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看看顧無言,又看看蘇氏,作為一個旁觀者她都替夫人心焦的不行。
侯爺去的早,老侯爺又常年駐守邊境少管侯府之事,夫人一個人扛起了整個侯府的大梁。
李嬤嬤跟了蘇氏三十年,自然是了解蘇氏的性子的。
夫人外柔內剛,年紀輕輕就守了寡,更何況那件事情……便致使她對唯一的孩子嚴厲萬分。世子爺年紀輕輕懂事十分,雖沒有父親管教,但自小識文學字練功習武就沒有讓人失望過。
可越是懂事,就越不能像普通孩子那般在自己母親懷中撒嬌。這兩人自世子爺記事起就不大親近……后來世子爺上了邊疆,兩人這么多年來見的面一根手指頭就掰的過來。一眨眼世子爺就這么大了,更是無法關系親和的像普通人家的母子一般。
午時夫人吩咐她準備些世子爺喜歡吃的菜品,雖未言明,但李嬤嬤明顯看得出夫人那時候是極歡喜的。
畢竟是唯一的孩子,世上哪有母親會和自己的親生孩子關系不睦呢?
可現(xiàn)在……
李嬤嬤嘆了口氣。
世子爺不在時夫人還能想念幾分,到了跟前來了卻是冷淡了。世子爺方才分明就是想與自己母親閑聊一下的呀!可夫人卻……
看著顧無言毫不猶豫地站起來就走,蘇氏的眸光越發(fā)的黯淡起來。
待到顧無言的身影越過門檻,在院口愈行愈遠,顯得孤單又蕭瑟,李嬤嬤無奈道:“夫人這又是何必?世子她還是個……是個孩子。”
蘇氏搖搖頭,放下書冊的手揪住了自己心口,方才發(fā)現(xiàn)她保養(yǎng)得意的掌中早已遍布濕汗。她沉聲緩緩說道:“我也不知自己這是怎么了,明明想和她好好說話,話到了嘴邊卻是說不出口。罷了,反正都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這一日兩日的親近。她就快弱冠,不再是孩子了……”
李嬤嬤口中更苦了。
弱冠,男孩子才能叫弱冠!
世子她可是……早就過了及笄的年紀呀!
顧無言的岳華院在前院,與方才蘇氏的院子相比就顯得冷肅整潔的多了。多余裝飾物一概全無,只有院中有個凄凄清清的池塘,里頭游著幾尾看不出是什么品種的灰不溜秋的小魚。塘邊一顆垂楊也因為炎熱的夏季顯得焉頭巴腦,沒什么精神,但被人打理的還算干凈。
因顧無言從小習武,不喜那些個花里胡哨的裝扮。李嬤嬤本還想給她種些花草樹木,養(yǎng)些漂亮的錦鯉來裝點院子,被顧無言說過兩次之后也只得作罷了。而那空蕩蕩的花圃眼下卻變成了——
“好啊你個玄東璧,說了多少次不要捯飭我們世子的花圃不要捯飭我們世子的花圃,你怎么又來了?現(xiàn)在被我當場抓包了吧,看你有什么話好說!”
方走到院門口,顧無言便聽到了里頭拉拉雜雜的質問聲。
“這花圃空著也是空著,我弄兩下怎么了?府中沒有藥田,難不成你還要我跑到城外去種藥草不成?”
與之相爭的是另一道懶懶散散的哼聲,語調不疾不徐,半點沒有被當場抓到的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