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玄武門練武場。
身著金龍鎧的李治在周帥和數(shù)十位禁軍眼下,正與三名武道俠士對戰(zhàn),兵刃相見,蕩氣回腸。
三名俠士,兩個略胖,一個消瘦。
喘著粗氣,強忍身上被刀刃劃開的血痕,三人怒吼中舉刀沖向李治,油燈枯盡的他們想要靠最后一絲力量博得生機。
周帥可跟他們說過,只要擊敗對戰(zhàn)的皇子,他們三人便可大赦無罪。
只可惜,這一場戰(zhàn)斗終歸不公平的,在鎧甲內的李治只要不大意,這三人根本傷不到他,簡簡單單幾十招斬殺刀下。
三人死后,羽林軍快速處理場地,沒一會兒功夫練武場重歸安寧。
接過周帥遞來的濕抹布,李治細細擦拭刀身,然后插進刀鞘:“太無聊了,一點激情都沒有。”
自從嘗過血腥味,又連斬不下四十人,這貨就已經沒了激情,感覺每天這樣殺伐都像是浪費時間。
“邊關沙場壯烈,可惜陛下不準許您出閣?!敝軒浤X子里浮現(xiàn)當年血雨風波的日子,那才叫痛快。
“今日廝殺,金龍鎧只留下兩道痕跡?!崩钪屋p手撫摸鎧甲上的刀痕,回想起兩個月前每當結束,鎧甲上最少不下二十處痕跡,現(xiàn)如今只有兩道,可以說進步的非常大。
金龍鎧防御強是沒錯,但它限制人啊。
穿三十來斤的鋼鐵拼殺,能靈活才怪,甚至李治再想,剛才要是沒有金龍鎧,恐怕那三人連他毛都摸不到。
“起初金龍鎧用作保命,現(xiàn)在倒成了殿下的障礙?!敝軒淈c了點頭。
“該穿還是要穿的,不然卸甲更沒勁?!崩钪闻伺?,示意身后的兵部人員幫他脫掉鎧甲。
重物離體,李治身子輕松,原地跳躍兩下,扭扭脖子,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抬眼看向夕日,李治喝口冰水,將唐刀扔給周帥道:“今日就不繼續(xù)了,我還有事。”
“恭送殿下……”
回到神龍殿,楊莉倆女早已備好洗澡水,李治先是將酸菜扔到木桶里,然后自己褪去衣服好好泡了一會兒。
看著狗刨的大肥貓,李治隨手抱在懷里,撩起水花給它揉搓皮毛,自從這小家伙和自己睡一起,李治便每隔七天就給它洗一次澡,開始肥貓不愿意,可時間長了知道拗不過主子,只好作罷,哼哧哼哧的享受起來。
洗完澡,穿上清涼的衣服,李治走到門外,對守衛(wèi)神龍殿的趙一道:“換身便服,你一會兒隨我出宮?!?p> “是,殿下稍等。”
都準備妥當,趙二牽過兩匹駿馬,便神色嚴肅的代替趙一,矗立神武殿門前。
李治坐在馬鞍上,在楊莉兩女可憐巴巴的目光下,領頭前去永安門。
剛出宮,看到身旁無人時,趙一忍不住小心詢問:“殿下可有要事?一會兒需要末將怎么做?”
李治揉了揉鼻子,故作深沉道:“你可知……煙柳在何方?”
“額……”趙一有點小懵逼,但腦子不傻,“殿下,咱這是要去青樓?”
“噓,小聲點,隔墻有耳。”李治緊張的左顧右盼,然后惡狠狠的怒視護衛(wèi):“什么青樓,本王是那樣人?”
趙一縮了縮脖子,驅著馬匹湊到李治身邊,細弱蚊聲道:“殿下,煙柳之地聚集官員貴族,您若是去了被認出,聽到陛下耳朵里,恐怕……”
“還用你說?”李治瞪眼,從懷里取出兩塊青紗,其中一塊扔給趙一道:“戴上這個,到了地方也不要拽下?!?p> “好嘞?!壁w一忽然開心的將青紗圍在臉上,“殿下是要聽詩琴,還是看賦畫?”
李治的三護衛(wèi)沒有妻兒老小,孤身一人,每當?shù)钕陆o他們自由時間,基本上常去尋樂,男人被憋壞了,可不是好事,所大大小小的青樓也有他們足跡。
瞥了一眼經驗老道的護衛(wèi),李治道:“聽詩琴。”
趙一沉吟一會兒,小聲道:“殿下可曾聽過秦玉姑娘?”
