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沐沖帶東灘營弟兄又急行三十公里后,到了峽谷外圍,命修凡、潘魚兒帶著一半人馬繞到谷北山崖,自己帶袁彬洪四一眾直接摸上南谷谷頂時,恰恰趕上東戎人開始伏擊,心下咒罵,韓俊到底沒能擋住江舟那個廢物。
前方谷頂,黑壓壓長蛇一般排著東戎士兵,他們有序地點火放箭、推圓木,一些人推著草球正準備點燃推到山谷。聽到峽谷內(nèi)烈馬嘶鳴慘叫一片,蕭沐沖想起韓俊的眼神和山下那一眾鐵鷹騎的將士,頓時眼紅:“東灘將士各自為戰(zhàn),殲滅伏兵一個不剩?!泵鎸妆队谧约旱臄橙耍麄冎荒軉伪鲬?zhàn),以一當十,蕭沐沖知道這些訓練了四年多的戰(zhàn)士也需要一場真正的弒殺,尤其是在他們被世人蔑視嘲笑了太久之后,在知道自己是新火云軍種子兵之后,這是他們的戰(zhàn)斗洗禮,是他們的出世宣言。
那些在東灘大營訓練了幾年的將士,第一次有仗打,一個個興奮異常,眼里冒著嗜血的光芒,“殺啊——”頓時怒吼聲從東戎伏兵背后響起,震動山谷,在東戎人一時愣神間便已經(jīng)攀躍到他們身邊。
洪四兩個回合就奪過東戎人手中的彎月刀,那是他們常規(guī)作戰(zhàn)武器,不及對方反應(yīng)便“呲”地一聲將其一刀封喉,那噴濺三尺的血濺到洪四臉上,平時嬉皮笑臉的他此刻卻眼也不眨,踏著東戎人尸體,片刻功夫就攀打到伏擊崖頂,一刀飛出將那里指揮投放草球的東戎小將胸膛穿透。突然身后“噹”地一聲,原來是同伴梁輝用飛石擋開了一支射向他的箭,他們一個眼神交換便已謝了,轉(zhuǎn)身各自跳進人群繼續(xù)廝殺。
袁彬則亮出昭陽劍,自幼在父親教導下本就劍術(shù)非凡的他,已經(jīng)與新劍配合默契,他一劍刺破一個人的喉嚨,想起父親駐守東岳時允許東戎通商東戎百姓歡呼的場面,他一劍刺破一個人的心臟,想起東戎人與奸人勾結(jié)誣陷父親的情景,他又一劍挑起一個人的胸膛,想起母親懷著幾個月大的孩子慘死在自己面前的樣子,此時他已經(jīng)不是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他是來自地獄的修羅。
蕭沐沖沒有用劍,他認為盡早控制崖頂,給山下大軍喘息的機會是當務(wù)之急,讓對方受傷比殲滅更有效果。他抓起一把樹葉和石子兒縱身躍起,雙手揮出,那些葉片便劃破崖頂射箭之人的胳膊、腿腕,石子兒已經(jīng)擊中一群人的后背,腦門,打落了他們手中武器。待那些人反應(yīng)過來,蕭沐沖已經(jīng)來到他們面前,撿起他們的弓箭,“嗖嗖嗖”的數(shù)箭連發(fā)一次便射穿了十幾人。
而峽谷對面,修凡他們按照蕭沐沖指示紛紛亮出自己的利劍,與谷頂埋伏之人混戰(zhàn)到了一起。山下谷底,被綁的韓俊則顯出自己的屠維劍,劍光斬斷捆綁的繩子,看著前方死傷的鐵鷹騎將士和被巨石砸死的戰(zhàn)馬,他眼冒血光對剩下的人大喝一聲:“鐵鷹將士聽令,隨我沖出峽谷?!北緛頁纳厦鏁伝鹎虻?,現(xiàn)在看來蕭沐沖他們已經(jīng)控制局勢。
江舟先前棄了雪影馬躲在一個巨大的巖石下,此刻見谷頂沒有再投射火箭,便越過幾具尸體,騎上雪影馬帶上幾名甲士打算撤回山道,迎面碰到韓俊,意欲殺了韓俊滅口,不然回朝廷沒法交待,不料雪影馬揚蹄差點將他摔飛,他只好帶幾十名親信撤回了山道樹林里。
跟在蕭沐沖身后的穆紫彥,拿著袁彬的長劍覺得沒有自己的赤羽劍短小方便,但左擊右擋間敵人也難近她的身,然而,畢竟從未殺過人,穆紫彥來回只有防守,時間久了,東戎人便發(fā)現(xiàn)了她的弱點,紛紛圍攻了過來。穆紫彥大驚,便想起幽室里練劍的教訓,只有狠下心才能獲勝,生死關(guān)頭不能心軟,于是雙手握劍用起殺招,長劍出擊東戎人應(yīng)聲倒下,雖不會斃命但已失去戰(zhàn)斗力,那特有的姿勢吸引了崖頂兩個人的目光。
