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隱隱已經(jīng)察覺太后有些不靠譜,可祁子欣還是很不喜歡被拋下的感覺。
前世,她八歲生日的那一天,一覺醒來,家人全都不在。
原本恪盡職守的仆從,那天一個個像是被火燒了屁股,在各個屋子弄堂里慌慌張張的來回穿梭。大家似乎都很忙,一個個面色焦慮,手腳不停,可就是沒有人在意她。
只有老管家揪住了往樹上爬的她,告訴她,爺爺和父親進宮,向皇上要她的生日禮物去了。回來的時候,會給她一個大驚喜,讓她乖乖的等著。
她想,她已經(jīng)八歲了,不是昨天那個七歲的小屁孩呢,偶爾也該懂事一點了。所以,她就一個人乖乖的練完了早課,換上父親最喜歡的那件嫩黃色衣裙,還給自己梳了兩個小丸子。
她不明白,為什么有些老嬤嬤,躲起來了偷偷哭。也不明白,向來大開迎四方客的大門,今日為何緊緊關(guān)閉。更不明白,老管家為什么將一些新來的奴役雜仆,一批批的叫上來發(fā)薪水解散。
她只是難得乖巧的坐在大堂,晃悠著腳上的銀鈴鐺,想著爺爺和父親回來,她要第一個撲進誰的懷里。
可她從正午等到艷陽西傾,從斜陽西墜等到暮色已深,也沒有等到父親和爺爺回來。只等來了穿著鐵甲,手持長槍的御林軍,將整個逍遙王府圍的嚴嚴實實。
她聽見多嘴的婦人道,爺爺和父親殺了順歷帝,拋下她帶兵謀反了。
那是她第一次被拋下。她記得那滋味,惶恐而無助。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不知歸處,不明來日。
今日,她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那個八歲女童??稍谒虑?,看著齊齊整整的返京隊伍,那種被拋下的感覺,又一次出現(xiàn)了。
“這侍女仆從,大臣家眷,少說也有百人的隊伍。集結(jié)也不是一時片刻,竟是將你瞞得嚴嚴實實,當(dāng)真是拋下你了呀。”從心感嘆道。
“還請嬤嬤幫安寧帶個話,安寧只想在太后回宮前,再見見她老人家?!逼钭有酪?guī)規(guī)矩矩的在方太后的車攆旁候著。
“公主,您還是回去吧。今日起得太早,太后已經(jīng)歇下了?!崩顙邒呙媛稙殡y。
“嬤嬤,您就幫安寧帶句話吧?!逼钭有缹⑹稚嫌耔C取下,滑入李嬤嬤的手腕:“安寧是最得太后疼愛的,太后不會因此怪罪您的?!?p> 祁子欣這話,說的是真的很客氣了。李嬤嬤猶豫了兩秒,卻是想起祁子欣以往都是得太后百般寵愛的,最終還是進去回稟了一聲太后。
片刻后,李嬤嬤出來,手上提了一金絲鳥籠道:“公主還是回去吧,太后說這霧清寺山水養(yǎng)人,公主多住一段時日也是無妨的?!?p> 祁子欣接過鳥籠,還欲爭取一二。就見李嬤嬤將手鐲一并還與她,小聲道:“安寧公主,不是老奴不愿幫你。而是這癥結(jié)不在太后這。”
“嬤嬤這是何意?”
“公主莫怪老奴多嘴,著實是奇怪的很。昨日下午,太后都還說要您一同帶回去??苫屎笈扇怂蛠硗砩藕螅缶妥兞藨B(tài)度,實在是叫人摸不著頭腦?!?p> 祁子欣眸色一暗,還是將手鐲給了李嬤嬤:“安寧明白了,謝過李嬤嬤。還請嬤嬤在宮里,幫安寧好生照顧太后。”
又沖著轎輦道:“以后安寧不能在太后身邊陪伴,太后也要珍重身子。”
轎內(nèi)的方太后聞言,一聲嘆息:“唉,的確是個好孩子。只可惜......”
方太后身后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那我們是直接動手,還是...”
“先不管她。當(dāng)年的事,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找到所有人,務(wù)必不留活口!”若是祁子欣在,定會驚訝于方太后語氣中的冷血。
皇家隊伍歸去,如來時般浩浩湯湯。祁子欣還是被拋下了,甚至連最后見謝傾一面,都沒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