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國掀開門簾的時候，余福抬了一眼眼皮又閉上假裝睡著了，看了看炕上的爹，把碗放在桌子上，輕輕的推醒了他。
“昂，老二啊，給我送肉來了啊”余福睜開了雙眼，慵懶的翻了個身，半點沒有起身的樣子。還是余大國看不下去了又把碗筷遞到跟前“爹，剛燉的，你快趁熱吃。”
余福撐起身子夾了一口肉，嗚囊嗚囊的吃的真香，一邊吃一邊念叨著“好菜配好酒，就是可惜沒有了?！庇啻髧峙艿酵馕莸沽丝倦u剩下的酒給老爹倒上，才放心的回了屋。
余大國恪守著他的孝道，他自認為的孝道罷了，也許是求個心安理得也許是天性使然，或許更多的是愚孝吧，直到后面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孝順一直是熱臉貼冷屁股，怕是從今天就開始了的。
余福咂了一口酒吃一口肉，本身來說好不快活，吃了一點他就停住了，放下筷子，悄悄地下了地，把剩下的肉端著進了大兒子的屋。
余大國怕是不知道這些的，后面若干年的冷落后，也讓他明白，自己怕是捂不熱余福的心，難道真是因為那個吸大煙的女人，余大國從來沒想余福問過，反正父子倆的關(guān)系永遠是剃頭挑子，直到后來寒了人心。
趙玉梅等余大國上了炕，夾起一只雞腿放在了他的碗里，也是唯一一只雞腿了，“媳婦，你吃”余大國又把雞腿夾到了趙玉梅碗里，一只雞腿在兩個人碗里來來回回好幾次，最后兩雙筷子把雞腿抵著橫在了兩個人中間。
“你吃吧，媳婦，雞腿有營養(yǎng)?！?p> “都是雞，咋就雞腿有營養(yǎng)？”趙玉梅被余大國逗笑了“我不愛吃雞腿，我想吃雞爪子?！?p> 余大國楞了下神，他聽老丈人說過，家里吃雞向來是不放內(nèi)臟的，甚至雞頭和雞爪也不放的。
趙玉梅松了松筷子，夾了一只雞爪放在碗里“吃雞爪厲害，能摟住錢，以后咱們肯定能好起來。”說完了臉罕見的紅了起來。
這句話說進了余大國的心里，有什么能比一個能真心實意跟你過日子的人重要那，他咧著大嘴笑著，連碗里的肉都沒有這香，一不留神差點鼻涕流到嘴里，癡癡傻傻的樣子讓兩個人都笑了。
余大國吃著雞頭，趙玉梅啃著雞爪，這個畫面出奇的有點和諧，一旁的余一大概也是被香味饞醒了，一醒便舉起來，還沒等趙玉梅抱起孩子喂奶，一只筷子就泯在了小嘴上，余一舔了舔嘴一下子就止住了哭聲，過了一會就咿咿呀呀的樂起來，把夫妻倆逗得非常開心。
趙玉梅看著作怪的余大國白了他一眼，開始給孩子喂奶。余大國則在肉里挑來挑去，挑出自己滿意的再送到趙玉梅嘴里，就這樣趙玉梅伺候孩子，余大國伺候趙玉梅。
而另一邊，余大富屋里，余福放下碗筷就回屋了，坐在炕邊又是一兜煙一口一口的抽了起來。
王秀麗看了看碗里的肉，除去一只雞腿，就沒什么了，甚至略有嫌棄的覺得寒酸，但一只純吃五谷雜糧的雞有多大那，何況趙玉梅還在月子里，這些她都沒有想，把雞肉倒在一個新碗里，就回屋躺著了。
收拾完碗筷，余大國又盛了一點放在碗里，放在了碗櫥的下面，等趙玉梅躺下后，他便套好驢車，徑直的出了村子。
整個村子不過三百余戶，村子的西面與臨省交接的地方有一條河，老哈河村子里人也省略了個字，習(xí)慣上的稱它老河，這條河蜿蜒綿長，雖然是條河，卻是對村子毫無用處，基本沒有什么物產(chǎn)不說，之前還發(fā)過大水，差點淹了整個村子。
過了村邊一戶人家，驢就像撒丫子一樣跑起來，一個大下坡隔開了村子和田，以前坡下都是柳條林，現(xiàn)在開墾出了一片片的地。
余大國駕著驢車慢慢悠悠的過了田以后就算是沙子了，算是以前的河道了，也算是沙土畢竟經(jīng)過樹木多年的固化，這片林子隨著河綿延幾十里，進了林子時有分不清方向的。
驢車七拐八拐的在樹林中穿梭，最后在林子深處停了下來，也不算是太人跡罕見的地方，只是這邊鮮有人來。
余大國拴好驢扛著鎬頭，四下搜索起來，沒走幾步就發(fā)現(xiàn)了目標(biāo)，樹他還是不敢砍得，大白天的要是被護林員抓住免不了麻煩，他現(xiàn)在只敢瞄準(zhǔn)那些木頭疙瘩和別人偷樹留下的樹頭。
哼哧哼哧的聲音伴隨著鎬頭的聲音穿出去好遠，累的時候他就停下來歇歇，身上一直也沒有落下熱氣，等到太陽快下山的時候，余大國弄好了一車，趕著驢車就往家走。
卸了車后，余大國抱了一抱木頭進了屋，木頭比柴和強些燒的炕熱，屋里沒有爐子，肯定得把灶生的旺些。
填了一把火后，余大國端著留下的那碗肉進了余大富屋，也不是下午時他不想順路送，下午兩個侄子還沒下學(xué)，想著晚些送過來，老人和孩子的肉，他還是能雇的上的。
進了屋，余大富一家四口團坐在桌子旁，準(zhǔn)確的說是一家五口，老爹余福也早早的過來了，桌子上就剩下雞骨頭了，分明是端給余福的。
王秀麗把雞腿剁開了，又切了兩個土豆，沒等余大國說什么，兩個小的眼睛里便放了光，較忙的站了起來，看著余大國直笑，一邊笑一邊跑向了他。
余大國也沒有多想“燉的雞，給你們嘗嘗?！彼麤]有想余福把雞肉端到這邊來是怎么回事，權(quán)且當(dāng)做爺爺疼兩個孫子把，后面的日子越長越讓他明白，余福不只是欺軟怕硬，更多的是貼了一家的冷屁股，也寒了另一家的心，不說落個里外不是人那種地步，也差不多到了讓做小輩的頗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