“并未,你且說說她有什么過人之處。”
趙一勒緊手中韁繩,看向殿下腰間掛著的錢袋子,然后俯首側耳道:“久聞秦玉姑娘詩琴藝術乃是一絕,幾乎難逢敵手,她自創(chuàng)的飲風雪更是悅耳出神,堪稱天上仙音。”
李治嘴角孤起:“很好,就她了,前面帶路,今日你盡管瀟灑,本王請客?!?p> “謝殿下?!?p> 想起那幾個窈窕身段,趙一便心癢搔首,馬不停蹄的在前方引路。
天康坊乃長安著名的消遣之地,這里的青樓達好幾座,其中最負名氣的便是樂仙樓,還不到夜晚,方圓幾里均是燈火通明,大街小巷籠罩在吵雜之中。
李治兩人在樂仙樓后面停下腳步,將駿馬拴在馬槽內,緊了緊后腦勺的繩結,避開行人,抬腳進入這男人天堂。
或是因為李治衣著光鮮,也有可能是腰間錢袋子屬實夠足,樂仙樓的老鴇一眼就盯上他,殷勤的小跑過來,她身旁的官妓一看大客戶來了,都是賣弄風騷的搔首舞姿,搞得李治還沒反應過來身旁就香氣撲鼻。
環(huán)首一圈,看到一些貴族公子哥,李治撫了撫臉前的青紗。
半徐老娘的青樓老鴇扭著水蛇腰,搌著繡花掩嘴輕笑:“公子來訪,是乃樂仙樓幸事,看上哪家姑娘盡管跟王姨說,來這邊請。”
跟著老鴇一路到茶亭,李治聞著身邊刺鼻的香氣有點不舒服,便開門見山道:“素問秦小姐詩琴一絕,在下今日特來欣賞,還望王姨指路?!?p> 一聽小男人奔著花魁前來,老鴇身邊圍繞的官妓頓時黯然,不過看到少年郎的親信,也算有個盼頭。
感受到周圍的矚目,趙一嗓子咕嚕著,也不害羞的和姑娘們對視,心中盤算著一會兒領走哪個。
“公子,秦姑娘她……”老鴇欲言又止,磕磕巴巴。
李治了然,將腰間的錢袋子取下,丟給王姨,“給我的護衛(wèi)找?guī)讉€俏佳人?!?p> 雙手捧著錢袋,王姨眸子大亮,心中激動的差點跳腳。
“這里面都是銀子,恐怕三百兩?!背D杲佑|這行,王姨早就練出比秤還好使的雙手,輕輕掂量就知幾斤幾兩,當然,僅限于黃金白銀,銅錢就算了。
王姨媚眼如酥,捻著手指道:“公子慷慨,還請隨我來?!?p> 王姨上樓之際,李治從懷里掏出一塊上等溫玉拋給趙一道:“自行做主,兩個時辰后來找我?!?p> 說罷,扭頭和王姨上樓。
溫玉剛到趙一手里,他身旁的官妓們眼睛一刻不離,迫不及待的往上貼,恨不能告訴他,小女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李治從不吝嗇親信,一來他不缺錢,二來能更好的拉攏,讓其心甘情愿的效忠。
他老爹雖然常對大臣們訴苦國庫緊張,那是因為皇帝要打理整個帝國,要養(yǎng)活天下官臣和百萬府兵及城內二十萬精銳,還要修建土木,賑災救民等等,這些開銷根本無法計算。
但給兒子點零花錢還是毫無問題的,當然,是有數(shù)的,每個月黃金三十兩,相當于白銀三百兩或三百貫銅錢。
李治很少出宮,又沒有產業(yè)需要投錢,所以他個人的資產足夠揮霍好長時間,只可惜,上次為了武元華,花掉了整整一年的零花錢,那次過后,這貨心疼的好幾個晚上沒睡好。
其實這次李治花重金想要聽聽琴曲是有目的,這幾個月一直沉浸在殺伐中,心境有些紊亂,所以他急需曲子壓制心里的暴躁,而皇宮妃子們的曲子他早就聽得耳根生繭。
常聞將軍百戰(zhàn),解甲歸來浸在青樓,并非生理需要,而是為了獲得精神上的安寧,以求下次征戰(zhàn)時保證良好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