榻邊走來。而趙茹卻來到了趙安的床榻前。
映入趙安眼簾的，是一個估摸五尺高丱發(fā)女童，明眸純真，皓齒齊整?；蛟S剛從屋外進(jìn)來，圓潤的小臉頰卻有些凍得發(fā)紅。卻也平添了一分可愛。女童的上身，穿著一襲粉色小短襦，小短襦下面是青色小長裙。青裙沾有些泥巴和雪花。往下看，一雙雕花的木履混上了泥土的顏色。趙安不由得一笑。
而趙茹見趙安躺在榻上，滿聲上下都纏滿藥布帶。但卻正睜著雙眼笑吟吟地望著自己，卻忍不住眼里的淚水，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斷斷續(xù)續(xù)地帶著哭腔道：“我的…大……兄，你……你……終于醒……醒了。小…茹…”趙茹頓了頓，強(qiáng)止著哭泣后伸出手想輕搖著趙安的手臂，
瞥見大兄的手臂也纏著藥布帶。怯生生地中途收了回去。接著道：“大兄，小茹好擔(dān)心你！好怕大兄你以后再也陪不了小茹練劍了?！?p> 趙安卻想著從榻上坐起好說話，想罷念頭一動，身子卻軟弱無力無從倚靠。唯有對著已回到榻邊的趙田氏說道：“啊母能扶安兒一把么？安兒想起來，”趙田氏聞言，便想搭出手把趙安給扶起來。卻被趙太公攔住了：“許大夫囑咐過，安兒不能起榻，只能臥榻休養(yǎng)。”
趙田氏聽罷唯有赧然一笑道：“多謝尊嫜提醒了。”接著趙田氏又道：“安兒你就好好躺在榻上吧，不可亂動?！壁w安聽后唯有熄滅起榻的心思。安心躺在了榻上。
接著趙田氏又好言安慰了趙茹一翻。趙茹這才止住了哭腔，只時不時地抽泣著表明方才的大哭一場，片刻，趙茹抽泣著卻把趙田氏帶進(jìn)屋的菜籠給打開了。
然而趙安剛想也要好言安慰下趙茹，但腹中的空空如也和聞到的菜香迫使趙安望向了菜籠。好在一旁的仨人知道趙安剛醒不久，正需要好好進(jìn)食。仨人便端著飯食，一家人便言笑旦旦地候著趙安吃著。只是趙太公和趙太田氏心里都不約而同地泛起同一個念頭:過兒（良人）若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