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高照,熱浪滾滾。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牢籠般的木頭輪車里,周圍是一群衣著破爛、年齡不大的少女,個個都沉默不語。木頭車的左右各有一個彪形大漢,手里時不時地抽下鞭子,兇惡地催促木頭輪車前彎著腰費力拉車的人。
“這是哪兒?”雨靈鈴?fù)屏送圃谒砼源缴l(fā)白、面黃肌瘦的少女。
那少女雙眼無神,沒有理會她,倒是旁邊年齡小一點,左臉頰上有一顆明顯的大痣的女孩回答道:“此刻是在去販奴場的路上。”
雨靈鈴雖未出過霧靈山,可憑借她常常從老仙靈和玄墨那里聽到的凡間的描述,她知道她陷入了危險之中。
“為何我會在這里?”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腦袋沒長好?!眲偛盼撮_口的少女出了聲,看著雨靈鈴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那于是不耐煩地白了她一眼:“被賣了,或是犯了罪。長得有點姿色的早已被重新賣入了青樓或有錢人家的后院。剩下像我們這種沒姿色的,去販奴場等買家?!庇觎`鈴身上的殘衣和蓬亂的頭發(fā),以及那殘留著斑斑血跡的手臂,讓她又閉上了雙眼。
“販奴場?離天駟山有多遠?”
“你莫不是想逃跑吧?”那位臉頰上有顆痣的女孩悄聲問,又連忙勸道:“那是萬萬不可的!抓住是會被打死的!”
“現(xiàn)在是在去江城的路上,與天駟山是相反的方向,愿你成功出逃?!蹦俏粣劾聿焕怼⒚纥S肌瘦的少女閉著眼睛回應(yīng)道。
“阿姊!”女孩看了那少女一眼,轉(zhuǎn)過頭來對著雨靈鈴道歉道:“這位姐姐,你莫要聽她胡說,她就是這個脾氣,莫要見怪?!?p> “無妨?!庇觎`鈴朝她笑了笑,那位女孩看見她的笑容瞬間嬌羞的低下了頭。
“我得趕緊想辦法出來……”雨靈鈴暗下決心尋找機會出逃。
暮日漸落。馬車最終停在了江城的一處販奴場。雨靈鈴和車里的少女一起硬生生地被趕下了馬車,推進了一間暗房,被鎖了起來。隔壁的暗房關(guān)著十幾個男奴隸,兩間暗房以鐵門欄相隔,發(fā)出陣陣霉味。少女們都縮成一團躲在一個角落里,唯獨那個對雨靈鈴愛理不理的少女面無表情的自己靜靜地待在另一個角落,而那個左臉頰上有一顆明顯大痣的女孩待在她身旁。
不久,來了一個人把幾個沾著黑灰的饅頭丟了進來,少女們都蜂擁而上,雨靈鈴撿起了被她們搶剩下的一小塊饅頭,學著她們吃了起來,可感覺難以下口,便把嘴里的都吐了出來。她正準備把剩下的黑饅頭扔到地上,另一個少女看見立馬奪走了它,口齒不清地說道:“你不吃我吃!”
雨靈鈴坐回了一個角落里,尋思著如何出逃。無意間,她的目光瞟到了一名男子身上——他沒有像別的男奴一樣在狼吞虎咽,而是自己一個人靠在墻上一動不動。以雨靈鈴的多年來在霧靈山學到的醫(yī)術(shù),一眼察覺到他已經(jīng)昏迷了許久。
“算了,別多管閑事了。”雨靈鈴下定決心要靜下心來,“趕集想辦法出去才行?!?p> 一刻鐘后進來了一個人。他黑著臉,手里握著一根鐵鞭子,命人把另一間暗房的鐵門打開?!白?!出去!”他邊說邊揮動著鐵鞭來驅(qū)趕那些腳腕和手腕綁著鐵鏈的男奴。
他看向那個靠著墻壁絲毫不動的男奴,二話不說直接揮動鐵鞭打在他的肉身上,“想死嗎!快給我起來!”
抽在那男奴皮肉上的聲音在充滿霉味的空中震動著,使那監(jiān)房里無聲的黑暗更加駭人。雨靈鈴旁邊的少女們已經(jīng)被那個黑著臉兇神惡煞的揮鞭人給嚇住,她們都緊緊地縮成一團瑟瑟發(fā)抖。可是那名男奴依然靠在墻上一動不動。
“不會是死了吧?”跟從在黑臉人身后的人怯怯地說了一句。
黑臉人停下鞭子往男奴身上狠狠地踹了一腳,惡罵道:“這個殺千刀的!”
“你就算打死他,他也起不來?!庇觎`鈴實在看不下去了,對他說道,“我懂些醫(yī)術(shù),幫你治好他,你也能賣個好價錢。”
那鞭子停了下來,一道讓人不舒服的目光射在了雨靈鈴身上,那男子用鷹般的雙眼盯了她一會兒,轉(zhuǎn)頭對著他后面的人說:“帶她去地窯,命人看好他們。”
隨后雨靈鈴和那名昏迷的男奴被一起帶出了暗房,他們被扔在了地窯里——鋪滿干草的地上旁邊擺著一些廉價的藥材。
雨靈鈴細細地看著那名男子蒼白的臉,他滾燙的臉頰上布滿汗珠,這讓她不由得生出惻隱之心。雖然眼前的他衣著破爛不堪,但透露著與他衣著完全不相符合的成熟與英氣。她看到他胸前深深的刀痕和斑斑的血跡,于是迅速撕開他的衣服開始處理傷口,那片刀傷處果然如她想的那般傷口已經(jīng)感染。
霧靈山的醫(yī)術(shù)和玄墨傳授的經(jīng)驗在這一刻讓雨靈鈴幫上了他——她用角落里酒壇的酒輕輕地幫他消毒好傷口,再挑選桌面上的草藥和藥瓶幫他外敷處理。
在做完這一切之后,她警惕地回頭看了看周圍,在發(fā)現(xiàn)沒有人監(jiān)視他們地情況下,悄悄地在身上摸索了半天,終于摸出了藏在她的身上的三顆命仙丸——那是長老們留給她在緊急情況下用的救命丸,可以在危機時救人一命。命仙丸被長老用法術(shù)隱藏在她的身上,只有她想用的時候才能顯現(xiàn)出來。他的呼吸漸漸困難起來和身體滾燙如火炭,她把它握在了手上,停住了,猶豫著最終還是把它送到了他的唇邊。
“你可是欠了我好大個人情?!痹趲退焸旰螅粗了乃?,低聲呢喃道。
地窯里十分安靜,她有些耐不住寂靜,于是悄悄挪近到他的面前,欣賞著眼前這個不同于霧靈山的“人間的生靈”。他那漂亮的長睫毛,讓她忍不住伸手在他睫毛上輕輕滑過,又滑到了他的高挺的鼻頭。
“人間的,生的不錯?!彼f道。
而此刻,她沒有意識到門外有一個人在無聲地盯著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