不想突然一個東戎人甚是頑抗,被一劍刺胸后,卻面目猙獰,死死地抓住了穆紫彥的長劍不放。就在此刻,兩支冷箭一前一后從穆紫彥身后飛來直擊她胸口,穆紫彥以耳力所聞抬頭看著那飛速逼近的箭,一時間拔不出劍來抵擋的穆紫彥大驚,下意識想側(cè)身閃過,但想到身后就是蕭沐沖,她若閃開,那箭便會直射蕭沐沖而去。
從戰(zhàn)斗開始便時刻關(guān)注穆紫彥的蕭沐沖,對她的表現(xiàn)本來甚是滿意,此刻看到穆紫彥定在那里不動,心中大急,向前左手一把將她推開,右手以內(nèi)力將手中箭矢彈出,“當”一聲擊落了一支冰箭,但隨即悶哼一聲,另一支冰箭卻射中了他的左臂,頓時那臂膀如放入千年寒冰之中,整個胳膊都似凍僵一般。
也就在此刻蕭沐沖才發(fā)現(xiàn),東戎人的埋伏隊伍外,有兩個衣著發(fā)飾都不同的人站立在崖頂,他們都著銀色長衫,都是銀色頭發(fā)半束半散,站在太陽剛剛升起的地方,似仙人一般,只是那鮮紅的嘴唇卻似地獄里盛開的曼陀羅。蕭沐沖鳳眸緊收,果真是北桑七烈。
那兩位銀發(fā)人對上蕭沐沖的視線,揚唇一笑同時“嗖嗖嗖”又發(fā)來幾支冰箭,目標依然是穆紫彥方向,蕭沐沖鳳眸冷寒,不用思考右手便現(xiàn)出了火云劍,頓時龍嘯長空,劍光閃亮,劍氣擊落了那幾只冰箭,隨即長劍揮起,劍波劈向兩名銀發(fā)人,一個也傷了胳膊,一個及時翻身躲避但也被劃破了臉并削去了幾縷發(fā)絲,二人被火云劍氣所傷,頓時吐了一口血。但蕭沐沖以劍撐地,他也感到疲乏不支,昏昏欲睡。
“火云劍?!便y發(fā)人先是大驚,劍氣如此厲害,他們渾身火辣辣地疼,但他們隨即又大喜,換做以前就算北桑七烈一起也未必能勝火云劍主,但如今他中了玄冰銀箭便不一定了,那玄冰銀箭是北桑守護帝江的七烈所用,用帝江玄冰之氣煉制的利劍,中箭之人不死也會嗜睡不醒。
說不定他們二人此行能將火云劍主干掉,那便真是意外之喜。北桑國從開國起,國人勇士便被告知,他們被冰封的的尊上——帝江最大的敵人便是火云。只要是火云劍選的當世主人便是帝江的死敵。所以二人擦干了嘴角血漬,用內(nèi)力強撐著身子,與附近發(fā)現(xiàn)蕭沐沖受傷的東戎人一起圍了上來。
穆紫彥見蕭沐沖受傷,急忙回撤到蕭沐沖身邊,心中甚是懊悔,剛剛沒有狠心殺了那些東戎了人,以至于被東戎人所誤。她快速揮轉(zhuǎn)長劍,擋住了四面射來的冰箭和火箭,東灘營一百多人此刻布局分散,洪四和梁輝他們被反應(yīng)過來的東戎人鉗制,來不及回防,危機之下,穆紫彥伸手摸向胸前的那塊玉佩,突然,洪四急中生智指著南方大喊:“那是什么?”
眾人望去,峽谷之南東戎大營,火光沖天濃煙滾滾,蕭寒已經(jīng)滅殺了東戎留營士兵,捕獲東戎布灘族、琥灘族族長,并放火燒了他們所有糧草,那本是他們未來數(shù)月的糧草。
東戎士兵看呆了,本來他們可以跟其他兩個族一起撤出東岳的,但雷灘族族長盧達全和北桑人說他們可以打敗宣夏軍,越過東岳山,去更富饒的地方生活,而眼前山崗上尸橫遍野全是東戎人,而對方只一人受傷,自己的糧食卻被燒了,本來沒有什么野心的他們,此刻只剩下絕望憤怒,將仇恨的目光轉(zhuǎn)向了盧達全和他身后的北桑人。
洪四等人趁東戎人望著那煙火發(fā)呆時,快速聚集在了蕭沐沖身邊,將受傷的蕭沐沖保護了起來,看著山下手持綺蒙劍的蕭寒和從山谷突圍出來的韓俊已經(jīng)帶人沖了上來,北桑兩個本已受傷的銀發(fā)人互視點頭,一起縱身躍出數(shù)丈之外,瞬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