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們進來的?”黎殤聽到暗衛(wèi)匯報地牢的異常,匆匆忙忙地趕過來時,看見地牢三分叉口處站著一群侍衛(wèi),瞬間嚴厲問道,“這里的規(guī)矩還不懂嗎!”
“回稟大人,門外的侍衛(wèi)昏迷,我等聽見里面似乎傳來動靜,怕……”
“就算里面倒塌,沒有令牌也不可進入!”黎殤直直地看著眼前一群的侍衛(wèi),暗沉著臉道,“好在你們沒有入內(nèi),下不為例,都出去?!?p> “是?!笔绦l(wèi)們都低下頭來,不敢直看他的眼,都毫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黎殤一個人進入中間的密道,看見密道上的機關(guān)數(shù)盡被毀壞,心里的弦一點一點地斷裂,直到來到了大堂內(nèi),大堂上狴犴石筑的綁著霍軒和蕭赫的鐵鏈被人斬斷,心里的弦最終崩斷了。他頓時雙瞳張大,不知如何壓制驚異,“怎么可能?!這鐵鏈?zhǔn)腔巳甏蛟於?,論這世間還沒有可以斬斷它的利器,他又是如何斬的……”
若不是提前知道皇帝讓他暗中放出霍軒等人,以此作為籌碼獲取三王爺?shù)男湃危藭r定派兵前去緝拿,如今倒是省了力氣,暗中找人代替霍軒、蕭赫刑凌遲便可,他想。
地下河道里。
景霄驍抱著雨靈鈴出了水面,他輕輕地把她放在地上,擔(dān)心地問道:“你還好嗎?”
她微微一笑,向他伸出左手道:“我沒事,拉我起來吧?!?p>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握住她的手將拉了起來,可在那一剎那他看見她臉上閃出痛苦的表情,他心里不由得一頓,“受傷了?”
“舊傷罷了。”她的語氣依然是那般波瀾不驚,像是沒事人一般。
她的左肩頭隱隱作痛——那是在找霍軒時在囚牢被那兩名蒙面女子所傷,如今撕裂傷口流血,滲水傷口又再次開裂。
景霄驍直接扯開了她的衣服,她也沒有防抗,笑著解釋道:“本來就快好的,剛剛打斗時不小心撕裂傷口。”
“如今還泡了水是吧?”他頓時黑了臉,冷冷地接上她的話。
這家伙……她想,怎么回事……
“如今沒有藥物,你和我只能先離開此處?!彼匦禄氐胶舆?,探了探流水的速度,轉(zhuǎn)過身來對雨靈鈴說道:“此處流水平緩,想必快要到出口處,我們再往前走一段路。”
“好?!闭f完,她準(zhǔn)備邁開步子,被后面的他立馬牽住了右手,只聽他輕聲道,“跟緊我,不許松手。”
“嗯……”她點了點頭,看著他的背影,她腦海中又顯現(xiàn)出那個模糊的人,你到底是誰呢……
她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離開那個縹緲虛幻的幻想里。兩人走了不到半刻鐘,遠處微微透著光亮,他們加快了腳步,終于從地下河中出來。只見出口為一小洞,而小洞只容納一人進出,四處荷葉飄香籠罩其間,花鳥和鳴,一片靜謐中透著自然的熱鬧。
“此處居然連通皇宮內(nèi)的鳳河。”景霄驍眼中閃現(xiàn)出一絲驚訝,“此處里為宮中東南角,離城門頗遠,天黑之前我們必須出宮?!?p> “我不能出宮?!彼驍嗔怂脑?。
“為什么?”他循著她的目光,心里微微一震。
“在天駟山洞時,你同我說過只有宮中皇族密室里有記載無根寒洞的入口。我此行一來是為了霍軒,二來也是為了無根之水。”雨靈鈴抬起眼眸朝他看過來,眼里透著那份尋常女子未有的堅定。
他垂下雙眸沒有講話,半響后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她的臉上:“如果你非要留在宮中,也不是沒有辦法?!?p> 流水淅淅瀝瀝,鱗魚舞動于一片紅綠相間的水中,她立起雙耳朵,聽著他低沉的聲音道:“此處靠近雅芳軒,皇帝面見剌瓦使者時,特設(shè)宮內(nèi)雅芳軒供剌瓦使者居住。你暫住于雅芳軒,我有線人在此,也可以防你的不時之虛。”
她的心里蕩出一層層漣漪,盡管她多次拒絕過他,可他卻仍然愿意伸出援手。她看著他期待的表情,最后用緩緩地說道:“多謝?!?p> 雨靈鈴的答應(yīng)讓他有些驚訝,他本以為她會再次拒絕,如今卻是一口答應(yīng),這個轉(zhuǎn)變讓他的心里不由得涌出一絲喜悅。
雅芳軒內(nèi),一陣祥和之氣,燕處超然,全然不見宮闕榮觀。
景霄驍敲響了雅芳軒的門,門豁然開了,偽裝成宮人的他笑著道:
“我是貴使者賀拔越的朋友,叫阿景,近日有些鮮貨獻給使者?!?p> 守門的人會意點了點頭,看了看旁邊無人后請他們進門。賀拔
越隨后聽聞來人,于是立即將侍者遣散,遣人叫來賀拔若弼悄聲說道:“狼主,王爺來了?!?p> 賀拔若弼愣了一眼,皺了皺眉道:“他來做什么?”
