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寒夜破霜箭

　　胡寨主面色焦急，按理他派的寨人該回來了，可是始終不見其人影。劉善朋托腮道：“不會泄密了吧？不可能啊?！焙髀犃藙⑸婆笞匝宰哉Z的話，心里一動，冰冷的目光從寨人臉上一掃而過，寨人們面面相覷，都不敢發(fā)出一絲動靜，生怕被當(dāng)做泄密者處罰。

　　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有朋自遠(yuǎn)方來，不亦樂乎？林子里的朋友們，出來見見吧！”胡寨主打個寒噤，小聲詢問：“是他嗎？”劉善朋哆哆嗦嗦：“是他的聲音，他竟然知道了我們的行蹤了，那現(xiàn)在怎么辦？”他知道計陽武藝高超，心里不禁害怕。胡寨主哼了一聲：“他再厲害，能以一敵十么？更何況，我們的弓箭手都不是吃素的。”

　　所謂弓箭手，是壟子寨兩名善于騎射的寨人，一個名叫郁風(fēng)，一個名叫張何，曾經(jīng)都是在軍隊干過的好手，后來犯了法令，兩人商議夜里逃出軍營，走投無路投奔了山寨，做了土匪。胡寨主領(lǐng)著二人，大踏步上前，留下驚魂未定的劉善朋，以及剩下的寨人。

　　“你猜誰能贏？”劉善朋的身旁，不知從哪里冒出一個抱著灰兔的老者。

　　“你是何人?。坑质鞘裁磿r候跟在我們身后的？難不成是你……”劉善朋大驚失色，瞪視著那名來路不明的老者。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好玩的事情可還在后頭呢！只可惜你見不到了?！崩险呶恍Γ饎傝泣c地，一杵橫掃千軍，點在各人的穴道上，身后七零八落的寨人紛紛暈倒。劉善朋感到全身乏力，腳底一滑，沉沉?xí)灹诉^去。

　　“這樣也好，讓他們度過一劫，何必再殺生？”那老者收杵入懷，“對了，還有一場精彩的對決呢，這可不能錯過。”

　　……

　　計陽站在廟宇外，始終等不到有人應(yīng)聲，絲毫不敢放松警惕，眼睛來回巡視。

　　“嗖”的一聲，一支長箭從西北角射來，計陽聽聲辨位，長槍抽出，一下?lián)麸w寒箭，虎口微微作痛。

　　“就這點本事嗎？”計陽的聲音充滿輕蔑。

　　“放箭，放箭！看我不把你扎成刺猬！”胡寨主急的跺腳，氣急敗壞地指揮著郁風(fēng)和張何。二人沉著冷靜，一言不發(fā)，第二發(fā)利箭即將射出。

　　西北和東南，一連飛出四支箭，計陽不慌不亂，挺槍擊落兩支，剩下兩支來勢太快，力道又猛，計陽不作回?fù)舸蛩?，使用“楓林步絕”閃開，兩支箭射到不遠(yuǎn)處的樹干上。

　　“哎呀媽呀，嚇?biāo)牢伊耍　睒涓珊蟮睦险邠嶂彝玫钠っ?，心有余悸地望著樹干上插著的箭?！斑€好老朽我閃的快，不然小灰你就沒主人了?！睉牙锏幕彝孟蛩朔籽?。

　　“嗖嗖嗖”三聲，郁風(fēng)彎弓射出三支箭，與隔壁張何射出的三支箭交互，成六箭齊攻之態(tài)。計陽挺槍與之抗衡，不禁皺了皺眉頭，怪自己太過大意，這次的六支箭，帶有陽剛內(nèi)力，非平凡之箭，硬拼不好抵擋。

　　“放箭，放箭！”胡寨主見形勢大好，便想乘勝追擊。

　　又是六支箭齊出，向計陽攻來，意欲將之擊破。計陽一挑眉，索性運轉(zhuǎn)血毒之氣，直接將十二支箭震飛。但是血毒之氣的副作用太大，計陽用完之后，長槍杵地，胸口感到陣陣刺痛，扶著肩頭大肆喘氣。

　　胡寨主看見計陽一擊挑飛十二支帶有陽剛內(nèi)力的長箭，心里又驚又奇。不過他也看出端倪，知道計陽行的乃是極端之法，副作用極大，這樣一直下去，對手支持不了多久，形勢最終是會倒向他們那邊的。

　　“讓老子親自會會他?！焙饕话褤屵^郁風(fēng)手中的長弓，搭一支箭于上，確認(rèn)好計陽的方位后，周身真氣運轉(zhuǎn)，箭如颶風(fēng)一樣飛射出去。

