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無形,幽幽地進入昏暗的房。雨靈鈴感覺自己有些頭暈,隨即昏倒在她救治的男奴身上。
“王爺……”一個人慌忙地闖進來。昏暗中,發(fā)現(xiàn)他要找的人正蒼白著臉靠在冰冷的墻上,已經(jīng)沒有了意識。他把靠在他主人身上的女子安放在一邊,焦慮地伸出手來探他主人的脈搏,在確認其性命無憂后,抬起他準備離開。在離開之際,他不由得瞟了一眼被他扔在一旁的雨靈鈴——她那稚嫩的臉上有著不一樣的成熟,讓他一下就記住了這個女子。
兩刻鐘后,雨靈鈴被一盆冷水潑醒了。她感覺一股寒氣從皮膚滲透到骨髓里,渾身顫栗后馬上清醒,眼光變得銳利起來,迎上了兇神惡煞地看著她的一群高大漢子。
“他去哪里了!”他戟指怒目,同時把雨靈鈴像小雞般拎了起來。他的眼里一股惡意像火山巖漿般迸發(fā)出來,雨靈鈴迎上他那不懷好意的目光——她那白煞煞的臉上沒有恐懼和驚悚,而是閃爍著那強壓著怒火的、同樣直盯盯的眼睛。那雙眼睛在她那瘦小蒼白的臉上顯得極其不協(xié)調(diào),可卻帶著一種別的女子身上都沒有的風采。
高大漢心里微微愣了一下,那個眼神帶著讓他十分不悅的輕蔑,在他這里是極其罕見的。他看著那絲毫不畏懼的眼神,心中的怒火瞬間被激起了,他直接把雨靈鈴狠狠地甩在墻上?!班浴钡囊宦暬仨懽尠捣坷锟諝庹鹆?,雨靈鈴的腦袋里“嗡嗡”一響,瞬間頭疼劇烈,這讓她難以清醒起來,可又不至昏迷的程度,隨后,一道兇煞的聲音在她的腦子里尖銳地劃過——“先把她拉出去打十板子!單獨關(guān)起來不準給飯吃!”
那一刻,雨靈鈴終于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能保護她所愛的人和愛她的人,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懦弱膽怯是萬萬所不能觸及的。過去無憂無慮的生活早已經(jīng)過去,藤長老的逝去,親人的離去讓她經(jīng)受了撕心裂肺的疼痛,這份疼痛足以讓她成熟,讓她懂得忍辱負重,懂得保護好自己才能保護好所愛之人……
景霄驍醒了,他睜開眼的一瞬間,便看見了他的貼身侍衛(wèi)霍軒正在外邊吩咐著什么事情?;糗幷的甓?,年少時被蕭皇后所救,之后一直在蕭皇后身邊辦事,是景霄驍母親的心腹。彌留之際,她千叮萬囑把景霄驍托付于他,至死,她都在擔憂她唯一的兒子,最終卻不得不萬般不舍地含淚而終。
景霄驍?shù)哪赣H是九埜國的第二任皇后蕭皇后,生下九埜國的二皇子景霄閔和三皇子景霄驍,二皇子早年夭折。大皇子景霄銘是九埜國的廢后皇后所生,是當今九埜國的皇帝。關(guān)于景霄銘的繼承皇位的合法性,一直都是一個謎。九埜國的民間所流傳的是在皇帝駕崩前親口傳位于他,可是這當中有幾分真,有幾分假,恐怖只有當今的皇上和丞相章道衡以及皇帝的幾個心腹清楚。
如今,皇帝迫于蕭皇后背后的蕭家勢力對景霄驍?shù)闹С郑€暫時不敢處決了他。僅僅十六歲的景霄驍在這樣危機四伏的環(huán)境下生活著,蕭皇后離世時景霄驍才十歲,第二年他父皇也離世,在兩年間,他失去了他的雙親,而他所放在心上的唯一血脈之親——他的大哥景霄銘,卻暗地里對他步步提防、處處陷害,又通過重用外姓王爺來壓制他的勢力。景霄驍從此生活得步步驚心、處處謹慎,而這一次,也是在被皇帝下詔外出視察的途中遭遇不測。
“霍軒……”景霄驍起身低聲沙啞地呼喚道。
“王爺?”霍軒聽到聲音后推門而入,他對上了床上那雙有著不符合年齡的因勞累和悲痛而無神的雙眼,有些心疼說道:“我去叫大夫來。”