“屬下不知,他還帶了另一個人來,兩人此刻在偏房。”
“你去看看。”賀拔若弼說道。
當(dāng)賀拔越進入房中,他發(fā)現(xiàn)兩名男子已然坐下,賀拔越把門悄然關(guān)上,三人相互人行禮。
賀拔越看著景霄驍身旁頗為青澀的男子,問道:“公子是?”
“回將軍,鄙人姓雨,單名一個凌字,叫我阿凌便可。”
“王爺、凌公子請就坐?!辟R拔越讓王爺上主座,雨靈鈴坐右座,自己于左座就坐。待三人坐下后,他看著貿(mào)然拜訪的兩人微微驚訝地尋問道:“不知王爺親自來此有何要事?”
“霍軒和蕭赫剛已救出,皇宮此時只有此處最是安全。再者,有些事情要雨凌留在皇宮以方便行動,因此欲將他留在此處,還望將軍同狼王說一聲,不知此時狼王可在?”他此話時雷厲風(fēng)行,這個樣子還是她第一次見,她不自覺得將目光停留在他俊朗的臉上。
“狼主暫不在此,還請王爺容去我回稟一聲,請王爺和凌公子暫留此處?!?p> “去吧?!本跋鲵攲χR拔越點了點頭。
屋內(nèi)恢復(fù)了平靜。她看著他說道:“瞅瞅會在無妄林那里,你去那邊找霍軒和蕭赫他們便可?!?p> “嗯?!彼従徠鹕碚镜剿媲埃戳怂谎?,隨后向她的左肩膀伸出了手。
她在那一瞬間僵住了,待反應(yīng)過來,立馬抓住他已放在她左肩頭的手,低聲訓(xùn)斥道:“你干嘛?!”
“幫你處理傷口?!闭f完他默默地從身上掏出兩瓶藥,打開一瓶藥聞了聞后,將它抹在手上。
“你不是沒藥的嗎?”她突然有一種自己被欺騙的憤怒沖上腦門,冷漠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
“剛剛從賀拔越身上順過來的?!?p> 她看著他一臉淡淡的表情,默默地松開了抓住他的手,不知說些什么的她:“……”
賀拔若弼聽聞賀拔越將事情盡數(shù)相告后,沉默了許久。賀拔越也道出自己的擔(dān)憂:“留那男子在此也可,只是屬下怕若是皇帝查到王爺?shù)娜嗽诖颂?,定把我們陷入危險之中。”
半響后,他悠悠地開了口:“此事他對我們有所隱瞞,我們也無辦法。如今我們同一條船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彼聪蛸R拔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吩咐道,“這樣你把那叫雨凌的人安排同我住在一屋,我也好留意他的動向?!?p> “是,屬下這就安排?!闭f完后,他在身上尋了一尋通,卻發(fā)現(xiàn)給狼主準(zhǔn)備東西消失了。
“你在找什么?”賀拔若弼看著再身上亂摸著的他,不解地問道。
“屬下為狼主準(zhǔn)備了跌打和止血的藥,剛剛放在身上可現(xiàn)在找不到了,屬下明明……”他邊說邊又在身上摸了個便。
“無妨,下次再給我,你先去安排?!?p> “是?!辟R拔越離開后關(guān)上了房門,同時拍了拍腦門,十分不解地自言自語道:“我明明是放在身上的呀……”
兩小時后,賀拔越向景霄驍回稟道:“王爺,狼主已然安排凌公子住下?!?p> “多謝?!本跋鲵攲R拔越點了點頭。
“王爺客氣了。”賀拔越行禮道。
三人聊得差不多后,太陽已西下,景霄驍對著雨靈鈴說道:“萬事小心。”
“我會的?!彼f完后沒有吱聲。他和賀拔越寒暄幾句后就迅速離開,她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居然感覺有點……不舍?
我這是怎么了,她努著努嘴不解地想了想。賀拔越也隨后離開,屋內(nèi)又重新恢復(fù)了原先的寧靜。
夜晚,雨靈鈴被人帶入一間廂房門外,那侍者對雨靈鈴道:“凌公子,此處為你的房間。”說罷推開了門,只見門對著一處五方的小廳,小廳上擺著八仙桌,三張八仙椅,桌上放這一盞青釉瓷壺,兩只青瓷杯。小廳東南角放置兩張床,一床靠著窗戶,一床靠著東南墻,兩床緊貼成對角狀。小廳的西南角放置一張木桌,桌上放置一個竹制毛掛,毛掛上放置三支大狼毫以及一塊硯臺,除此沒有別的裝瓶,房間顯得樸素淡雅。
“因為沒有多余的房間了,所以委屈公子和他人住在一起。同公子居住的人在九埜的名字叫劉弼,是越將軍的屬下?!?p> “有勞了?!?p> “不勞煩,公子早些休息吧?!?p> 雨靈鈴點了點頭,送走了侍者后獨自入房歇息。不久后,門被人推開,雨靈鈴正坐在八仙椅子上,一抬頭便自然地把目光放在了剛進門的男子身上。只見那男子皮膚黝黃,高約八尺,黑發(fā)中短微曲,編發(fā)于左側(cè),又有長濃眉、高鼻梁,五官精致立體。
他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那長得秀氣的男子,笑道:“此位一定是凌公子了?!?p> 雨靈鈴站起身來,對上他的目光,微笑著道:“幸會,弼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