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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謀之盛世長歌

第八章 朱顏改

嫡謀之盛世長歌 十三山鬼 3707 2019-06-21 10:56:40

  榮安堂里陸老夫人隨意的躺在貴妃榻上閉目小憩,嵐止跪在地上輕柔的捶著她的腿。

  云止添完香爐里的熏香,然后坐在小凳子上繼續(xù)繡起了花,老夫人年紀大了,這些年,貼身的里衣向來都是她們這些丫頭嬤嬤們繡的。

  “嵐止丫頭,四小姐可回來了?”陸老夫人依舊閉著眼睛,沉聲問道。

  “回老夫人,還不曾,不過想是快了呢。”嵐止捶腿的動作頓了一下,又繼續(xù)道。

  陸老夫人不再說話,嵐止也不曾停下手上捶腿的動作。

  過了盞茶的功夫,門外守門的丫頭前來通報,四小姐回府了,前來拜見老夫人。

  嵐止看了看老夫人,老夫人擺擺手示意讓她進來,嵐止才揚聲對門外說了一聲,老夫人有請四小姐。然后扶著陸老夫人走到了客廳坐下。

  陸遙柔走進來,盈盈一拜,說道:“祖母,孫女回來了。”

  “你們眼里還有我這個祖母么?啊前幾日我是怎么囑咐你的?你可倒好,連通報都不曾,你就自行做主了。

  你眼里還有咱們侯府,還有你父親,還有我這個祖母么?”陸老夫人板著臉,沉聲說道。

  如今她敢不通報一聲就自行入宮,長此以往下去,日后還不知道能捅出多大的簍子呢。

  陸遙柔走到陸老夫人身邊,輕輕的替她捶著肩膀,柔聲說道:“祖母,孫女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會了,您就原諒我一次吧。祖母……”

  “你還想有下次?”陸老夫人挑眉問道。

  “沒有沒有,再也不會有下次了,祖母您消消氣,表姐特意讓我從宮里帶了兩根百年老參,說是給你老人家留著泡茶用呢,我一會兒就讓他們給您送來?!标戇b柔連忙解釋道。

  陸老夫人緩了緩語氣,說道:“不要以為有玉妃娘娘給你撐腰你就可以肆意妄為,再自作主張,我就讓你父親罰你跪祠堂?!?p>  陸遙柔笑著點頭應(yīng)是。

  “你們祖孫倆說什么呢?這么開心?”穆陽侯陸庭松大步走進來,問道。

  “兒子見過母親?!标懲ニ晒笆中辛艘欢Y,說道。

  陸老夫人示意他不用多禮。

  “父親?!标戇b柔屈膝行禮。

  “柔兒可是剛從宮里回來?玉妃娘娘可說什么了?”陸庭松自行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說道。

  “是的父親,表姐也沒說什么,就是問問永安王的事,我說祖母和父親準備讓六妹妹嫁給他,表姐說不行?!标戇b柔并未提朱明鳶說可以讓陸遙期去做個側(cè)妃。

  “為何?總不能讓永安王娶個庶女為正妃吧?這有點不合適。”陸庭松頗有些疑問的說道。

  整個侯府,只有兩個嫡女,陸遙柔又已經(jīng)有了婚約,那就只能是陸遙期了。

  “父親別著急,表姐說了,若父親真想靠著永安王這顆大樹,那就千萬不能送六妹妹過去。

  您忘了,六妹妹可是長的像正陽宮那位,小時候還不顯,如今長開了,竟有七八分像了呢。”陸遙柔故意拿話嚇唬陸庭松和老夫人。

  陸老夫人接過話茬說道:“那又如何?天底下相似的人多了?!?p>  “祖母,您好好想想,正陽宮那位可是因為顧氏謀逆死的,你說哪天皇上看到六妹妹,想起來咱們家跟那顧氏也是姻親。