“不必了……”景霄驍抬頭來,“是他對吧?”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是只有他自己能聽得出來,他不愿相信,可是事實證明,就是他大哥——當今仁愛皇上的一出好戲。
“皇上說是給你實權(quán),讓你去暗中處理柳州貪官事宜,卻暗地里做手腳想暗殺你,最后好把這責任推給那些個貪贓枉法的無賴昏官。真是一箭雙雕,打的個好算盤!”霍軒這樣一個沉穩(wěn)的人也終是忍不住罵起來。雖然一開始他們就知道了皇上打得如意算盤,也自然多加防備,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還是讓人在被暗地里捅了一刀。
景霄驍?shù)哪槼亮讼聛?,他細細思考起他失蹤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只聽見霍軒向他匯報道:“王爺和張寶官一行人去打獵失蹤后,屬下在柳州四處尋找終不得結(jié)果。因江城江少爺之父曾經(jīng)受到皇后祖母的恩惠,江少爺又與王爺私下交好,于是屬下猜測你可能暗中逃往離柳州不遠的江城。屬下來到江城后急忙找江少爺求助,在江少爺?shù)南嘀?,這才打探到王爺?shù)南侣洹!?p> “屬下找到你時,你正在販奴場的地牢里昏迷不醒,旁邊只有一位女奴。當時發(fā)現(xiàn)你的傷口已經(jīng)被人處理過了,想必是那位和你待在一起的女奴給王爺醫(yī)治的?!被糗幹v到這里時頓了頓,眼前閃現(xiàn)過那位女奴調(diào)戲王爺?shù)漠嬅?,他不愧是一個合格的侍衛(wèi),立即毫無波動地把這件事情隱藏了起來,并轉(zhuǎn)移了一下話題——“大夫說,王爺若不是及時處理了那些嚴重感染的傷口,恐怕如今……”
“那位女奴如今在哪里?”
“喲!這是個憐香惜玉的王爺!自己都半死不活的,還有心情管別人的事情?!边€沒見人,那半嘲半諷的聲音就傳到了屋里。
“江少爺?!被糗幜ⅠR讓開了現(xiàn)在站立的位置,好讓眼前的人同王爺說話。
江少爺江文瑞比霄驍大四歲,今年剛?cè)豕凇F浼腋冈缡?,他從小便開始打理府中事務(wù),在江城擔任個不大不小的官職。又因家中經(jīng)商,財力雄厚,在地方也是一個能說的上話的人。江文瑞一家對曾經(jīng)皇后祖母的恩惠銘記于心,在這位王爺落難的這些年暗中多加幫助,漸漸發(fā)現(xiàn),彼此志趣相投,遂私下交好起來。
“那鹽稅贓款的賬本我已經(jīng)叫人去尋了,應(yīng)該不久后就有消息?;噬吓沙龅哪侨喝藳]有尋到你定不會死心,你最近就好好待在這里,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多謝?!本跋鲵攲χ屑さ?。
“放心吧,我不是無償幫你。我本職是個商人,在你身上花的錢可都是清楚地記在賬上,想抵賴也抵賴不掉,以后你都得給我算上利息償還……不過你若真想謝我,便趕快好起來,藥錢也花了我不少?!苯娜饘χ荒槨敖锝镉嬢^”地說道。
站在一旁的霍軒看著小主子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打心眼里感謝這個江少爺。江少爺為人灑脫,不拘小節(jié),是王爺?shù)囊粋€知交,更像是真正的大哥。他看著這一幕,心里默默祈禱:只要一年的時間便可結(jié)束這一切——萬事具備,只欠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