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帳外的時候,印入劉煜眼簾的是一個血人被丟在雪地之上。
蔑爾根的身上被砍了多個傷口,但都不是致命的,只是不停有鮮血流出來。
檀蒲是個很記仇的人,并不是一刀殺了他,卻是想讓他血流盡痛苦而死。
“殺了我啊,有種快殺了我?。 被焐硎茄拿餇柛穱L著身不如死的折磨,嘴角里不停地有鮮血吐出。
檀蒲回身又在他的腹部捅了一個口子,蔑爾根這個右賢王領地下的貴人痛不欲生。
忽然他看到了劉煜身邊的那個韓姓小孩,后者看著他的這副慘樣,有些害怕地躲到劉煜的身后。
“哈哈哈!”蔑爾根艱難地笑了兩聲,身上的幾個傷口隨著大口呼吸繼續(xù)冒出血來。
“小狗子,我看到你了。你害怕了吧,我看到你一次就抽你一次!你恨不恨我!”說話的時候,嘴角流血,面目猙獰。
韓姓小孩聽了這些話,更加害怕了,甚至不敢看蔑爾根。
“哈哈,你知道嗎?你的父親那就是個沒用的書生,但是骨頭倒是很硬,竟然說上黨韓氏不跪蠻夷之人,我就一刀……”
不知何時蔑爾根身上的繩索已經松掉了,他努力地抬起右手,指著自己的心臟叫道,“我當時就朝這里一刀捅了進去,什么韓氏,什么世家,還不是一樣沒命了?!?p> “可惜你那漂亮的母親,本來我想留著的,她竟然拿發(fā)簪來刺我!”
這時,韓姓小孩的臉上出現了憤怒,這個孩子所受的苦,所遇的災,這一刻在心頭涌起。小孩的拳頭捏緊。
當一個人的憤怒沖破腦際的時候,他就會忘了害怕,眼神中暴發(fā)出仇恨的目光,狠狠地盯著蔑爾根。
“大匈奴的勇士怎么會怕女人,”蔑爾根咳嗽了幾下,嘴角的血流得更多了,“我也是朝這里一刀……”他再度費力地把手指向胸口,開始大口喘氣。
韓姓小孩在雪地之中跪倒在劉煜面前,“將軍,能給我一把刀嗎?”
劉煜看著這個草原孤兒,他的眼神堅定閃著不罷休的信念。
他讓兵士給了小孩一把橫刀,后者接過了刀,一步步地走向蔑爾根,雪地上印出了他堅實的小腳印。
橫刀顫抖地指向匈奴貴人,蔑爾根的臉上沉浸在回憶中,“你的母親很美,死的時候也很美,我還把尸體給了我的部屬……”
話音截然而止,韓姓小孩手中的橫刀已經刺入了匈奴人的胸口,就是他剛才指著的地方,心臟的位置。
小孩用力一拔,殷紅的鮮血噴了韓姓小孩的一臉,也印染了周邊的雪地。
匈奴貴人面帶著得意一命嗚呼,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
橫刀掉在了雪地上,韓姓小孩一陣惡心,把剛才吃下的東西都吐了出來,甚至還帶著膽水,但是他還是努力站著。
這個情景,讓劉煜想起自己初次上陣殺人時的場景,緩聲說道,“這個弱肉強食的年代,你只有習慣了鮮血的味道,你就不會害怕了?!?p> 小孩再度跪在地上,“多謝將軍讓我報了大仇,希望將軍能收留我,我愿做你帳下小兵?!?p> “你若跟得上我們的隊伍,就跟著來吧?!眲㈧系氐溃叭绻簧系袅岁?,我可不管?!?p> “多謝將軍收留?!毙『⒑鋈挥值?,“還請將軍給我取個名字?要厲害一點的?!?p> 厲害一點的,我記得前世聽過最厲害的名字好像是什么日天,絕對霸氣。
劉煜說道,“這樣吧,你就叫韓昊吧,與天日共輝,厲害吧?”
總不能說韓日天誰都不服這樣的理由吧。
“多謝將軍給我取名。”小孩竟然歡快起來,仿佛忘了剛才還殺了人。
“以后我就叫韓昊了!”他獲得了新的名字,同時也獲得了新生。
劉煜控制了整個部落,匈奴的青壯和婦孺被分隔開來,這些人在晉兵的刀槍之下,生命得不到保障,眼神中帶著懼意。
劉煜問檀蒲,“大哥,草原之上像我們這樣的情況,該如何處于這些俘虜呢?”
檀蒲笑道,“草原上的規(guī)則,殺了青壯,占了這些女人。但我們還要趕路,肯定不方便帶著他們,全都殺了了事。”
雖然是一個簡單直接的做法,但對于現代人出身的劉煜來說,還是有些于心不忍。“青壯殺了也是應該,只是這些小孩和女人還是放了吧?!?p> 檀蒲有些詫異,說道,“二弟,心腸不能太軟,這些小仔子留著難道給他們報仇的機會???”
鄧異也上前道,“君上為大軍聯絡草原其他部族,實在不宜讓太多匈奴人知曉。這些人只有死了我們才安全。”
他對游牧民族沒有什么好感,筑京觀是他的拿手好戲。
忽然聽到一陣喧嘩,只聽到軍士大聲叫嚷,“有俘虜搶馬逃跑!”
聽著聲音的方向,劉煜就知道是鐵伐圖跑了。
事實上,劉煜讓成慶故意疏于防范,讓鐵伐圖找到了逃跑機會。
一搶到馬之后迅速快馬鞭,等到晉兵反應過來,已經跑出去老遠。
檀蒲看著遠去的身影,怒道,“這么多人怎么看不住一個人?”
他知道這個右賢王的人對鮮卑意味著什么。
“大哥,不必擔心,這冰天雪地地,他又沒帶什么給養(yǎng),怕是跑不到右賢王那邊就得凍死。”劉煜打個哈哈。
過了一會兒,韓昊帶了一個瘸腿的老者來見劉煜。
“老朽連賀見過將軍。”這個老者行了個跪拜之禮,滿臉皺紋,兩手極為粗糙,明顯是干粗活的。
劉煜沒等對方跪下,就拉起來,道,“老丈年長,晚輩不敢受此大禮?!?p> 韓昊一旁介紹道,“連爺爺是部落里奴隸的長輩,有事來求將軍?!?p> “老朽是代郡人士,早在二十年前被擄掠為奴,今日求見將軍,只為求將軍保一些人的性命?!边B賀開門見山道。
“我們這里本來就四國的奴隸二百多人,只這半個冬天卻凍死一半,留下來的青壯身體健全的也就二十三人,只求將軍把這二十三人帶回他們的家鄉(xiāng)?!边B賀聲中透著凄涼。
“至于其他的老弱之人,便如老朽一樣,不過身死燈滅,只至死不得回故國,生而可嘆啊?!?p> 劉煜有些動容,正要答應下來,卻聽鄧異站出來道,“君上,我們此次要去仇水彈汗山,帶上這些人,恐怕會減慢行程?!?p> “若是誤了時機,可是麻煩的?!?p> “放心,這二十三個人能在白災之下幸存下來,也不需要過于照顧。若是他們跟不上,就不必管他們的死活。”連賀竟然早有準備。
“君上……”鄧異剛想再說,卻見劉煜一擺手。
“都是華夏族民,他們陷于草原這么多年,難道還讓他們繼續(xù)留下來受罪。只要跟得上我們的行程,盡管跟上就是?!眲㈧线@是答應了下來。
莫非與非
雖然俗務纏身,但還是完成了一天萬字,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