  一怒之下,動了咱們侯府可如何是好?”陸遙柔知道只要這么說祖母和父親就一定會為了穆陽侯府,舍棄陸遙期。

  陸老夫人和陸庭松都沒有說話,仔細想想,確實有這個可能,俗話說,伴君如伴虎,若哪天皇帝一個不高興,這就是現(xiàn)成的把柄啊。

  “在宮里表姐特意囑咐了呢,說六妹妹出嫁之前都不可進宮,更不能嫁給永安王爺?!标戇b柔繼續(xù)說道。

  “玉妃娘娘說的有道理,柔兒啊,這件事無論是誰都不要再提了,你六妹妹的事你就別管了,為父自有妙計?!标懲ニ梢荒槆烂C的說道。

  只是這心里有點不是滋味,想當初,朱月英剛?cè)敫臅r候,朱家有什么事還都是來找他,如今可好,朱家出了個玉妃娘娘,又封了武陽侯。

  現(xiàn)如今他閨女的婚事都敢來指手畫腳,往后哪還會把穆陽侯府放在眼里。

  “是,父親。”

  陸庭松又問了一些事情,看了看旁邊桌上擺著的計算時間用的沙漏,便讓陸遙柔回自己的院子了。

  “母親,你覺得這事該如何是好?陸遙柔走后,陸庭松略有難色的問著自己的母親。

  陸老夫人沉吟片刻,說道:“先按玉妃娘娘說的辦吧,今年的宮宴,六丫頭就別去了?!?p>  “那永安王那邊?”

  “送二丫頭去做個侍妾吧。老二那邊,我跟他說。”陸老夫人毫不思索的說道。家族平日里金尊玉貴的養(yǎng)著那些丫頭,還不就是為了聯(lián)姻,能嫁一個可以幫襯娘家的。

  “六丫頭的容貌相似正陽宮那位,難不成要讓她嫁給一個普通人家,那樣豈不是平白少了一個可以攀附的親事了?!标懲ニ山z毫沒有一個父親該有的半分慈愛,漠然說道。

  “不忙,如今那位剛?cè)?,皇上看到了自然會厭棄,可是若等上兩年,宮里的人越來越多,你說,皇上會不會想起他的結(jié)發(fā)妻子?

  到時候,若是再遇到一個相似的人,卻又沒有那般顯赫家室的女子,你猜,皇上會不會心動?左右六丫頭還小。

  就是等上兩年也無妨,可若是成了,那咱們以后還用受玉妃的轄制了么?”陸老夫人輕描淡寫的說道。

  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男人也都一個樣,得到了不珍惜,失去了又朝思暮想。

  皇上能留那位一命,就足以證明那位在皇上心里有多少分量。

  “那遙雪可如何是好?她過了年就要入宮了。”陸庭松還是覺得不妥,陸家送那么多女兒入宮,能得寵固然是好,可若是不能呢。

  陸老夫人語氣毫無波瀾的說道:“若是能得寵最好,若是不能,就當她是進宮鋪路了?!睂O女在她眼里,本來就是用來獲得利益的。

  無論嫁給了誰,她們心里都得時刻記著,她們姓陸,是陸家的女兒。

  “那若是有人來提親呢?”陸庭松看著老夫人問道。

  陸老夫人起身去里屋拿出一個小小的瓷瓶放在桌子上,說道:“你一會兒拿著這個東西讓她服下,保準不會有人會來提親的。”

  陸庭松有一點吃驚的問道?!澳赣H,這是?”

  “能讓人臉上長紅疹的藥。”陸老夫人淡漠的說道。

  “那還能治好么?”陸庭松拿起瓷瓶看了看。

  “當然能,這只是一副能讓人看起來像是毀了容一樣,其實并不會對人的身體有什么傷害,服了解藥馬上就能恢復(fù)如初?!边@個東西是陸老夫人無意中得到的,本以為留著沒什么用,現(xiàn)在剛好可以用的上。

  “你這段時日也多跟六丫頭親近親近,尤其是長了紅疹以后,盡量多順著她,要讓她覺得你這個父親還是挺在乎她的。

  你們是血濃于水的親人,那樣日后她才會心甘情愿的想著陸家為陸家出力?!标懤戏蛉艘荒樥J真的說道。

  女子就是這樣,只有娘家強大了,在夫家才能挺直腰板。

  “是,母親,那兒子這就去清風(fēng)院坐坐?!标懲ニ烧酒鹕碚f道。

  “嗯,去吧?!?p>  出了榮安堂,陸庭松吩咐身后的小廝去廚房端了一碗專門給老夫人燉的湯,把陸老夫人給的瓷瓶里的東西倒進去,拿起湯匙攪了攪,便大步往清風(fēng)院走去。

