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大哥!”李遮水大驚失色,她半跪下來探查虞夢客的傷勢,虞夢客已經(jīng)昏了過去,他本身身子橫練功夫不強,如此劍氣的激蕩他是吃不消的,但還好只是暈過去,還有氣息起伏。
陳纓緊張地看著周圍,鄭敵風(fēng)揮了揮手,道:“側(cè)坤,點星?!标惱t暗自推測,什么側(cè)乾,側(cè)坤,應(yīng)該都是代指的方位,而點星應(yīng)該是一種攻擊方式。果然,氣息又開始流動,面對陳纓的執(zhí)劍漢子就是聚氣點。
陳纓暗罵了一聲,長槍向天空一頂,這是他召喚馮快晴的暗號。果然,人群的后方,升起來些淡淡的黑霧,那是馮快晴隱匿的地點。這說明他已經(jīng)得手了。
陳纓呼出了一口氣,他死了可以,但劍一定要帶回去。他看向韓星野那邊,韓星野已經(jīng)渾身是血了。他想,韓星野心里一定很輕松,因為這幾年韓星野為了這把劍過得不輕松。
陳纓把長槍一橫,大喊了一聲:“來吧!”
……
“你以為老韓會栽在這兒嗎?我說了,今天不行。”
常玉連身上多了幾條血痕,他的虎口已經(jīng)被震裂開了,鮮血淋漓。其余幾個人身上也都掛了彩,他們著實沒有想到韓星野如此難以對付。
“幫我們牽制一下,”常玉連對昊蒼等人說道,他將一直倒提的刀拿正,輕輕地說了一聲:“布陣?!?p> 他要布的陣是常家專門用來對付妖獸精怪的,所以手段極其狠毒,中陣的人,靈魂會受到直接打擊!
昊蒼的人揮著斬刀沖上前,幾個淮夜國的人跟著他們的影子圍攏上去。韓星野將黑刀掄起一個圓,逼開了他們,但他不能一直這么掄下去,他已經(jīng)有脫力的前兆了,他先前施展的非人的力量是需要代價的。
“鎖魂鏈!”
常家的人皆揮手一振,幾條細(xì)細(xì)的黑索向韓星野刺去,速度之快不可思議,黑索頭上是一截尖銳的鋼針,整條黑索讓人想到蝎子的尾巴。
“噗噗!”幾聲悶響,蝎子的尾巴刺進了韓星野的身體。肩膀,小腿,腰間,皆被刺進。韓星野頓時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被嵌入了幾塊燒紅的鐵一般,韓星野一下摔倒在地,黑刀砸在他身上。
“你要是束手就擒,怎會受此折磨!”常玉連皺緊眉頭,被鎖魂鏈釘住的人生不如死,并且可能由此傷害到靈魂。他不想韓星野的靈魂受到傷害,出于敬意,他甚至也真的不想韓星野被如對待,一個倒下的武士會引起另一個武士的悲歌。
“你以為老韓會栽在這兒嗎?我說過,今天不行?!表n星野將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又強撐著站起來,鎖魂鏈在他身上搖晃,發(fā)出令人心驚的摩擦聲。
鄭敵風(fēng)望向韓星野,他的直覺告訴他有些問題,但他想不到是什么,他不知道有什么辦法可以破解他設(shè)下的殺局,唯一出現(xiàn)的變數(shù)已被擊暈在地,他不禁問道:“什么?”
鮮血從鎖魂鏈刺進的地方上流成一條細(xì)細(xì)的血線,鋼釘正慢慢地向他骨肉里鉆,韓星野額頭上繃出道道青筋,臉上的肌肉因為太過用力而不停顫抖,但他還是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即使那個笑比哭還要猙獰。
“你知道那女子是誰嗎?”韓星野慢慢地說。
“他是李長空的女……”鄭敵風(fēng)說到一半停下了,甚至整個人群都停下了動作,風(fēng)靜靜地從樹梢間吹過,帶來一點河岸的氣味。
“***”,鄭敵風(fēng)破口大罵起來,甚至用了幾個市井小民都不會多用的字眼,幾乎沒人見過這么惡毒的他。
“不可能!李長空在昊蒼草原上,一個月時間怎么可能翻得過東天脊!”鄭敵風(fēng)狠狠地咆哮,仿佛李長空已經(jīng)站在了他的身前。他是琰國鎮(zhèn)關(guān)大將軍,陣法謀略當(dāng)朝第一。有些事他不允許發(fā)生。
“聽?!表n星野說。
所有人都靜下來了,鳳凰臺上靜悄悄的,忽然,鄭敵風(fēng)聽到了一陣悶悶的響,仿佛遠(yuǎn)在天邊的雷聲,又仿佛大河在地下奔流。不知從什么地方響的,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響的。
“報!有一人沿石階而上,快上臺了!”鄭敵風(fēng)布置在鳳凰臺外圍入口的瞭望不斷地飛奔過來報信。
“報!那人執(zhí)一劍而來,攔者皆死!”
人群嘈雜起來,常玉連等幾國的人都望著鄭敵風(fēng),等待著他的回應(yīng)。在他們心里李長空就意味著死亡。
“報!那人上臺了!”
嘈雜的人群又靜下來了,鄭敵風(fēng)注意到人群后方忽然出現(xiàn)了一片空地,人群仿佛在躲避什么似的,那塊空地越來越大,慢慢向這邊靠近。常玉連看看鄭敵風(fēng),又看看韓星野,大聲對人群吼道:“大伙兒快動手!咱們這么多人在此!一齊擁上!未必不能將他制服!”
可沒人上前。任何人見到他都不約而同地退散開了,這仿佛是一條不可違抗的規(guī)定。
擋李長空者死。
不知多少人家嚇唬小孩子都會用這個名字,申派這么多年一直在試圖剿滅天派,但總是沒有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有這個名叫李長空的人在。天派之人雖有派別,但人人尖銳,不易聚在一起,都是因為有了李長空,天派才得以聚在一起。并集結(jié)起了天派的軍隊,天雷騎。否則,按各個擊破的方法,天派早就不存在了。
申派每個人此時都帶著或驚或懼的表情,眼光一齊投向那個緩步而來的人,簡簡單單,一襲青衫,帶劍。
此時正值秋季,秋高氣爽,朗朗晴空。從鳳凰臺上看東天脊格外壯麗,黛青色的群山從西方騰躍而來,凝固成一道不可逾越的,仿佛鐵鑄的墻,不知怎么,越看那山越高,已然和云海連成一片。
鄭敵風(fēng)注視著李長空一步一步地走近,直至他幾尺以外。他身材瘦高,精神矍鑠,面容好像在山間小路上隨便遇見的一個打柴老人。
“我這里有上千人,你一人攻不下的。”
“我也帶了人。”
“鳳凰臺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斷水?dāng)嗉Z?!?p> “你女兒在我手上?!?p> “一會兒就不是了?!?p> “你怎么就這么確定?”
“你怎么就這么確定?!?p> 鳳凰臺上更加寂靜了,遠(yuǎn)處悶雷般的聲音越來越大,不斷翻騰著。
“那是天雷騎。”李長空淡淡地說,他似乎有些疲憊。
鄭敵風(fēng)眼里高漲的憤恨一點一點地消失了,像是蟻群一點一點地搬走地上的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