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天,不要沖動!”岳封擋在紅袖、時天間,略一沉吟,道:“好,紫菱姑娘,我便與你走這一趟。”
紫菱面色如常,見岳封點頭應(yīng)下,向時天遞去一個挑釁目光,而后轉(zhuǎn)身帶岳封進(jìn)了房,只留下時天留在房外氣得直跳腳。
李鴻的臥房并不奢華,反倒是頗為清雅,進(jìn)門便望見幾根翠竹矗立于側(cè),而李鴻面如金紙地躺在榻上,較之前次與岳封相見之時似乎又清瘦了幾分。
“紫菱姑娘,有何吩咐?”岳封見紫菱一動不動,心中難免著急。
紫菱笑道:“先前在房外不是說好了,請大人施展武藝擒下房中蚊蠅,嗯,另外墻角有一青頭蜈蚣,勞煩大人一并捉來。”
岳封奇道:“這蜈蚣又無聲響,怎會打擾姑娘施針?”
紫菱輕哼一聲,道:“叫你捉便捉,怎的如此多廢話,莫非是質(zhì)疑本姑娘醫(yī)術(shù)?”
岳封忙擺手道:“不敢,不敢。好吧,既然姑娘執(zhí)意如此,在下自然無話可說。”
他對這紫菱最是無可奈何,對其做法亦是捉摸不透,只能乖乖照辦,否則當(dāng)真惹惱了這小姑娘卻又是不好辦了。
嘆口氣后,岳封四下端詳一番,見房中有一空藥碗,便將碗端至墻角,屈指一彈,將墻角四處逃竄的青頭蜈蚣彈入碗中。
他向來最是害怕這等毒蟲,若是在野外見到五毒之物,早已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斷然不可能靠近,眼下礙于紫菱面子,也只得硬著頭皮捕捉。
捉住青頭蜈蚣后,他生怕這蜈蚣逃跑,便將那藥碗倒扣在桌上。除卻蜈蚣外,蚊蠅之物倒是好說,但凡是練武之人,耳力皆比常人強(qiáng)些,岳封閉著雙目在房中騰挪一陣,蚊蠅紛紛落地。
紫菱玉手托腮,任憑岳封施為,稍后見岳封站住不動,方才回過神來,道:“將這些蚊蠅拾起,與蜈蚣放在一處,桌上有藥杵,將這些物事?lián)v碎?!?p> “蚊蠅也可做藥?”岳封險些跌掉下巴,蜈蚣有鎮(zhèn)痛效果,入藥尚且有法可想,這蚊蠅如何能入藥?
紫菱將臉一橫,輕哼道:“我說行便行。青松子師兄已去張羅藥材了,你且將蚊蠅、蜈蚣搗碎,少時藥材送到后,將藥材煮出藥渣,所留湯藥便可令李鴻恢復(fù)如初。”
倘若這李鴻得知自己喝下的湯藥中藏有蚊蠅,非要氣得七竅生煙不可……岳封暗笑一陣,手上卻是不懈怠,將被內(nèi)勁震運的蚊蠅、蜈蚣一并置入藥臼中,藥杵倒弄一陣,可憐的蚊蠅蜈蚣已是粉身碎骨。
完成后,岳封一邊將碎渣倒入藥碗中,一邊試探著問道:“當(dāng)真要將這腌臜之物喂給李老爺么?”
紫菱瞪岳封一眼,道:“我何時說要喂給李老爺了?”
岳封奇道:“你先前不是說要喂給李老爺么?”
紫菱昂首叉腰:“我何時說過,我怎的不記得?”
岳封撓撓頭,仔細(xì)回憶一番,又苦笑道:“既然不必喂給李老爺,為何要我捉來?”
紫菱冷哼一聲,道:“我早說過了,瞧它們不順眼,自然要將其鏟除。”
岳封古怪地瞥紫菱一眼,心中卻是有幾分明白了,紫菱這多半是在報那“山椒蒼耳”之仇,且一個人在屋中也悶得緊,拿他尋開心呢。
半晌后,紫菱忽道:“罷了,既然你有此心意,便將那藥碗端來吧?!?p> “怎么,你要吃了這‘藥引’?”岳封本端著那藥碗,此刻正巴不得趕緊將其扔出百十丈遠(yuǎn),聽得紫菱索要,趕忙將藥碗端至她面前。
紫菱喜滋滋地端起藥碗,解下背上藥葫蘆,拔開葫蘆塞,將碗中的碎渣倒入葫蘆中并喃喃道:“小紫,這幾日委屈你啦……”
原來竟是要喂給蛇吃!岳封看在眼里,心中卻是暗自詫異,他曾見過紫菱以哨聲為引操控那藥葫蘆中的蛇兒外出攻敵,且操控起來端的是如臂使指,也不知是何手段。
看了一會兒,岳封忽又想起一事,開口問道:“你那葫蘆中是蛇,蛇不是只吃活物么?”
紫菱嗤之以鼻道:“只吃活物?既然如此,為何蛇在野外覓食時會先將獵物纏殺,再整個吞入腹中,諸如只吃活物這等說法皆是無稽之談?!?p> “是這樣嗎?”岳封無言以對,只得苦笑作罷。
兩人無話可說,一時間沉默下來,只聽得藥葫蘆中“嘶嘶”作響,想來是葫蘆中的小蛇正在大快朵頤,正當(dāng)此時,幾聲敲門聲響起,登時蓋過了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嘶嘶響聲。
岳封微喜道:“想是那青松子尋來了藥材?!?p> 紫菱不置可否,待岳封開門,果見青松子默立在外,手中持有一碩大布包。
“吩咐下人將藥材煎好,待李鴻服下湯藥,我便要繼續(xù)施針了。”紫菱道。
“知道了?!痹婪舛ňσ磺疲客獬h衙眾人與紅袖外,早有幾個下人侍候,當(dāng)下招手將幾人喚來,細(xì)細(xì)吩咐一番。
幾個下人拿著藥材退下后,岳封也欲退出房門,抬頭間忽見紫菱面色不善,只得向房門外眾人苦笑道:“你們怕還要靜候片刻?!闭f罷又退回房中。
紫菱驀然一笑,道:“你倒是機(jī)靈?!?p> 岳封無奈道:“我本是害怕攪擾到姑娘施針,若稍后當(dāng)真如此,我自身也要軍法從事。”
紫菱搖頭道:“無妨。我與李鴻男女有別,稍后還需你將湯藥喂給他,我只管施針便罷了。”
岳封生怕紫菱再有何刁鉆點子,如今聽紫菱如此說法,稍稍放心了些。
兩人無話可談,岳封也懶得再主動搭話,便坐在榻旁調(diào)息,恢復(fù)自身內(nèi)傷。
“大人,藥煎好了?!辈恢^了多久,李府下人送入兩碗藥。
岳封緩緩扶起李鴻,先行將其中一碗喂入李鴻口中,再運氣助李鴻吞下,正待喂入第二碗,卻聽紫菱說道:“且慢,這藥一半是給李鴻,一半?yún)s是給你的?!?p> 岳封愣了一下,道:“我?”
紫菱認(rèn)真地點點頭,道:“你不是受了內(nèi)傷么?這藥有活血功效,輔以內(nèi)勁療傷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