  陸庭松走進清風(fēng)院的時候,陸遙期正坐在廊下看錦兒和幾個小丫頭玩耍。

  “父親?”陸遙期看著陸庭松有點不敢相信。

  “大冷的天,你不在屋里待著,怎么出來了?”陸庭松一副慈父的模樣說道。

  看到陸庭松幾個小丫頭行了禮都散去了,錦兒接過小廝手里的食盒,走在前頭替陸庭松掀起了擋風(fēng)的簾子。

  “身上的傷可好了?為父那日也是氣急攻心才失手打了你,你不怪父親吧?”陸庭松坐定連忙問道,當真是一副關(guān)切的模樣。

  “不妨事了,多謝父親擔心?!标戇b期低著頭回答道。

  失手?失手表妹能再也回不來了?如今輕描淡寫一句話就想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做夢,這是不可能的。

  “這幾年你的身子骨弱,病情總是反復(fù),所以你母親才讓你住在這么偏的地方,現(xiàn)在你也好了,過兩日,我讓你母親給你換個大點院子,可好?”陸庭松一臉溫柔的笑著說道。

  從未與陸遙期如此相處過,總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陸遙期抬起頭,一臉驚喜的說道:“真的么?我真的可以搬回原來的院子了么?謝謝父親?!?p>  陸庭松聽著皺起眉,他只是說給她換個院子,何時說過要她搬回去原來的院子了?

  不過他還是繼續(xù)笑著說道:“你原來那個院子啊,大師來看過說與你八字不合,所以,你當初才從那搬出來啊,給你換去聽云閣可好?”

  “那就聽父親的?!标戇b期乖巧的說道。

  “你看看,為父特意讓廚房給你燉的湯,趁熱喝了?!标懲ニ杉傺b現(xiàn)在才想到一樣。說著親自把食盒打開,端出了這碗湯。

  陸遙期端起來,放在嘴邊,聞到了不一樣的味道又放下。說道:“父親這是特意吩咐人為我做的?沒有別的用意?”

  “沒有啊,就是讓你補補身體?!标懲ニ涉?zhèn)定的說道。

  “父親,你可知道朱顏改?”陸遙期面無表情,沉聲問道。

  “朱顏改,顧名思義,就是再好的容顏碰到它都得發(fā)生天翻地覆的改變。父親,你當真是想毀掉我這張臉么?”

  “我……”陸庭松張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父親,你不是不知道容貌對于一個女子來說何其重要,可你卻……”陸遙期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陸庭松連忙解釋道:“這是可以恢復(fù)如初的。為了全家人的性命,為父也是沒辦法?!?p>  “父親難道是要我以后只能頂著毀了容的臉活著么?是藥三分毒,時日久了,父親真的確定可以恢復(fù)如初么?”陸遙期說著眼淚掉了下來。

  “為了穆陽侯府,為父不得不這么做?!标懲ニ刹桓胰タ搓戇b期的臉,雖說平時不怎么關(guān)心她,可畢竟還是自己的女兒。

  “好,既然父親這么說,女兒照做就是?!闭f完陸遙期端起湯碗,連續(xù)喝了幾口。

  “父親可還滿意?”陸遙期淚眼汪汪的看著他,眼神里滿是受傷和委屈。

  陸庭松看著陸遙期的眼睛,頓時覺得無法面對她,說了一句,有什么需要盡管說。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看著陸庭松走出去,陸遙期把桌上的湯碗掃落在地,發(fā)出破碎的聲音,陸庭松聽到聲音身形一頓,卻連頭也沒回又走了。

  而此時的陸遙期慢慢的擦干凈眼淚,就像剛剛的一切都是假象。

  不過心里又默默記了一筆,原來穆陽侯府就是這么對待表妹的,早晚她要讓他們還回來。

  只是卻沒有人發(fā)現(xiàn),清風(fēng)院的屋頂坐了一個梁上君子,親眼目睹了剛剛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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