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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衫輕

第二十章 秋娘淚

羅衫輕 一斛明月 2007 2019-07-04 00:07:00

  約定了半月之后出發(fā)前往天都,李元祈便決定按著先前的謀劃,去周邊城邦探尋一番,多實(shí)地了解一些西境的民風(fēng)國情。

  出發(fā)之前,又同南華一道,拜謁了裴風(fēng),由他指點(diǎn),劃出了一條路,先向西去到姑墨,再南下去往疏勒,而后前往莎車,過皮山,至于闐,再一路北歸于龜茲。

  回驛站的路上,又路過了輕云裳,想起那夜白裳裳說他們“扮成西境人的模樣在城內(nèi)鬼鬼祟祟”,看來那日她也在這鋪?zhàn)觾?nèi),自己那日的探聽恐怕都落入她耳中,卻死活不肯出來見他,看來真是個狠心的女子。

  也不知道,她與這輕云裳是個什么關(guān)系。究竟是買賣合作?還是這鋪?zhàn)拥闹魅??不過無論是什么關(guān)系,這云裳公主都絕非嬌滴滴的王門貴女,而這樣的女子嫁到中原,恐怕天都要熱鬧了。

  想到之后有的是時間細(xì)細(xì)探究這位神秘的公主,李元祈不覺心頭一快,也不再多流連,與南華一道趕回驛站,預(yù)備開拔。

  卻不成想,他在這店前的一陣駐足,又落入閣上人的眼里。

  “主子,您這是說得什么話呀,什么叫不能常相見了?您這是要去哪兒?。俊敝宦犌锬锛庵ぷ?,嗚嗚咽咽問道。

  白裳裳見她一臉又驚又恐的樣子,怕是真一時沒了主心骨,不禁感嘆,到底是女人家,心腸軟、重情義。

  這兩三年與她并肩打下江山,二人雖是主仆,卻勝過多少手足姐妹,不由軟下聲來寬慰道:“傻秋娘,你不是常說,等你銀子攢夠了,就自己當(dāng)主子,不受我這窩囊氣嗎?如今我打算把你放了籍,賣身契就在這兒,你怎又一副舍不得我的樣子呢?”

  說著便拿出帕子,幫她拭臉上的淚珠子。

  “如今,我要隨了家人往中原去落腳,怕這輩子也不一定會回來。你大概也猜到,我并不靠著這產(chǎn)業(yè)過活,原是在家悶著無趣,隨意做著玩玩的。這些年若沒有你辛苦勞累,這鋪?zhàn)酉胍沧霾怀蛇@般氣候?!?p>  說著,白裳裳拉起秋娘那雙寇丹紅的纖手,“你雖過了好年紀(jì),但終究是美的,若愿意,找個老實(shí)本分的人嫁了,生些個胖娃娃,老了也有人照應(yīng)著。你我雖是主仆,我心里卻拿你當(dāng)自家阿姐,只是此去中原定得倉促,怕是等不到你出閣了。只好拿這買賣送你作嫁妝,有一份產(chǎn)業(yè)給你撐腰,不怕將來被婆家欺負(fù)?!?p>  聽她這樣說,秋娘卻哭得越發(fā)驚天動地,斷斷續(xù)續(xù)說道:“主兒啊,秋娘何嘗不把你當(dāng)自家親人?奴家打小被賣到勾欄,主子恩客如過眼的煙兒,誰真心相待秋娘一眼便能瞧出來?!?p>  “世上的男人,千萬種,秋娘卻是不愿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日子,如何比得了現(xiàn)在這般灑脫快活?主子雖看著年輕,卻是個比當(dāng)世男人還靠得住的。秋娘原指著這輩子都靠著你這大樹好乘涼,怎就生了這等變數(shù)?”說著說著,更哭得傷心。

  白裳裳聽罷,雖覺得她把自己當(dāng)男人靠甚是好笑,卻也被秋娘這滾燙的暖語打動。

  當(dāng)年看中的是她那副最善逢場作戲的面上功夫,可這三兩年下來,卻發(fā)現(xiàn)她是個頂實(shí)心腸的可人兒。

  或許是看多了虛情假意,知這世上最難得的便是人那一顆真心,故而但凡被誠意相待,她便格外掏心掏肺地回給人家。

  這兩年,白裳裳并不怎么死盯賬目,很多進(jìn)出全是秋娘子一手把控,卻不見她藏了私心,貪墨些什么。本本分分把這生意打點(diǎn)好,只偶爾收益格外好時,玩笑著跟白裳裳討些利封。

  看著她紅妝都哭成個貓兒臉,白裳裳一時也覺心酸,嘆了口氣道:“哎……你莫哭了,再哭下去,這鋪?zhàn)颖阋膊挥霉芰?,直被你的淚珠兒淹了。我本想著你定會歡喜這樣的安排,沒想到你這般沒出息得粘人?!?p>  說罷,佯裝生氣,鼓著個臉盯著她,見她真緩了哭聲,才繼續(xù)緩言道:“好吧,看你一顆忠心上,我另想想法子,帶你一道回中原去?!?p>  秋娘一聽,簡直如王母娘娘開恩,趕緊鼻涕眼淚一把擦了,說話就要跪了磕頭。卻被白裳裳一把攔?。骸翱斓昧?,我這般年紀(jì),受些沒道理的叩拜,你也不怕折了你這大樹的陽壽。”

  秋娘子一聽,想起自己慌神之間說漏嘴,拿她當(dāng)爺們兒靠山,倒是面上一訕,嘴上卻不肯服軟兒,破涕為笑說:“主子這般佛菩薩心腸,必是洪福齊天,壽比南山,折一折不打緊?!?p>  還不等白裳裳來敲她,便忙跑開幾步,看樣子準(zhǔn)備提裙下閣子去,白裳裳忙叫住她:“干什么去?莫不是就準(zhǔn)備收拾細(xì)軟,跟我上路了?”

  不用她回話,白裳裳沒好氣地叫道:“快回來,真是個沉不住氣的,白當(dāng)了這幾年的大掌柜。此事要從長計(jì)較。輕云裳如今在西境已有些規(guī)模,不是說關(guān)就關(guān)得了的。我不出半月就要走了,你先留下,一面繼續(xù)照料好生意,一面開始尋些買家,不著急出手,定要賣個最好的價錢,才不枉費(fèi)我們這些年的辛勞。”

  看秋娘臉上還有些疑惑,知道她還是怕就這么被丟下,嘆了口氣道:“我的秋娘姐姐,你不信別人,還不信我么?說了帶你走,就決不食言。只是我這一去中原,總也要些個時候安穩(wěn)下來,才好再安頓你。你知我在外做生意,都是背了家里的,去了中原也依舊只能背地里做些打算。”

  秋娘一聽,想來也有道理,便二話不說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主子放心,奴家聽明白了,我定好好在這里支撐著,等主子的信兒?!?p>  說罷,便向著白裳裳福了福身,下閣子去照看生意去了。

  見秋娘終于心滿意足地走了,白裳裳回過頭來,對著窗外這條川流不息的主街發(fā)呆。竟然答應(yīng)帶她去中原,哎,自己都不知道去中原后,會是個什么境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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