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坐在那嗑瓜子,客廳里的電視開著,但是在放無聊的廣告。
這地方信號不好,估計也沒啥電視可看。
外面的夜色漸漸濃了起來,客廳的燈打開,瞬間亮堂了許多。
然后感覺有人坐在了自己身邊。
她扭頭,看見來人后,開口調(diào)侃道:“喲,大地主來了?”
郭騁給自己倒了杯茶,只瞥她一眼,說:“前面缺個擇韭菜的,你過來。”
然后拿起茶杯,仰頭喝了好大一口。
單純皺眉,一臉“你有病吧”看著郭騁。
“怎么?到我家吃飯,我還使喚不動你?”郭騁站起來的時候看到她不情不愿的臉色,居高臨下地開口問道。
單純瞪他。
是我非要到你家吃飯的嗎?
但是轉(zhuǎn)念想到郭雪蓮和林致遠,她又不得不忍住。
小人。
在心里翻了無數(shù)個白眼后,單純站起來跟他出去。
郭騁看到她吃癟的模樣,眼里閃過不易察覺的笑意。
到了院子里,郭騁對那個在洗菜的大嬸說:“嬸子,給你們找了個幫手?!?p> 然后把單純領(lǐng)出來給她們看。
“哎喲,小姑娘坐著就好,哪用得著你來洗菜啊?!?p> “我也跟她說不用,不過她執(zhí)意要來幫忙,嬸子你就教教她吧。”
單純聽著郭騁談笑風(fēng)生的聲音,咬了咬牙。
騙子。
不過面對大嬸的時候還是笑了笑,她不經(jīng)意擠開郭騁,手肘暗暗捅了下他的肋骨,然后蹲下指了指籃子里的韭菜:“是這個吧?”
被肘了一下的郭騁退了一步,臉上也不見怒色,只是低頭看著某人的腦袋。
見單純這么主動,大嬸也就不再推辭,教她擇起韭菜來。
雖然單純沒做過這種事情,但是學(xué)得很快。
“小姑娘很聰明嘛?!贝髬鹂粗媸窃娇丛礁吲d。
單純淺淺一笑以作回應(yīng)。
身后的郭騁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了。
等擇完菜后,她站起來活動活動酸累的腰,然后在想要回去喝口水的時候,從廚房走出來的郭騁把她叫住了:“單純,去幫我買瓶醬油?!?p> 單純頓住腳步,扭頭看他。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五官柔和了許多。
“要不要給你把油也買回來?”她覺得自己的聲音應(yīng)該有夠陰森。
“那更好?!惫G從善如流,堪堪忽略某人語氣里毫不遮掩的不滿。
說著就要掏錢。
單純氣得恨不得一巴掌糊他臉上。
“我招你惹你了?”單純恨恨地問。
沒料到郭騁聽到這話,居然停住了動作,然后走過來,直到站在她面前,低頭看著她。
他剛從廚房出來,身上一股油煙味,還夾雜著屬于他的男性氣息。
單純抬頭,一臉不滿地回視。
“不好受了?”
他問這句話的時候,嗓音磁磁,眼睛專注地看著她,溫柔到近似蠱惑。
單純不由皺眉,葫蘆里賣什么藥?
忽地,他嘴角微揚,道:“你在江城不告而別的時候,我也差不多就是這樣的心情?!?p> 笑著說出這句話的他有點像魔鬼。
單純愣了一下。
她沒有料到他這樣直白地表達不滿。
或者說,她沒有料到她的不告而別對他造成了情緒上的影響。
雖說她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對,可是面對他那專注盯著自己的眼睛,她莫名有些心虛。
眼神稍微閃躲了一下。
“我趕你走了嗎?”他靠得近,又是低著頭跟她說話,她感覺到他講話的氣息輕輕拂在自己的劉海上,她的心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
開始問罪了。
單純抬頭忍不住要反駁,可是在他灼灼目光下,居然又開不了口。
她的嘴巴動了動,卻沒發(fā)出一點聲音。
他乘勝追擊:“我既然沒趕你走,你為什么要不告而別?”還留了一沓錢,感謝費嗎?郭騁眼里閃過些微諷刺的笑意。
要留她是他的主意,就算要走也要經(jīng)過他的同意。
什么話也不留就這樣走了,會讓他覺得自己一腔熱忱為她操心,但是對方卻仿佛不在乎。
就像是自己被耍了一樣。
這樣的郭騁,看似溫和,卻帶著難以察覺的攻擊性。
單純怔了一下。
要說不想給他添麻煩嗎?單純又開不了口,說出來都矯情。
要道歉嗎?可是她也說不出口。
她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什么。
良久,單純聽到自己冷漠的聲音:“那點錢不夠嗎?”
錢,確實是給他的感謝費。
郭騁聞聲愣了一下。
不多會兒,他雙眼漸漸瞇起來,盯著她,此刻的她又像一只刺猬一樣,武裝起了防備冷漠。
而單純也機敏地感覺到郭騁周身的氣息發(fā)生了變化,那是一股帶著不容逃脫的霸道,就像叢林里的獅子,發(fā)怒前的緊繃。
饒是單純,也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不經(jīng)意間,她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
就在兩個人僵持的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傳過來:“郭騁?!?p> 兩人同時朝聲源看過去,客廳門口那邊坐著一個六十歲左右的男人。
單純感覺到郭騁身上那股嚇人的氣勢立馬消散,然后聽到他說:“怎么了大爺?”
郭騁也不看她,徑直朝他大爺走去。
單純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也沒心思聽。
轉(zhuǎn)身想走,卻聽見郭騁叫自己。
她回頭,兩個人都在看著自己。
但是她知道她現(xiàn)在的表情一定是很冷漠的。
“我大爺想跟你聊幾句?!焙芸蜌獾恼Z氣。
單純看著那個笑得很和藹的老人好一會兒才走過去。
“你好。”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他,她就這樣打招呼了。
老人穿著藏藍色的棉質(zhì)襯衫,下穿一條黑色棉布褲,踩一雙棉布鞋,特別普通的裝扮。
頭發(fā)差不多白完了,但是臉上一直露著和藹的笑容,笑著看她。
此刻他右腿搭在左膝蓋上,兩手拿著煙筒。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單純?!眴渭兇蛄苛艘幌滤奈骞伲瑒e說他一直笑著,就算不笑,那面相也是和氣的。
郭騁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了客廳。
“坐下吧,別站著?!彼噶酥概赃叺闹褚?。
單純看了一眼那個竹椅,好似猶豫了一下,才坐下。
“郭騁是不是欺負你了?”
老大爺這句話一問出來,她立馬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