　　計陽眼見此箭來勢兇猛，硬拼只會事倍功半，搞不好得不償失；可如果逃脫，卻又顯得自己畏怯?！班拧共蝗纭币荒ㄐθ莞‖F(xiàn)在濟(jì)陽臉上。

　　“給我起！”計陽怒吼一聲，翻轉(zhuǎn)槍頭，有如翻天覆地，須臾之間，竟活生生地將地皮掀了起來！長箭力量再大，接觸到地皮，就有如滄海一粟，力量瞬間化為虛無，長箭直勾勾落在地上。

　　“這……”胡寨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什么招數(shù)??？

　　“哦吼——”躲在樹干后的老者剔了剔牙，“勝負(fù)好像已經(jīng)有導(dǎo)向了。不過，那小子掀地皮的手法，老朽真是聞所未聞，可又感覺不到他有內(nèi)力，真是奇哉怪也?！?p>　　“呼哧呼哧……”計陽強作鎮(zhèn)定。掀地皮的方法太過冒險了，剛剛?cè)舨皇撬氲降沽餮?，讓血毒融入血脈而成臨時內(nèi)力，血毒根本不會聽他的指揮?！昂昧?，還有什么招數(shù)，統(tǒng)統(tǒng)使出來吧！”

　　“寨主，箭……箭用完了?！睆埡斡行┎恢氲赝鳌?p>　　“奶奶的！真是禍不單行！”胡寨主暗罵一聲，牙齒咬得直響。

　　“沒有了是吧？那我可親自來了?！庇嬯栂蛄种凶呷ィ瑲鈩輼O其逼人。

　　“我們……走吧？”郁風(fēng)小心地問寨主。

　　胡寨主咬了咬牙：“走！沒必要為劉善朋送命?！比藙傄D(zhuǎn)身，胡寨主卻不忘虛張聲勢，大聲道：“小子，大爺們不陪你玩了。日后若是再見，想必你就沒今天這么好運了?！闭f罷，領(lǐng)著兩名弓箭手，揚長而去。

　　“這就結(jié)束了？雙方連面都沒見一下呢?！崩险叩穆曇綦y掩失望，“我們也走吧，小灰，咱們還要先一步到天河城呢?！?p>　　計陽聽到胡寨主自鳴得意的話后，微微笑了笑，突然心里一陣絞痛，忙盤坐在地上調(diào)息內(nèi)流。看來化用血毒的代價太大了，這是計陽在絕壁練掌時，所沒有料到的，以后定要將此招加以改良，使之揚長避短，免得遭遇大敵時，難以派上用場。

　　“很厲害?！背Ｇ嗤嬯柕谋秤?，嘟囔一聲，起身回到廟內(nèi)。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直到內(nèi)息完全調(diào)和之后，已經(jīng)到達(dá)午夜之時。計陽上下眼皮開始打戰(zhàn)，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于是動身回到廟宇之內(nèi)，腦袋剛一沾到枕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計陽是在烏鴉的鳴叫聲中醒來的。常青早就準(zhǔn)備好了早餐，草草問了計陽昨夜的戰(zhàn)況后，兩人打理好行裝，又騎上白馬出發(fā)了。這一次馬不停蹄，連午飯都沒停下吃幾口，終于在傍晚時分趕到天河城門。因白馬進(jìn)城不便，只得寄托在了城外一戶人家里。

　　計陽望著楷書的“天河城”牌匾，不禁長長舒了口氣。常青拉住他，指著守門的將士，低聲說：“這是洪門的人。我知道你不愿說‘西川陛下萬歲’，但為了進(jìn)城，只好委曲求全了?！蔽鞔ㄍ酰俏麟]國當(dāng)今圣上。

　　計陽當(dāng)然很不情愿，聽到無數(shù)南亦國同胞拜別國圣上，既惋惜，又可恨。輪到他和常青時，常青忙杵了杵計陽，計陽咬牙切齒，剛吐出個“西川”，馬上覺得惡心，后面四個字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西川陛下萬歲！”計陽一聽，驚詫地看著喊聲嘹亮的常青。守門將士十分滿意，長槍一收，放兩人進(jìn)城了。一路上，計陽一聲不吭，常青也不說話，他知道計陽心里在想什么。

　　“大行不拘細(xì)謹(jǐn)，大禮不辭小節(jié)?！背Ｇ嗾曈嬯?，“為達(dá)目的，有時你必須做些犧牲。言兄，這是天河酒樓，你先在這住一晚，明天我?guī)闳プ笫垢！庇嬯栱樦甘镜姆较?，發(fā)現(xiàn)門庭若市的一間龐大酒樓。

　　“言兄，洪門人多勢眾，一定多加小心。”常青別有他意地看著計陽，一甩手，將其獨個兒留在樓前。

　　“犧牲么……”計陽有所感悟，抬頭看了看天，起步向酒樓走去。